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土块
“我打了斷,他這裡連扳兩手,我再挖,他這裡有脫先的巧手,如果他脫先,將棋子投在左上角位置,徵子就對黑棋有利,恰好右上方有徵吃的可能。”
“原來如此,他是想透過引徵來把外圍走厚,真是驚人的構思。”
安弘石不再抱胸,終於將右手伸進棋盒,夾出白棋,緩緩落下。
噠!
十四列五行,長!
看到這一手棋,四周眾人都不由一怔,隨後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對此有些不解,而蘇以明看到這一手,卻是眸子一沉。
“長了……”
過了兩分多鐘後,蘇以明表情冰冷,再次夾出棋子,飛快落於棋盤。
……
……
覆盤室內。
所有人都暫且將目光放到了姜漢恩和荒木野這盤棋上,即便俞邵都是如此,因為就在剛剛,荒木野下出了極其驚人的一手——
八列十三行,衝!
覆盤室內眾人直接看的目瞪口呆。
“這一子下出來,緊貼著白棋,不是那麼容易能提的掉的,沒想到荒木野老師會這麼下。”
有人深吸一口氣,道:“但是,外圍大片是白棋的活棋,即便讓黑棋在這裡有點活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話雖這麼說,但是連他自己都不太信。
如果黑棋在這裡有點活棋也沒影響,荒木野老師怎麼會這麼去下?
不止他這麼想,其他所有人也全都這麼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只是在這裡活棋,確實不會有什麼影響。”就在這時,俞邵的聲音響起。
覆盤室內所有人聞言,都不由愣了一下,然後紛紛向俞邵望去。
沒有影響?
俞邵望著荒木野和姜漢恩這盤棋局,沉吟道:“看起來黑棋是想要活棋,但是……應該並非如此。”
“白棋小飛,黑棋打,白棋必然長……最後,當黑棋衝之後,白棋必然反打,那黑棋那時候恐怕不是逃出,而是是再打一手。”
聽到俞邵這話,眾人望向棋盤,腦海之中順著俞邵的話推演了一番,片刻後,所有人紛紛面露驚色。
“一方面叫吃下方白子,一方面在右下方和白子對攻。”
徐子衿喃喃道:“是兩手劫?”
所謂兩手劫,是一種特殊的劫爭,屬於緩氣劫的一種,需連續提取兩個劫後再下一手,才能吃淨對方棋子,複雜度極高,但劫爭的效率卻大減。
如果按照俞邵所說的發展下去,最後盤面形成兩手劫是必然。
但這非但沒有打消他們心中的疑慮,反而讓他們更為錯愕了起來。
“可是,如果真的形成了兩手劫,難受的也是黑棋,也就是荒木野老師吧?”
一個朝韓青年棋手摩挲著下巴,沉吟道:“必須連續提兩個劫再下一手,才能吃淨對方,因為壓力很大,往往是緊氣的那一方比較痛苦。”
俞邵聞言,看著電視螢幕,也並沒有反駁。
因為事實確實如此,雖然兩手劫是荒木野主動挑起的,但是兩手劫的局面下,反而是荒木野作為緊氣的一方非常痛苦。
至於荒木野到底要怎麼去下,俞邵也懶得太過深入的去想,因為兩手劫相當複雜,要算清極費精力,這兩天是他用來休息的,不是來費腦細胞的。
於是,俞邵便從荒木野和姜漢恩這盤棋收回視線,再度看向蘇以明和安弘石這盤棋局。
“現在盤面還比較焦灼,看不出來優劣,黑白雙方互有顧忌,但是形勢已經越來越激烈了……”俞邵不由微微皺眉。
這盤棋的局勢越複雜,對於苦戰了這麼久的蘇以明來說越不利,特別是安弘石本身就是個能從容的在中盤改變戰略的棋手。
這盤棋棋局目前的發展,和他賽前預想的差不多。
雖然現在看起來,雙方仍舊是勢均力敵,但是安弘石以逸待勞,蘇以明的黑棋又還沒能在中腹撐起模樣,接下來註定只會越來越艱難。
其他幾名中國棋手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此時他們也從荒木野和姜漢恩那盤棋收回了視線,憂心忡忡的看著蘇以明這局。
“不過蘇以明在敗者組這種最殘酷環境下,苦戰了這麼多輪,到今天和安弘石老師下棋,現在還能大體均勢,就算最後輸了,也非常了不起了。”
吳芷萱望著棋局,心裡嘆了口氣:“可惜,如果蘇以明是剛剛掉入敗者組就好了。”
她之前嘴上說著乾坤未定,但其實,不止是她,所有人都知道,第二輪就掉入從敗者組,鏖戰至現在,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情。
雖然網上都是為蘇以明加油打氣的聲音,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這種狀態下,面對的對手又是安弘石這種佈局、中盤、官子無一不精的強敵,贏的希望確實有些渺茫。
要知道,井中芹作為日本足以和本因坊信合併列的棋手,還拿過兩次世界冠軍,棋力應該是比姜漢恩要更勝一籌的。
但是,他這次世界賽早早的掉入敗者組,雖然撐到了上一輪,但最終輸給了姜漢恩。
就在這時,電視螢幕上,一顆黑棋輕輕落下。
噠!
十二列八行,小飛!
“嗯?”
看到這一手,所有人都不由怔了怔,即便俞邵也不例外。
“這裡小飛?”
吳芷萱吃驚的捂住嘴巴,隨後終於反應了過來,眼睛微微亮起,有些激動道:“原來如此!”
“中腹白棋確實勢力很大,黑棋想要進軍中腹相當困難。”
“因此,蘇以明另闢蹊徑,想要在左下大圍空,迫使白棋強攻,最終形成大轉換!”
“我本來還以為蘇以明已經放棄了追逐中腹圍空的想法,想要以實地去和白棋的外勢抗衡,原來蘇以明沒有,他居然想到用轉換去換家!”
吳芷萱俏臉通紅,激動的恨不得猛拍大腿。
關注荒木野和姜漢恩那盤棋的其他職業棋手,也紛紛看了過來,隨後很快同樣紛紛目露驚色。
“沒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吳芷萱身旁,傳來了一道不淡不鹹的女聲。
吳芷萱扭頭望去,只見說話的一名朝韓女棋手,留著一頭長髮,相貌秀麗,看年齡應該比她稍大,二十二三左右。
“金善恩?”
吳芷萱認得女子,她是這兩年朝韓女棋手當中,戰績最為優異的一個,前不久剛剛升到了六段,雖然只是六段,但是好像還贏過不少老牌九段的戰績。
也是屬於典型的棋力和段位不太匹配的棋手,或者說上升期。
金善恩望著電視螢幕,開口淡淡道:“外面大片都是白棋的外勢,這些白子圍空的潛力是比黑棋要大的,所以只要適當侵消,即便讓黑棋圍空,也沒有太大的影響,不一定會轉換。”
她看到看到蘇以明這一手小飛,最初也嚇了一跳,完全沒預料到蘇以明有這一手,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當然,這一手小飛,確實還是將了白棋一軍,雖然有辦法應對,但是這肯定不是白棋原本願意看到的盤面。
吳芷萱有些愕然,扭頭看向棋盤,本來想辯駁金善恩的話,但是往後推演著推演著,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確實。
看起來白棋必須強攻這片黑棋,但是她忽略了這邊白棋外勢圍空的潛力。
如果白棋能透過侵消,儘可能的減少黑棋的目數,將黑棋定型,黑棋雖然能讓白棋吃個虧,但黑棋形成轉換的構思,註定只是泡影!
“就算無法轉換,不過這邊白棋透過交換,也能佔些便宜不是嗎?”
就在這時,徐子衿開口道。
金善恩聽到這話,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這裡的變化黑棋確實能佔到一些便宜。
不過想了想,金善恩又開口道:“那又無傷大雅,短期看黑棋佔了便宜,但是這邊黑棋被定型,後面說不定還是白棋佔便宜,這誰說的準呢?”
俞邵沒有插話,從棋盒夾出棋子落下之後,又抬起頭,一言不發的望著電視螢幕。
噠!
噠!
噠!
棋盤之上,黑子和白子還在接連落下,所有人都專心致志的望著棋局,看著雙方弈出繼黑棋小飛的後續變化。
就如金善恩所言,白棋沒有強攻黑棋,而是採用了侵銷的手段,不願讓黑棋如願形成轉換,雙方圍繞於此,開始了一番複雜的攻守糾纏。
“黑棋跳是強手,但是安弘石老師應以尖,補強的同時,還要威脅黑棋的棋筋,黑棋用跳應,也很漂亮,不過,安弘石老師這邊長就顯得非常嚴厲……”
金善恩緊緊注視著棋局,想法隨著每顆棋子落下而動。
就在這時,又一顆黑棋落下!
十四列十二行,大跳!
突然,金善恩的思緒戛然而止,整個覆盤室,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第500章 他在支撐著我
“這裡沒有尖,而是——”
“大跳了?!”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一手驚到了。
本來他們想的都是黑棋尖,白棋長,黑棋挖,白棋擋,結果黑棋這裡沒有尖,而是突兀一手大跳,頓時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等等。”
但很快,金善恩便反應了過來,心中一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
其他人望著電視螢幕,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表情也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一名日本棋手震撼的望著電視螢幕,開口道:“大跳這一手,一方面打入進了白子的陣勢,而另一方面又對左邊白子形成了壓迫。”
他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黑棋從之前那一手小飛,就已經在規劃這個戰術了?”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黑棋之前的小飛,是要在左下大圍空,迫使黑棋和白子形成轉換,但是現在看來,黑棋最開始想的就不是轉換!
黑棋反而是借轉換的幌子,最終下出這一手大跳!
這一招大跳,絕不是巧合下出來,而是早有預郑驗槿绻婚_始抱著形成轉換的念頭,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大跳這一手去!
這一手大跳,都不用細想,直接把轉換的路給堵死了,任何試圖形成轉換的棋手,都不會考慮,但也正因篤定黑棋要形成轉換,所有人都入了黑棋局中!
“沒事,應該問題不算大。”
留著長髮的朝韓男棋手緊張過後,稍微恢復了一點冷靜,開口道:“只需要將上方黑棋的聯絡切斷就行,這裡因為黑棋是要打入的一方,還是黑棋難下一些!”
“對。”
聞言,金善恩也漸漸恢復了冷靜,心中計算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一旦聯絡被切斷,黑棋的打入,就必須要緊白子三氣才行!否則就不足為懼!”
“而這個形勢,別說緊三口氣了,連緊一口都相當艱難!”
就在這時,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顆白子再度落下。
噠!
十二列七行,尖!
“白棋果然切斷了!”
看到這一手,長髮青年才不由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隨後心中又不禁有些好笑,覺得自己杞人憂天。
他都能看到這一點,安弘石又怎麼可能看不到?
而在安弘石落下白子之後,電視螢幕上,黑棋也很快緊隨其後的落下。
俞邵見狀,也同步從棋盒中夾出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而見黑棋落於棋盤,安弘石也立刻夾出白子落下。
十八列八行,尖!
然後,黑棋再次落下!
金善恩看著大螢幕上這顆剛剛落下的,然後微微一怔,片刻後,才開口道:“白子……衝。”
雙方都落子很快,漸漸的,她額頭之上隱隱冒出了一縷細汗,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置信之色,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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