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下圍棋啊! 第339章

作者:山中土块

  棋盤之上,黑子赫然弈出了未生流!

  作為莊未生較勁了三十年的老對手,蔣昌東對於未生流的瞭解和研究,甚至可以說已經到了除了莊未生外,再難有人出其左右的地步。

  “你是黑子?”

  蔣昌東緊緊盯著棋盤,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下出這個佈局,還是輸了?”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心中已經有了,畢竟是黑棋下出的未生流,不太會有人面對莊未生時,率先下出未生流!

  未生流畢竟是莊未生研究開創,並且發揚光大,甚至連這個佈局都被冠以“未生”之名。

  如果面對莊未生,下出未生流,這就相當於用對方的劍去斬對方,最後很可能傷敵不成,反倒是自已被殺的頭破血流。

  可是,莊未生既然都下出了自己研究最為精深的未生流,又怎麼會輸?!

  聽到蔣昌東的話,莊未生不答,只是繼續落子。

  噠!

  十七列十五行,小飛掛!

  “這一手,小飛掛?”

  蔣昌東微微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棋盤。

  棋子還在不斷交替落下。

  噠、噠、噠!

  而看著棋子越落越多,蔣昌東的表情也開始不斷變化,一抹震撼之色,逐漸爬上了他的臉龐!

  “面對未生流,小飛掛不好已成共識,可是白棋卻依舊小飛掛,之後面對黑棋的小飛,白棋卻選擇了壓。”

  “甚至白棋還一路連壓四路,完全違背了棋理!”

  “可是……”

  “可是盤面後續,黑子的發展卻完全不如預期,反倒是白子逐漸顯露出崢嶸!”

  一股濃烈的不解湧上蔣昌東心頭,蔣昌東死死盯著棋盤,難以置信的問道:“莊未生,下黑棋的,是誰?”

  這個答案,他其實已經心知肚明,但是隻要莊未生沒有回答,他就不敢相信,或者說根本不願意相信!

  “下黑棋的,是我。”

  莊未生終於開口,給出了回答,同時再次夾出棋子,落於棋盤之上:“下白棋的,是俞邵!”

  得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蔣昌東張了張嘴,卻最終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只是望著棋盤,注視著棋子宛如雨點般飛落!

  終於,又過了片刻,莊未生落下了最後一顆棋子。

  “下到這裡。”

  莊未生凝視著棋盤,然後緩緩抬起頭,看向對面的蔣昌東,開口道:“我就沒有繼續下下去了。”

  蔣昌東不語,只是依舊死死盯著棋盤。

  雖然可能很多人到這裡,依舊無法辨別勝負,但是他也如莊未生一般,已經提前看到了那一條通向終局的路。

  黑棋,確實輸了!

  但相比於這一盤棋莊未生輸給了俞邵,真正讓他感到震撼的,還是這一盤棋之中,白棋弈出的關於未生流的新變化,隱伏著關乎地與勢的顛覆!

  是的!

  地!

  勢!

  如同厚薄一般,二者都是圍棋大廈的根基,一旦二者變動,圍棋的下法都要跟著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是一盤快棋?”

  蔣昌東望著棋盤,察覺出了某些端倪,霍然抬起頭,看向對面的莊未生,問道。

  “對。”

  莊未生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既然是快棋,而且又不是正賽,那就沒有任何信服力。”蔣昌東開口說道:“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莊未生沒有反駁,因為蔣昌東說的是事實。

  既然是快棋,又不是比賽,誰勝誰負都很正常。

  莊未生望著棋盤,片刻後,再度抬起頭,定定看著蔣昌東,喊了一聲蔣昌東的名字:“蔣昌東。”

  蔣昌東一怔,有些不解的看向莊未生。

  “你沒有和我一樣,與他面對面下棋交手,你只是透過棋譜去了解,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也不清楚他的實力。”

  莊未生直視著蔣昌東,開口說道:“不是我自大!”

  “也不是我有意冒犯!”

  “如果不做出改變,如果不重新去認識圍棋!”

  莊未生的表情變得嚴肅無比,字句鏗鏘道:“到最後,真正在賽場上遇到他時,輸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你!”

  “自那一盤棋結束之後,我就在學習,在重新去思考圍棋的下法,拋掉固有的思維,在改變自己對圍棋的認知!”

  “為的,就是我們不久之後,在國手戰上的這場再戰!”

  “那一盤棋,所有人都會看到一個嶄新的莊未生,看到一個全新的未生流!”

  蔣昌東動容的看著對面的莊未生。

  但從莊未生臉上,他竟然看不出任何一絲開玩笑的跡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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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大棋士

  國手戰本賽的舉辦地點,在東海市的東部棋院,而大棋士戰則是放在了江陵。

  三天後。

  大棋士戰本賽,終於在南部賽區拉開了帷幕。

  “今天是蘇以明的頭銜戰本賽首戰,而對手是……韓贏九段!”

  棋院長廊上,丁歡深吸一口氣,匆匆向手談室走去,想到蘇以明今天的對手,情緒有些複雜,又期待又緊張。

  “俞邵三段首戰就遇到了李驄遊八段,而蘇以明也對到了韓贏九段,不知道勝負如何。”

  很快,丁歡就來到了手談室門口,輕輕推開門,立刻就看到了已經端坐在棋桌兩側的兩名棋手。

  棋桌左側,坐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留著一頭碎髮,眼神平靜,莫約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

  棋桌右側,坐著一個濃眉大眼,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高大魁梧,表情莊嚴的中年男人。

  牆壁上懸掛著的“坐而論道”的字帖,字跡遒勁有力,龍飛鳳舞,二人在字帖下對立而坐,已經隱隱生出爭鋒相對之感。

  蘇以明,對,韓贏!

  看到這一幕,丁歡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甚至連走進手談室的動作都放緩了,變得輕手輕腳起來。

  丁歡向棋盤望去,只見棋盤之上才落下了幾手棋,頓時稍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下太快。”

  丁歡很快走到裁判席旁的記者席前坐下,向棋盤望去。

  “這個佈局……韓贏老師執黑,三三和小目,蘇以明執白,錯小目。”

  看到韓贏這一盤棋,開局直接選擇三三佔角這種下法,放在一年前,他肯定會大吃一驚,但是如今丁歡心裡居然已經毫無波瀾。

  就彷彿,三三佔角這一種很正常的下法一樣。

  這時,又輪到了韓贏行棋,韓贏專注無比的望著棋盤,眼底彷彿只容納得下這張棋盤,片刻之後,終於夾出棋子,緩緩落下。

  見韓贏落子,蘇以明很快便也夾出棋子,落於棋盤。

  一旁丁歡看著二人交替落子,看了幾手棋之後,忍不住偷偷看向韓贏,心情有些莫名。

  “當初,在薪火戰和蘇以明搭檔的九段棋手,就是韓贏老師。”

  “薪火戰,可以說是頂尖棋手提攜指點新人,韓贏老師那時就是提攜者。“

  “萬萬沒想到,那時初出茅廬,剛剛成為職業棋手的蘇以明,轉眼之間,已經打入了頭銜戰本賽,要和韓贏老師分先較量了。”

  “他甚至已經是韓贏老師哪怕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取勝的地步。”

  “面對這樣的對手,韓贏老師此時的心情,一定非常非常複雜。”

  丁歡又看向一旁的記譜員和裁判,只見他們的表情也多少有些怪異,時不時便瞥向韓贏,然後又時不時望向蘇以明。

  不過,當棋子越來越多,棋局的局勢變得愈發複雜起來之後,手談室內眾人逐漸沒有了其他心思,沉浸在了棋局之中。

  “形勢十分焦灼,行棋至此,依舊是兩分之勢,誰都沒有便宜。”

  丁歡望著棋盤,看到這一盤棋局的形勢,心裡默默想著。

  “形勢雖然是兩分,難分優劣,不過蘇以明棋風很像沈奕,都善經營中腹,形成大模樣,而這一盤棋,恐怕無法形成模樣了。”

  “韓贏老師不愧是上上任天元頭銜的持有者,還是那麼強,看來,蘇以明和韓贏老師,還有一定的差距……”

  就在這時,韓贏望著棋盤,經過長考後,終於再度夾出棋子,緩緩落下。

  噠!

  十二列十五行,尖!

  “用尖了,韓贏老師還是那麼穩紮穩打,明明可以大飛,還是下出了最為穩健堅實的尖,不露一絲破綻,不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

  丁歡腦海之中推算著後續局勢,心中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蘇以明會怎麼下,選擇粘住麼?”

  但是,出乎丁歡意料的是,看到韓贏這一手尖,蘇以明竟然陷入了長考!

  這一手尖是最為穩健的應法,但是對於白棋而言,應該也不難回應,比如丁歡想的粘,補住斷點,絕對不是壞棋。

  可是,蘇以明偏偏在這個不應該長考的地方,陷入了長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足足過了五分鐘,蘇以明依舊沒有走棋。

  手談室內眾人依舊耐心等待著。

  很快,又是十分鐘過去。

  蘇以明,依舊沒有下棋。

  見狀,丁歡臉上終於露出一抹錯愕之色,一旁的裁判和記譜員也是面面相覷,表情驚疑不定。

  “雖然比賽時間怎麼用,是棋手自己的事情,但是在這個不該長考的地方,長考足足十五分鐘……”

  丁歡滿腦子問號,不解的望著棋盤:“他在想什麼?他這一手,還想怎麼下?還能下出一朵花來?”

  韓贏此時也是眉頭微皺,望著棋盤,雙手抱胸,等待蘇以明落子。

  終於,又過了五分鐘,在長考了近二十分鐘後,蘇以明終於將手伸進棋盒,夾出棋子,緩緩落下。

  噠!

  七列十四行,靠!

  “靠了?”

  看到蘇以明長考近二十分鐘後給出的答案,手談室內眾人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加錯愕了。

  “思考了這麼長的時間,結果就下出了這麼平凡朵朵一手啊?”

  丁歡心中一時間有些失望,他本來以為蘇以明這一手有什麼驚人之招,結果到了最後,只是下出了最為普通的一手靠。

  這一手靠和他之前想的尖類似,也都是很普通的手段,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一手。

  見到蘇以明長考這麼久下出的這一手,韓贏臉上也有些愕然之色,不過很快便夾出棋子,飛快落下。

  而這一次,似乎是為了彌補之前長考所花費的二十分鐘,幾乎在韓贏落子的瞬間,蘇以明便夾出棋子,落於棋盤。

  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