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土块
陳家明剛想開口糾正周德錯誤的價值觀,突然微微一愣,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俞邵四人腳步也停在了原地。
在五人前方,是鄭勤以及之前一直跟著鄭勤的兩個青年。
鄭勤看著俞邵,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恭喜你,獲得了冠軍。”
俞邵點了點頭,說道:“謝謝。”
鄭勤又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好久之後,鄭勤才終於再次開口,說道:“剛才那一盤棋,真的是,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料……”
鄭勤話說到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看著俞邵,臉上浮現出迷茫之色。
他本來以為,他看得到和俞邵之間的差距,雖然很大,但是隻要他成為職業棋手,磨礪一番,總有一天能和俞邵一較高下。
他對自己的天賦很有自信,畢竟他從未在道場經歷過專業的訓練,僅僅只是作為業餘愛好,卻已經有了職業水準。
可是,看到剛才這一盤棋,他卻產生了一種迷茫感,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恐怕遠遠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遙遠。
甚至讓他有一種……遙不可及的無力感。
片刻後,鄭勤突然長吐一口濁氣,搖了搖頭,笑著對俞邵、徐子衿以及鍾宇飛說道:“沒什麼,總之,恭喜你們獲得冠軍。”
說完,鄭勤就轉身離開,鄭勤身後兩個青年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俞邵後,也立刻跟了上去。
周德一臉懵逼,忍不住扭頭望向俞邵,奇怪問道:“老俞,他到底誰啊,怎麼莫名其妙的?”
“沒什麼,快走吧。”
俞邵沉默的看著鄭勤三人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搪塞了一句,說道:“雨越下越大了,趕快打車回去,待會兒太晚了,連車都不好打。”
第97章 上一次輸棋是多久之前了?
此時,比賽會場內,眾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
唯有蘇以明,依舊坐在椅子上,望著面前的棋局,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金曉和廣南附中的另外兩個參賽選手,也都站在一旁,一陣欲言又止。
“上一次輸棋……是多久之前了?”
蘇以明望著棋盤,恍惚之間,彷彿穿越時間,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那時的他自二十三歲棋藝大成之後,無論執黑執白,都再也沒有輸過一盤棋,但卻也因沒有對手而感到寂寞。
為尋一敗,他率先提出了貼目制,在揹負貼目負擔的情況下,獨坐幽室,迎戰各路前來挑戰的四方高手。
面對無數前來挑戰的高手,他也曾數度陷入苦戰,屢次陷入絕境,但是,那些人最終都還是鎩羽而歸。
無論是貼四目半、還是七目半……皆是如此。
只有當他貼十目半時,才終於迎來了敗局,但是在他準備投子之時,方新卻在他之前投子認負,並告訴他,這並非一場公平的對決。
事後,他們又較量了一盤黑棋貼子七目半的對局,那一盤棋,他和方新較量到收官,廝殺到最後半目,最終還是他技高一籌。
因此,如果去掉他和方新的那盤貼十目半的對局,到他三十三歲因病去世,他已經足足十年,沒有輸過一盤棋了……
來到如今這一百多年之後,蘇以明並非沒有想過自己會輸,畢竟這一百年間,圍棋湧現了無數全新的變化。
但是蘇以明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在一場市高中圍棋聯賽上,迎來敗局。
他未逢一敗之時,但求一敗,甚至為此積鬱成疾,可當這一敗真的到來之時,他此時的心情卻又複雜到難以想象。
如果是雙方勢均力敵,最後殺至收官,遺憾落敗,那也罷了。
可偏偏,並非如此。
這一盤棋,幾乎是從佈局落入下風之後,就全盤受制。
蘇以明垂下眼簾,望向棋盤左上角,星位託角之後,那三手驚世駭俗的棋,陷入了沉默。
…………
此時,何禹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車的主駕駛位上,繫好了安全帶。
剛才跑到停車位的這一段路上,雖然他跑的挺快,但雨實在太大,他的頭髮和衣服還是已經被雨淋溼。
何禹將手放在方向盤上,剛想開車,但在他腦海裡,還在不斷浮現出剛才那一盤棋局,落子之聲,恍若依舊迴盪在耳邊。
這個狀態下,根本沒辦法開車。
最終,何禹長吐一口濁氣,從褲兜裡掏出煙盒,又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菸,沉默著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叮咚叮咚。”
突然,手機響起了。
何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開啟擴音,接通了電話。
何禹還沒說話,對面就如同機關槍一般喋喋不休抱怨起來:
“何禹,你特麼人呢?不是說好今天晚上打麻將的嗎?三缺一啊三缺一!急急急!”
何禹吐出一口煙,說道:“不去了,我今天有點事,你喊別人吧。”
“靠北,有什麼事情比打麻將還重要?平時喊你打麻將,你比誰都積極,怎麼你今天頭銜戰啊你?還是忙著給夏溫發小作文呢?”
聽到何禹要放鴿子,電話那頭明顯有些怒了,直攻何禹軟肋。
電話那頭等了片刻,本來以為何禹會針對給夏溫發小作文這句話展開激烈的反駁,出乎他意料的是,何禹居然一聲不吭。
電話那頭的青年一下子懵了,連忙追問道:“不是,禹神,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何禹默然片刻,開口回答道:“我今天……去看了一場市高中圍棋聯賽。”
電話那頭更懵了:“市高中圍棋聯賽?”
“嗯。”
“不是,這玩意兒有啥看的必要?你雖然菜,但畢竟也職業五段了,高中圍棋聯賽,還是市的,就連職業初段都懶得去看吧?”電話那頭不解的問道。
“我本來過來,只是想來驗證某件事。”
何禹開口說道:“不知不覺,就到這個點了。”
電話那頭忍不住問道:“驗證他們是不是在下五子棋?”
“不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何禹吸了一口煙,表情浮現出茫然之色,緩緩說道:“剛才那一盤棋,下出了一個全新的佈局定式。”
車內頓時變得安靜無比。
電話那頭,半天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你是覺得我腦子不好?”
許久之後,電話那頭才幽幽響起一道聲音,顯然是壓根不信何禹的話:“你要跟我說,一場市高中圍棋聯賽上,兩個業餘棋手,一盤棋下出了一個新定式?電影都不敢這麼拍!”
何禹沒有辯駁,只是沉悶的抽著煙。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何禹的聲音,對面忍不住問道:“何禹,你認真的?”
“我很認真。”
何禹開口說道:“而且,那一盤棋,白子的下法,那種大模樣的行棋方式,讓我想到了沈奕。”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問道:“所以,下出……新定式的,是白子?”
“不,是黑子。”
何禹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白子最後輸了。”
“不是,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
電話那頭的人有些不耐煩了,覺得何禹是真的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問道:
“你都說白子下法有沈奕的風格,給出這麼高的評價,結果贏的還是黑子?怎麼,你意思是黑子下的很有莊老師的風格?”
何禹吐出一口菸圈,表情迷茫,輕聲說道:“我對白子的評價是很高,只是黑子下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佈局一下完,黑子就遙遙領先了。”
“但這並不代表白子弱,我能告訴你的是——那一盤棋,如果是我來下,無論我下白子或者下黑子,我都會輸。”
電話那頭徹底懵了。
他本能的覺得何禹是在開玩笑,但是他從何禹的語氣裡,卻聽不到任何一絲開玩笑的意思,反而無比認真。
但這太誇張了,誇張到讓他實在很難相信。
“這一盤棋,白子是超時判負。”
何禹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超快棋,下白子的真是沈奕,那麼,他最後能贏嗎?”
“沈奕各方面都很均衡,沒有明顯短板,但最凸出的是他後半盤的能力。”
“除非中盤勝率百分之九十九,否則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也很難贏下沈奕,他的後半盤無人能及。”
“不……”
何禹回想了一下棋局的局勢,突然搖了搖頭,說道:“那個局勢的話……即便真的是沈奕來下,應該也輸了。”
何禹好像忘記了自己正在跟人打電話,只是想把自己把自己內心的話說出來:“雖然我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控制不住的這麼想。”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之後,才終於開口問道:“下白子的是誰?下黑子的……又是誰?”
“你不用問,就保留一點神秘感吧。”
何禹開啟了一點兒車窗,將香菸丟出窗外,開口說道:“我有預感——”
“他們兩個,很快就會踏入職業的世界,出現在我們職業棋手的面前!”
“那個時候,你自然知道他們的名字!”
“我很想知道,他們兩個如果進入職業的世界,會在棋壇攪動怎樣的風浪!”
何禹將手放在方向盤上,望著前方,開口說道:
“他們兩個,也一定還會再對上的,或許那一盤棋,我就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第98章 重走職業之路
俞邵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夜色已深,不過俞父俞母都還沒回來,他們開的這家夫妻火鍋店都是十點左右才歇業。
俞邵去廁所洗了一把臉,然後便來到自己的臥室,搬出前段時間俞東明給他買的四腳棋桌,又拿出了棋盒,開始落子。
今天這最後一盤棋,讓俞邵覺得有覆盤拆棋的必要。
畢竟自己在佈局階段就取得驚人優勢的情況下,卻遲遲無法拿下對手,反而一度陷入膠著對峙的局面,讓俞邵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雖然他在激烈局勢的攻殺之上,確實還有很大不足,但是,也絕非普通的棋手能招架住的,更別提還是在優勢如此明顯的情況下。
而且這是一盤超快棋,他可能沒下出什麼惡手,但是或多或少應該都是下出了緩手的。
俞邵將手伸進棋盒,夾出棋子,按照記憶,將黑子白子不斷交替落在了棋盤之上,很快就將整盤棋局全部擺完。
“這手夾,如果換成拆子效會更高。”
“還有棄子攻擊白子中腹孤棋的時候,或許鎮會更加嚴厲,我當時顧忌白子有拐的手段,但現在看來,其實這裡黑子也有虎的手筋……”
俞邵審視著棋局,眉頭微皺。
他確實有些緩手,但是並不算太多,白子雖然也有緩手,看起來卻更少。
對於這個結果,俞邵並不意外,因為白子付出的代價就是最後超時,如何合理的利用時間,是作為職業棋手的基本功,特別是超快棋。
白子顯然缺乏下超快棋的經驗,在時間哂梅矫嬗行﹩栴},經常會在一些不需要太過深入思考的地方消耗時間去思考。
其實在超快棋中,只要不下出明顯惡手,多下幾個緩手無所謂,甚至有時候時間所剩無幾的情況下,為了爭分奪秒,即便俗手也能下出來。
因為沒有更多時間去思考下哪裡更好了,看到一手棋就先下了再說,否則超時就判負。
不過哪怕如此,白子進入中盤之後的每一手棋,即便是俞邵現在覆盤,還是感覺到了白子那非凡的功底。
“對圍棋佈局理論有所欠缺,對厚薄的理解稍差,行棋效率有點低,這些幾乎是個世界棋手的通病,但是他顯得更為嚴重一點。”
“但是,他中盤實力卻又強的不可思議,總能給出最頑強的應手。”
俞邵感到有些不解。
雖然這個世界,圍棋氛圍遠比前世濃厚,但是一個未在道場受過專業訓練的業餘棋手,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強的中盤實力?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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