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土块
“新初段爭霸賽第一輪就輸了?”
俞邵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輸給方昊新了?”
初段爭霸賽是單迴圈賽下完,選賽區前四名,然後再去中部棋院,和其他賽區的初段棋手進行最後的冠軍爭奪。
在定段賽上,幾個人已經比拼過一次了,俞邵本來以為江夏華成績應該會不錯的。
“不,輸給白靖川了。”
江夏華搖了搖頭,說道:“白靖川明顯變強了,我中盤形勢沒判斷好,棋差一招,收官後輸了一目半。”
“而且,不僅僅是白靖川。”
說完,江夏華深吸一口氣,感覺到了濃濃的緊迫感,繼續說道:“我看了方昊新的棋,他竟然也比定段賽時強了不少。”
“本來我以為,以我如今的棋力,哪怕和方昊新下也能五五開,但那是定段賽時的方昊新,現在我卻無法確定……我有很大可能會輸。”
“不只是我的棋藝在精進,他們也是。”
江夏華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表情變的凝重了一分,說道:“如果我的棋藝無法繼續精進的話,遲早會被遠遠甩開。”
聽到這話,俞邵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圍棋確實就是這樣。
兩個月的時間看似很短,但是,有些棋手兩個月就能產生蛻變,甚至別說兩個月了,有些人天天都在蛻變。
這是真正計程車別三日,刮目相待。
可能一個月前還遠遠不如你的對手,一個月後你們就平分秋色,再過一個月,你就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這種情況太多太多,屢見不鮮。
所有棋手都在這片圍棋之海上,頂著驚林駭浪,百舸爭流,所有人所能做的就是必須不斷向前,否則身後之人終將追上,甚至超越。
就像前世,俞邵曾經甚至一度真的發自內心的認為,如果棋道一百,那麼他已經知道五十。
可當AI橫空出世,暴力轟開了圍棋殿堂的大門之後,所有人才終於發現……
圍棋的殿堂裡,竟然空無一人。
“他們是在變強,但我也絕對沒有停下腳步,誰勝誰負還不好說呢。”
江夏華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好了,我要去對局室了,希望這一盤棋能贏下來。”
“好,加油。”
俞邵收起心中的思緒,和江夏華揮手作別。
目送江夏華的背影遠去之後,俞邵才輕吐一口濁氣,向手談之室走去。
圍棋越到後面,越難發生蛻變,越難有精進。
但是,他現在不破不立,正走在一條破而後立的蛻變之路之上。
沒過多久,俞邵變來到了舉辦比賽的手談之室前,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手談之室內,幾個攝像師正在忙碌,有人調整攝像頭角度,有人正在固定三腳支架,還有人正在調整著手上單反的光圈。
不過手談之室中央的棋桌兩側的椅子上全都空蕩蕩的,顯然這場比賽的兩個正主全都還有沒到。
看到俞邵走進手談之室,已經提前坐在記者席旁的丁歡有些驚訝,開口問道:“俞邵初段,你怎麼來了?”
俞邵?
聽到俞邵這個名字,幾個攝像師一愣,隨即紛紛扭頭,向俞邵投去了好奇的視線,對於俞邵這個名字,他們這段時間基本天天都能聽到。
“我是今天這一盤棋的記譜員。”
看到丁歡,俞邵解釋了一句,徑直走到記譜員的座位上,問道:“您是今天的記者?”
“對,我是今天比賽的記者。”
丁歡點了點頭,聽到俞邵是今天的記譜員這個訊息,倒也沒太意外,笑著說道:“今天這一盤棋,舉世矚目啊,恐怕待會兒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對了,你知不知道,解說今天這一盤棋的是常燕九段和孔梓名人。”
丁歡忍不住笑道:“常燕九段以前拿過一年碁聖頭銜,待會兒解說這盤棋,心情肯定非常複雜。”
聽到這話,俞邵有些意外,他還真不知道解說這一盤棋的是哪兩個人。
這時,手談之室的門再次被推開,緊接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便大步走進了對局室。
他穿著溁疑餮b,打著黑色領帶,鬢角的頭髮已經發白,微微眯著眼睛,雖然個子並不高,但卻有一種犀利的壓迫感。
“蔣昌東老師來啦?”
看到中年男人,丁歡眼睛一亮,連忙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蔣昌東向丁歡看去,點了點頭,含笑道:“來了。”
說完,蔣昌東正準備收回視線,突然看到坐在記譜員位置的俞邵,不禁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之色。
這段時間,俞邵這個名字在網上名聲大噪,他也有所耳聞。
看到蔣昌東向自己望過來,俞邵對著蔣昌東微微點頭,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蔣昌東也點了點頭,這才從俞邵身上收回了視線,然後徑直向中央棋桌的一側走去,邊走邊問道:“張東辰碁聖來了嗎?”
“還沒呢,不過應該也快了,一般都會提前十五分鐘入場。”
丁歡笑著祝賀道:“恭喜您擊敗了李驄遊七段,打進碁聖戰挑戰賽,這麼多年了,您還是強的一如既往。”
“哈哈哈,你這話還是等我贏下碁聖頭銜再說吧。”
蔣昌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張東辰碁聖雖然年輕,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是我輸了,那還怎麼叫一如既往?”
聽到蔣昌東這話,丁歡乾笑了兩聲,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話。
雖然蔣昌東此前對上張東辰的戰績,總體是贏多輸少,但是蔣昌東在頭銜戰上輸給張東辰的可能性,確實也不小。
沒過多久,手談之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緊接著,曾和俞邵有過一面之緣的張東辰就走進了手談之室。
張東辰今天同樣穿著西裝,看到已經坐在棋桌一側的蔣昌東之後,眉頭微皺,然後突然注意到了坐在記譜席的俞邵,不禁微微一怔。
見張東辰瞭望過來,俞邵也對張東辰微微點頭。
張東辰多看了俞邵一眼,然後收回視線,再度望向蔣昌東,然後徑直走到蔣昌東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看到張東辰在自己對面坐下,蔣昌東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
隨著二人全都在“坐而論道”的字帖下落座,整間手談之室的氣氛,也一下子變的莊重肅穆,眾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雖然二人都沒有說話,但所有人都感覺二人之間,已經劍拔弩張,甚至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七大頭銜之一的碁聖,將靠這五番棋決定其歸屬,而這,將是第一盤棋,這一盤棋誰能率先贏下來,誰就能率先佔得優勢。
因此,接下來這一盤棋局之中,雙方必將全力以赴,千方百計的致對方於死地,拼個你死我活,直至最終決出生死才肯罷休。
但這一盤棋,也將是真正的坐而論道。
論這黑與白、陰與陽、生與死、動與靜、厚與薄的道。
二人之間的這一場論道,也註定將吸引全世界的視線。
不久之後,馬正宇和另一名裁判,也終於來到了對局室,他們走到裁判席前坐下,同樣是一言不發,正襟危坐。
“時間到了!”
片刻之後,馬正宇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對局時間,為每方三個半小時,讀秒一分半,第一盤棋,靠猜先決定先後手,之後雙方互先。”
所謂互先,便是雙方輪流執黑先行,比如第一盤棋執黑者,第二盤棋便要執白,避免可能一直都是一方執黑的情況。
雖然黑子有貼目存在,但還是有不少人喜歡下黑子,當然,樂意下白子的也大有人在,因此番棋之中互先會比較公平。
馬正宇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可以開始猜先了。”
聽到這話,蔣昌東率先將手伸進棋盒,抓出一把白子,張東辰也將手伸進棋盒,拿出兩顆黑子,放在棋盤之上。
最後,猜先結果為蔣昌東執黑先行,張東辰執白後手。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二人相互行禮之後,這一場論道,也終於開始!
“開始了。”
俞邵望著不遠處棋盤,眼眸清亮,等待著張東辰落下第一手棋,對於這一盤棋局,他心中也抱以期待。
蔣昌東望著面前的棋盤,思索片刻,終於從棋盒之中夾出棋子,緩緩落下。
噠!
十六列四行,星。
“星麼?”
俞邵從棋盤上收回視線,滑動滑鼠,將滑鼠挪到右上角小目的位置,滑鼠輕點,黑子和張東辰同步落下。
張東辰也沒有立刻落子,微微皺眉,思索了十幾秒之後,才終於將手伸進棋盒,在咔噠聲中,夾出棋子,緩緩落下。
噠。
四列四行,星。
雖然僅僅只是開局,但雙方每一手棋都深思熟慮,不敢有一絲疏忽和大意,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雙方落子之時,每一手棋都彷彿伴有殺意。
噠、噠、噠……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望著棋局,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到對局之中的二人。
俞邵一邊看棋,一邊不斷滑動滑鼠,在電腦上記譜。
雙方佈局選擇星小目對星小目,隨後黑子在右下角小飛締無憂角,白子在上方飛掛……彼此都是爭鋒相對,見招拆招。
此時,再次輪到張東辰行棋。
張東辰在此長考了一會兒,才終於從棋盒之中夾出棋子,輕輕落下。
噠!
十六列十四行,擋!
俞邵立刻滑動滑鼠,同步落下棋子。
看到這一手棋,蔣昌東很快就從棋盒之中夾出棋子,輕輕落下。
三列三行,靠!
“直接在角部靠?”
看到這一手棋,俞邵微微一怔,眉頭微微皺起,雖然這麼下也說不上差,但總覺得黑子的行棋次序有些奇怪。
“沒有直接去上方逼住,而是靠在角部,如果直接去上方逼住,那麼白子可能託退取地……”
就在俞邵思索之時,張東辰已經從棋盒之中夾出了棋子,輕輕落下。
三列十八行,扳!
另一邊,蔣昌東望著棋盤,也緊隨其後落下棋子。
噠!
八列四行,拆!
俞邵很快將雙方落子位置記下,雖然僅僅只是行棋次序的微妙差別,但他已經察覺到了這其中暗藏的鋒芒。
“黑子,已經給白子暗中設下了天羅地網!”
“如果白子還是按照原來的下法託過去,那麼黑子並不會扳在上面,而是會直接頂在十七路的白子之上!”
“如此一來,白子可能不得不考慮棄子了!”
就在這時,張東辰望著棋盤,再次從棋盒之中夾出棋子,飛速落下!
噠!
十五列六行,跳!
“白子也察覺到了,所以選擇脫先不應!”
俞邵眼睛微亮,立刻滑動滑鼠,將棋子同步落下。
一旁丁歡看到白子這一手棋,微微一愣,沒想到白子在這裡會選擇脫先,頓時有些不解。
“百分之九十九的棋手,看到這一手棋都會毫不猶豫的託下去……”
丁歡仔細思索片刻之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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