作者：羲和豚豚
“現在，講講玄金合金。”
陳景教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困惑。
林墨是他老闆，他想聽，自己就有義務講明白。
況且陳景教授對眼前的一幕格外眼熟。
之前他拿出深海合金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
新城根本不具備生產條件，但林墨完全不在意，反而說有自己的渠道……
“好。”
陳景教授收攏思緒，表情重新變得專注。
“林先生，夜鶯主管，你們跟我來。”
他帶著林墨和夜鶯，走出了核心實驗室，來到了外間一處更加寬敞的測試區。
測試區的中央，用厚重的防彈玻璃隔開了一個獨立空間。
空間裡，停放著一輛外形猙獰的軍綠色步戰車。
正是林墨從現代世界帶回來的。
之前因為喪屍雷達專案，林墨給科學院劃撥了兩輛步戰車。
這就是其中一輛。
“林先生，您帶回來的這輛步戰車，它的正面主裝甲採用的是複合裝甲，能夠有效抵禦常規穿甲彈的攻擊。”
陳景教授指著步戰車那厚重的傾斜裝甲板。
“我們對它的裝甲材料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和測試，它的硬度、韌性，都代表了災變前軍工材料的頂尖水平。”
實驗室裡的其他研究員也圍了過來，他們都參與過對這輛步戰車的逆向研究，對它的效能瞭如指掌。
“但是，”陳景教授話鋒一轉，“根據我們模擬的‘玄金’合金資料。”
“如果在同等厚度的條件下進行比較……”
陳景教授頓了頓，把林墨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
“‘玄金’合金的硬度，是它的兩倍！”
兩倍！
要知道，眼前這輛步戰車的同款，已經有三輛列裝給了新城衛隊，並且在兩次護送任務中大放異彩。
現在，陳教授說他們研究出的新合金，硬度是步戰車裝甲的兩倍。
“教授，此話當真？”夜鶯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要是真的，那戰術層面上的價值可就無法估量了。
“資料不會騙人。”陳景教授面帶傲色，走到步戰車旁邊，伸手拍了拍冰涼的裝甲外殼。
“這不僅僅是硬度的問題。”
“林先生，夜鶯主管，你們想一下。如果我們的坦克，我們的裝甲車，用上‘玄金’合金，會發生什麼？”
他沒有等林墨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速飛快。
“這意味著，要達到和它同等的防護水平，我們的裝甲厚度只需要一半！”
“一半的厚度，就代表著一半的重量！”
“車輛更輕，速度就能更快，機動性更強！節省下來的重量，可以裝載更多的彈藥，或者換裝更大口徑的主炮！”
“同等重量，兩倍防護！”
“同等防護，一半重量！”
陳景教授的聲音在寬敞的測試區裡迴響，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
周圍的專家和研究員們，哪怕不是專攻材料學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精英，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戰略價值。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材料升級，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軍事技術革命。
夜鶯下意識看向林墨，發現他依舊平靜。
“生產難度呢？”
林墨開口，直接問到了最核心的問題。
再好的東西，造不出來也只是鏡花水月。
陳景教授的興奮勁被一把掐住，尷尬的咳嗽一聲。
“唉，這正是我們最頭疼的地方。”
他走到測試區另一側的控制檯，調出另一份資料。
“‘玄金’合金的熔鍊溫度，倒是不像‘祝融’那麼誇張，只需要兩千度左右，常規的真空感應爐就能做到。”
“但是，它對成型工藝的要求，是另一個維度的難題。”
陳景教授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第一個難點，鍛壓。”
“‘玄金’合金的分子結構異常緊密，必須要在高溫狀態下，透過超高強度的物理鍛壓，才能讓它的內部晶體結構完美成型。根據我們的計算，這個鍛壓的力度，至少需要八萬噸。”
“八萬噸……”一個研究員喃喃自語，“這種級別的鍛壓機，完全稱得上國之重器，是用來鍛造航母甲板和飛機關鍵承力構件的。”
“沒錯。”陳景教授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說法，“這玩意短時間內是沒指望了，我們連萬噸鍛壓機都搞不定。”
“第二個難點，也是最關鍵的難點。”陳景教授的臉色愈發凝重。
“冷卻。”
“‘玄金’合金在從高溫冷卻到常溫的過程中，它的內部晶體生成會受到重力的影響，導致結構分佈不均。這種不均勻極其細微，但在超高硬度的材料上，一點點的瑕疵都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我們做過模擬，在正常重力環境下冷卻成型的‘玄金’，它的硬度會暴跌百分之九十，甚至比普通的鋼板還要脆弱。”
一個年輕助手忍不住插話：“那……那怎麼辦？總不能把鍛壓機搬到太空裡去吧？”
“理論上，在零重力環境下進行冷卻確實是最優解。”
陳景教授苦笑著搖頭。
“但對我們來說是沒指望了。好在還有一個替代方案，那就是在冷卻過程中，對合金錠施加一種特定頻率的超聲波共振。用高頻振動來抵消重力對晶體結構的影響，引導它形成我們想要的完美排列。”
“這個技術，停留在理論階段。想要驅動能影響八萬噸鍛壓機鍛打出來的合金錠的聲場發生器，還需要解決一個問題。”
林墨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還是能源？”
“對，還是能源。”陳景教授的回答充滿了無力感。
“八萬噸的鍛壓機，加上那套超聲波共振系統，兩者同時啟動的瞬時功率，我們估算，不會低於三萬千瓦。”
三萬千瓦。
又是一個足以讓新城電網瞬間崩潰的數字。
第303章 期待你們下一個成果
“以新城現有的工業基礎和能源儲備，想要製造‘祝融’和‘玄金’合金，確實一件都辦不到。”
林墨一開口就宣判了這兩個專案的死刑。
陳景教授閉上眼，滿臉苦澀。
果然還是不行。
然而，林墨的下一句話，卻讓所有人腦子都嗡的一聲。
“但是，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們的問題。”
陳景教授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墨。
“你們的職責是科研，是完善理論。”
林墨的聲音擲地有聲。
“你們要做的就是告訴我，你們能創造出什麼。是‘祝融’，是‘玄金’，還是更異想天開的東西。”
“而我的職責，是把你們的理論變成現實。”
他環視一圈，看著一張張呆滯的面孔。
“你們不需要考慮裝置從哪裡來，能源夠不夠用，原料是不是稀缺。”
“你們只需要假設，災變前人類能製造出來的所有東西，我都能弄到手。”
“在這個前提下，去研究，去設計，去創造。”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在每個研究員的心中炸響。
假設所有東西都能弄到手？
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自信！
“林先生……”陳景教授的嘴唇翕動著，他感覺自己的喉嚨無比干澀，“您是說，那臺八萬噸的鍛壓機……”
“我來想辦法解決。”林墨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容任何辯駁，“當然，那麼大個東西，我也沒辦法弄到新城來，不過在成品製造出來之後，我會把它帶到你面前。”
實驗室裡，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研究員們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極致的震撼。
“林先生……”
陳景教授張嘴想說些什麼。
“陳教授。”
林墨抬起手，阻止了他後面的話。
“我再說一遍，這些不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事情。”
“從今天起，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
林墨伸出一根手指。
“把你們腦子裡所有的奇思妙想，所有被現實條件束縛住的構想，都給我變成一份份詳細可行的技術方案。”
“然後交給我。”
林墨收回手，雙手背在身後。
“我期待你們的下一個成果。”
這番話，點燃了陳景教授心底的火焰。
他不再去想那臺八萬噸的鍛壓機在哪，也不再去糾結那五萬甚至十萬千瓦的恐怖能耗會不會拖垮新城。
因為林墨不需要他去想，只需要他拿出成果。
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要衝破胸膛的狂熱，從陳景教授的心底升起。
他當了一輩子科學家，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自由。
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不需要再為了一點點可憐的經費去寫那些言不由衷的報告。
他只需要研究，只需要將畢生所學，盡情地揮灑在這片名為“科學”的戰場上。
“我明白了！”
陳景教授的腰桿瞬間挺得筆直，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火焰。
“林先生，您放心！我們科學院，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他的聲音不再有半分猶豫和困惑，只剩下斬釘截鐵的決心。
“夜鶯。”林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在。”
“陳景教授作為‘祝融’與‘玄金’專案的總負責人，獎勵貢獻點兩萬。”
“什麼？”陳景教授渾身一顫，以為自己聽錯了。
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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