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羲和豚豚
這裡更像是一個露天的排程中心，地面用白線劃分出無數個停車位和通道，穿著各色工作服的人員拿著資料夾和手持終端，在區域內快速穿行，忙碌卻又有序。
“所有車輛按引導停靠，人員下車，攜帶個人物品到前方登記處集合！”
擴音器裡傳來新的指令。
早在車隊進城之前，夜鶯就已經帶著內政部的幹事在這裡等待了。
如今人員到位，立刻開始登記工作。
一方面是安撫人心，讓蜂巢的人知道，新城是真心實意接納他們，不會搞區別對待。
另一方面，這也是林墨的授意，進城之後不給蜂巢抱團的機會，直接打散，安排到各個崗位去。
“所有人員，以十人為一列，排隊進行身份登記！”
“覺醒者到左側紅色區域，普通倖存者到右側藍色區域！”
“登記完成後，會有專人引導你們前往臨時住所和工作分配處！”
夜鶯的聲音幹練而清晰，不帶多餘的情緒，卻有一種讓人下意識服從的節奏感。
蜂巢的倖存者們有些茫然地走下車。
他們被新城內部的景象衝擊得還沒回過神，緊接著就被這套高效的流程推著往前走。
起初還有些混亂，但夜鶯手下的幹事們動作麻利，嗓門洪亮，很快就將人群分成了幾股。
“有過工廠經驗的，電工、鉗工、車工，都來這邊排隊！”
“災變前是廚師、服務員的，這邊登記！”
“會開車的，有駕照的，來我這！”
一個個清晰的指令，讓原本騷動的人群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蜂后被幾名核心覺醒者簇擁著，站在人群外圍，沒有動。
她看著自己昔日的部下，被三言兩語就分得清清楚楚，然後像流水線上的零件一樣，被引導向不同的登記臺，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一箇中年男人，以前在蜂巢據點負責修理通風管道，此刻他正激動地對著登記的幹事說著什麼。
“我，我以前是高階技工，八級！柴油發電機，水泵，什麼我都會修！”
那名幹事在手持終端上迅速操作了幾下，然後抬起頭。
“王師傅是吧？很好，我們兵工廠和電力部正缺人手，你先去電力部報到，那邊的主管會給你安排具體的活，這是你的臨時身份牌和住所鑰匙，食堂在那邊，沒吃飯的話可以去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那個姓王的維修工接過一張卡片，雙手都在發抖。
他看著卡片上自己的名字和那一串代表著臨時住所的編號，眼眶瞬間就紅了。
不用塞紅包，也不用說什麼阿諛奉承，只是憑藉手藝就得到了一個安身立命的憑證。
“謝謝！謝謝！”
他連聲道謝，拿著卡片，幾乎是小跑著就往食堂的方向去了，彷彿晚一秒，那熱騰騰的飯菜就會飛走。
這一幕，只是一個縮影。
越來越多的人完成了登記。
他們領到了自己的身份牌，知道了自己要去哪裡工作。
麻木的臉上重新煥發了神采，恐慌的眼神變得安定。
他們三五成群，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自己的新工作，討論著晚上能吃到什麼，討論著貢獻點要怎麼賺，賺到了要怎麼花。
他們是如此沉浸的討論，甚至都沒人多看蜂后兩眼。
彷彿這個曾經決定他們生死的首領，已經成了過去式。
蠍子和白鷺在一旁看得分明。
蠍子看向旁邊的白鷺，壓低了聲音。
“看見沒，這才叫手段，悄無聲息的就把人心全收了。”
白鷺笑了笑，意味深長說道：“這是必然的結果，不是嗎。”
作為船長的妹妹，白鷺自然也知道林墨對於四大勢力的態度，也知道方舟磐石這些名號必然會成為過去式。
林墨的手段很簡單，卻也很有效，用不著什麼威逼利誘，只是給了這些人最基本也最渴望的東西——一份有尊嚴的工作，和一個安穩的家。
夜鶯手下的幹事們效率很高，有序的安排妥當了數百名倖存者。
而在另一側的區域，氣氛截然不同。
這裡是覺醒者的專屬登記區。
近百名蜂巢的覺醒者站在這裡，他們的關注點只有一個。
軍功。
幾名幹事拿著終端走了過來，肩章上有一個天平的標誌，那是軍功核算處的徽章。
他們一出現，所有蜂巢覺醒者的目光都匯聚了過去。
“現在，開始宣讀本次護送任務中，蜂巢作戰人員的初步軍功統計結果。”幹事的聲音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平淡。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遠處施工的噪音和風聲。
“唸到名字的出列，在終端上確認簽字。”
“李虎，清剿普通喪屍三隻，合計軍功，三點。”
被叫到名字的漢子愣了一下，隨即快步上前，看著終端上顯示的數字，又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戰鬥經過，發現確實是三隻喪屍，痛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點軍功，雖然不多，但這是他在林先生制定的規則下，賺到的第一筆‘錢’。
“王猛，清剿普通喪屍五隻，合計軍功，五點。”
“趙強，清剿普通喪屍四隻，初級變異體一隻，合計軍功，十四點！”
譁！
人群中發出一陣小小的騷動。
“我靠，一隻初級變異體就值十點軍功？”
“早知道我也去搶那個了！”
幹事沒有理會他們的議論，繼續面無表情地念著名單。
“劉闖，清剿普通喪屍九隻，初級變異體兩隻，合計軍功，二十九點。”
人群的議論聲更大了，看向那個叫劉闖的男人的眼神裡，充滿了羨慕。
二十九點軍功，這已經是他們這群人裡的小富戶了。
蜂后站在人群外圍，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因為那冰冷的數字或喜或悲，她身邊的幾名親信也坐不住了。
“蜂后，咱們的人裡，這次狂蜂大哥殺得最多，不知道能有多少。”
“肯定少不了，狂蜂大哥一個人就頂了我們半個小隊。”
就在這時，幹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的音量都提高了一些。
“狂蜂，清剿普通喪屍三十一隻，初級變異體三隻，強化型變異體一隻，合計軍功，一百一十一點！”
全場死寂。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一個身材魁梧，揹著一把寬刃大刀的男人身上。
一百一十一點！
強化型變異體竟然值整整五十點軍功！
“狂蜂大哥牛逼！”
“一百多點軍功，我的天！”
短暫的安靜後，人群爆發出了一陣驚歎和議論。
那個叫狂蜂的男人，臉上也露出抑制不住的得意，他大步走上前，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287章 智者的求援，再不轉移就散夥了！
狂蜂簽完字，心滿意足地退回人群。
他所到之處，蜂巢的覺醒者們自動讓開一條路，投來的目光裡混雜著敬畏和羨慕。
一百一十一點軍功，這個數字本身就代表著實力。
同時清晰地告訴了所有人，在新城這個地方，實力能換來什麼。
蜂后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她身邊的幾個親信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蜂后，這個狂蜂……”一個女人低聲開口，語氣裡有些擔憂。
狂蜂是蜂巢最能打的幾個人之一，但性格桀驁，向來只認實力，不怎麼聽從管教。
以前在蜂巢據點，蜂后還能用資源和地位拿捏他。
現在，他有了軍功，等於直接和林墨建立了聯絡，腰桿子只會更硬。
“由他去。”蜂后的聲音很平淡。
她轉過身，不再看那片因為軍功而躁動的人群，徑直走向分配給她的臨時休息車。
大勢已去。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然後在這個新的規則體系裡，為自己和剩下的心腹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
新城，指揮室。
巨大的電子螢幕上，分割成數十個小視窗，實時顯示著城內各個區域的監控畫面。
其中一塊最大的螢幕，正對著城門口的接待區。
夜鶯指揮著手下，有條不紊地對蜂巢的倖存者進行分流、登記、安置，整個過程流暢得沒有一絲停滯。
林墨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普通倖存者渴望安定的生活和一份有保障的工作。
覺醒者渴望更強的力量和更高的地位。
他只是把這兩樣東西明碼標價，擺在了所有人面前。
貢獻點和軍功，就是撬動舊秩序的槓桿。
蜂巢只是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檔案，是夜鶯剛剛提交的，關於蜂巢人員的初步安置方案。
技術人員進入各個工廠和維修部門，普通勞動力補充到基建隊和後勤組，覺醒者則統一編入預備役戰鬥序列，等待後續的任務分配。
至於蜂后和她的幾個核心成員，夜鶯在後面打了個問號，顯然是在等林墨的最終決定。
林墨放下檔案，準備聯絡一下蜂后。
無論這個女人過去如何，她管理和訓練女性成員的能力，對新城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退一萬步就，蜂后本身也是實力強大的覺醒者，否則也鎮不住蜂巢那幫人。
於公於私，都必須把蜂后拉攏過來。
至少不能站在對立面上。
就在這時，桌上的紅色通訊器發出了一陣急促的響聲。
這是最高優先順序的通訊頻道，只有幾個勢力的首領才能直接接通到這裡。
林墨按下了接通鍵。
“林先生，是我。”
通訊器裡傳來一個略顯疲憊，但依舊保持著沉穩的男聲。
智者。
林墨身體微微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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