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土块
“這孩子……”
看到俞邵走進臥室,俞東明忍不住搖了搖頭。
“老俞,你就別管啦。”
蔡小梅倒是看的很開,笑道:“咱倆都不懂圍棋,小邵靠著自學圍棋,能有這個水平,說不定自學圍棋正適合他呢?”
“是啊。”
俞東明一時之間也有些感慨,說道:“孩子已經長大了,他自學圍棋能有這個水準,確實是我萬萬想不到的。”
“對啊,你為什麼總向給小邵找個老師,換個角度想想,如果小邵真的全靠自學,最後成了很厲害的職業棋手,那不是更厲害?”
蔡小梅笑道:“到時候如果有記者採訪你,問你怎麼培養的小邵,你就說,沒培養過,他圍棋全靠自學!”
俞東明有些好笑,說道:“他定段賽預選賽都還沒過呢,即便過了,後面還有本賽和決賽,都不定能成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俞東明還是下意識的想了想那個場景——
嘿,你別說,還真有點兒小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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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手棋就開始的長考
定段賽預選賽,第七天。
俞邵一大早就打車來到了今夏大酒店,來到對局室門口,掃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徑直走向了第八桌。
到了第七輪,依舊保持著全勝戰績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
他今天的對手是苗曉嘯,也是少數和他一樣,截止到目前為止,依舊還保持著全勝戰績的人。
當俞邵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頓時整個對局室的人,都齊刷刷的向俞邵投去了目光。
這間對局室內,有一些是昨天親眼目睹了俞邵和何志安那一盤棋的人,但也有不少並沒有看過昨天那一盤對局。
“他就是俞邵?”
“我以為何志安和喬安力如果彼此不對上的話,他們最多會輸給苗曉嘯,卻沒想到何志安和喬安力居然全都敗倒在了他手下,簡直難以想象!”
“我完全沒聽說過俞邵這個名字啊,而且他才十六歲,不是衝段少年,業餘棋界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從哪裡冒出來的?”
“苗曉嘯能贏嗎?他是老業餘棋王了,哪怕碰到喬安力何志安這種衝段少年,也有一戰之力。”
不少人望著俞邵的方向,目光驚疑不定,議論紛紛。
不久之後,臨近比賽時間,兩名裁判也終於來到了對局室。
“咦?”
俞邵看著走進對局室的兩名裁判,不禁微微一怔。
今天這兩名裁判,其中的一名裁判,正是昨天比賽上那個留著山羊鬍的裁判。
因為昨天俞邵棋局結束之後,找了半天裁判沒找到,最後還是這個留著山羊鬍的裁判在他背後咳嗽了一聲,俞邵才發現,所以印象很深。
至於今天的另一名禿頂裁判,俞邵倒是第一次見。
留著山羊鬍的裁判看到俞邵之後,也稍微有點意外,對俞邵輕輕點頭示意。
距離比賽時間越來越近,但苗曉嘯遲遲沒看到人影。
終於,在距離十點只有最後五分鐘的時候,苗曉嘯才終於姍姍來遲。
苗曉嘯依舊穿著昨天那件花T恤,出現在對局室門口的第一時間,他就望向了坐在八桌的俞邵。
他昨天就有想過,自己可能會對上俞邵,但是沒想到居然真的今天就對上了。
看到已經落座的俞邵,苗曉嘯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沉默著走到俞邵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比賽選手已經全部就位,裁判也已到場,整間對局室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緊張壓抑,甚至可以說,有幾分肅殺。
距離預選賽結束,如今只剩下最後這四盤棋了。
這四盤棋,也是目前積分還不夠前十的棋手最後的機會!
他們,必須猶如餓急了的鬣狗,兇狠的朝對手撲咬上去,將鋒利的獠牙深深刺進對手的喉管,不給對手一絲喘息的機會,才有望躋身前十!
成王敗寇,勝者才能繼續前行,敗者只能化作枯骨,殘酷又無情。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時間到了!”
山羊鬍裁判看著手錶,輕咳一聲,開口說道:“對局時間每人三個小時,讀秒一分鐘,貼目為七目半,現在,開始猜先吧。”
聽到這話,苗曉嘯將手伸進棋盒,從棋盒之中抓出一把白子,攥在手心。
俞邵也立刻從棋盒之中拿出兩顆黑子,放在了棋盤之上。
“六顆。”
數完棋子之後,苗曉嘯開口說道:“我執黑。”
聞言,俞邵點了點頭,和苗曉嘯交換了棋盒之後,低頭說道:“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苗曉嘯也低頭回禮。
看到俞邵那邊猜先完畢,留著山羊鬍的裁判二話不說,徑直便向俞邵這邊走去,很快站在了俞邵身後,開始旁觀起來。
看到這一幕,另一個禿頂裁判不禁有些錯愕。
“不過兩個預選賽六戰全勝的棋手對局,有這麼值得關注?”
禿頂裁判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最終也走了過去,站在山羊鬍裁判的身旁,同樣旁觀起棋局來。
苗曉嘯將手伸進了棋盒,卻遲遲沒有夾出棋子。
俞邵坐在苗曉嘯的對面,靜靜的等待著苗曉嘯落下第一手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很快,五分鐘就過去了。
“不是,還下不下啦?”
禿頂裁判一下子懵了,足足過去了五分鐘,結果黑子居然在第一手棋就陷入了長考,一直不下棋。
禿頂裁判忍不住向身旁的山羊鬍裁判看去,卻愕然的發現,哪怕黑子足足五分鐘都沒落子,山羊鬍裁判也沒有一絲不耐煩,僅僅只是耐心等待著。
就好像哪怕黑子第一手棋就開始長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一樣。
此時,苗曉嘯望著棋盤,腦海之中,不斷浮現起昨天那一盤棋局,白子落下的每一手棋,直到現在他都記憶猶新,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壓力。
“呼……”
片刻之後,苗曉嘯突然長吐一口濁氣,手在棋盒之中動了一下,棋子頓時碰撞發出了清脆的咔噠聲。
“終於要下了嗎?”
禿頂裁判瞪大了眼睛,等待著苗曉嘯落下第一手棋。
然後,他就看到苗曉嘯將手從棋盒之中抽了出來,卻沒有夾出棋子,再然後他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對局室。
“走……走了?”
看到這一幕,禿頂裁判徹底懵了。
在比賽途中,可用時間怎麼安排是選手自己的事,比如下棋下到一半,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或者抽根菸緩解下壓力,這都很正常。
但是……
這特麼僅僅只是第一手棋啊!
怎麼第一手棋就搞的好像已經進入中盤,局勢無比複雜,不知道要怎麼下了一樣?
終於,又過了快五分鐘之後,苗曉嘯才再度回到了對局室,他的臉上還掛著一些水珠,顯然,他剛才應該到廁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他再次來到俞邵對面,拉開椅子坐下,深深看了一眼俞邵之後,才終於將手伸進了棋盒,夾出棋子,落下了第一手棋。
噠。
十七列四行,小目。
“第一手,下在小目了……”
見到黑子終於落子,俞邵想了兩秒,很快也將手伸進棋盒,夾出白子,輕輕落下。
噠。
四列十六行,星。
雙方終於開始不斷交替落子,落子之聲不斷迴盪。
禿頂裁判看著棋盤上黑子白子不斷交替落下,最開始還不以為意,但是漸漸的,表情就開始逐漸發生了變化。
他開始理解為什麼苗曉嘯第一手棋就要想這麼久了。
…………
“我輸了。”
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望著棋盤,判斷出自己黑子的形勢已經無藥可救,最終滿臉不甘心的垂下頭,選擇投子認負。
“多謝指教。”
戴著眼鏡的青年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顯然這一盤棋,他贏的也不輕鬆。
和對手互相行禮之後,戴著眼鏡的青年便立刻看向俞邵所在的八桌,見棋局還未結束,便急匆匆走了過去。
“這……”
當他來到八桌,看到此時的棋局的局勢之後,他的瞳孔微縮,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雙方已經下了大概七十餘手,而此時的局勢,白子已經近乎裹挾了黑子,黑子棋形已經裂開,多處都被殺成了愚形!
黑子的形勢,竟然比昨天那一盤對局還要差,甚至可以說,快要接龍了!
看到這時的盤面,他雖然震撼,卻又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不止是他,看過昨天那盤對局的人,在對局結束之後,也全都沒有選擇離去,哪怕還餓著肚子,也紛紛來到八桌,圍觀起這一盤對局。
很快,圍觀這一盤棋局的人便越來越多。
噠、噠、噠……
落子之聲,還在不斷響起。
苗曉嘯將手伸進棋盒,望著棋盤,臉上已經滿是汗水。
許久之後,他才終於咬著牙,落下了黑子。
噠!
四列十二行,尖!
“好棋,不僅補厚了自己,還威脅攻擊二線的三顆白子,區域性的手筋。”
戴著眼鏡的青年立刻意識到了黑子這一手尖的妙意,但是表情仍舊不輕鬆。
畢竟白子優勢太大了,只要下一手簡單跳開,黑子扳,白子就立下,那麼白子仍舊能封鎖住黑子,黑子區域性依舊無法活淨!
俞邵望著棋盤,思索片刻,終於夾出棋子,輕輕落下。
十七列十三行,斷!
“斷?”
看到這一手,戴著眼鏡的青年不禁瞠目結舌,幾乎快要失聲!
一旁,一個染著黃髮的青年,也是張大了嘴巴,感受到了白子這一手棋的兇狠,心驚肉跳的看著這盤棋局,心中震撼無比。
“你要,我就給你,面對黑子尖的手筋,白子更絕,竟然……直接就棄子了!”
棋子,還在不斷落下,所有人也是越看越心驚。
棄子之後,白子一連串攻殺手段堪稱行雲流水,黑子幾乎是被白子殺的毫無招架之力!
白子堪稱是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態,瞄住黑子薄味,將黑子的防線一氣呵成的撕裂,不僅中央對殺之中快成一氣,同時還侵消進黑子腹地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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