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土块
而俞邵現在走上的,便是這樣一條,雖然是最正確,但卻也是最艱難的一條道路。
“追求最好的一手,就必須承擔人類不可承受之重。”
俞邵望著棋盤,緩緩將手伸進棋盒,夾出了白子。
“若有朝一日,我能完全承擔的起這重量——”
“便是我棋力極盡昇華之時。”
棋子,落下。
噠!
但是,這一手棋,俞邵並未和吳書衡落在同樣的位置,而是下在了一個堪稱匪夷所思,令人瞠目結舌的位置——
八列十五行,五路肩衝!
所謂肩衝,是指對方的棋子的對角線上方行棋,所以也稱尖衝。
這種下法,意在阻止對方向中央發展,或是在不能打入對手陣地時的一種侵消方法,又或是封鎖對手發展自己中腹勢力的一種壓迫手法。
此前的圍棋理論認為,不可讓人空圍到四路,即便肩衝也是從四路肩衝,去肩衝三路的子,從未有過在五路肩衝,去肩衝四路的子。
因為三路取地,四路取勢,這樣雙方平衡,但如果是四路和五路,雙方就不平衡了,四路取地,要大於五路取勢。
但這一手棋,放棄下面的圍空,轉而去經營中腹,走在了草肚皮,這是……顛覆金角銀邊草肚皮的一手。
俞邵望著這一手棋,目光有些懷念,恍惚間看到了上一世的往事。
這是他在前世率先下出的一手,那時甚至還沒有圍棋AI,下出五路肩衝之時,他年僅十六歲,跟這一世年紀差不多大。
當時下出這一手棋,並最終贏下了棋局之後,那時他的對手,一個老九段對他說,要不了多久,你將會名震棋壇。
事實也確實如此。
再後來,圍棋AI橫空出世,這一手五路肩衝,不僅得到了AI的肯定,甚至還衍生出了各種複雜變化,成為了常見下法之一。
因此這一手五路肩衝,後來也被譽為是穿越時間的一手,因為它本不應該在AI出世之前出現,但偏偏它提前出現了。
“可惜,也就這一手。”
俞邵深吸一口氣,收起心中繁雜的思緒,將棋子收回棋盒。
“棋道一百,我所知不過十,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
國手戰預選賽並不是天天都有,每次都會間隔幾天,距離下一次預選賽還有三天,而英驕杯預選賽,還有一個星期才開賽。
一旦英驕杯預選賽開始之後,再加上國手戰預選賽,那麼就會格外忙碌,一週裡面,可能三四天都有比賽。
當然,這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是好事,畢竟比賽又不白打,輸贏都有對局費可以拿,無非就是贏的多一點兒,輸的少一點兒而已。
至於升段賽,據江夏華所說,雖然參加升段賽的話,升段會快點兒,但是因為沒有對局費,所以參加的人依舊不多,大部分棋手只參加各個賽事。
棋院方面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每年定段賽結束之後,都會照例推薦初段棋手參加升段賽,否則再不說兩句,升段賽就真的辦不下去了。
在家休息了兩天之後,俞邵便收到了南部棋院發來的郵件,上面寫著明天俞邵在國手戰預選賽的對手。
因為預選賽是採用積分迴圈制,哪怕沒有抽籤環節,也不存在什麼不公平之說,對手全都由系統隨機匹配。
俞邵在明天國手戰預選賽的對手名字叫王耀,段位為初段。
不過,有些讓俞邵沒想到的是,南部棋院發來的這封郵件裡,除了明天國手戰對戰表之外,還有附帶了記譜的安排。
“十五天後,碁聖挑戰賽五番棋之中的第一盤棋,將在南部賽區舉行,並且由我擔任記譜員?”
俞邵看著郵件內容,微微皺眉。
低段棋手會被棋院選為記譜員很正常,特別是初段棋手。
但是,在大部分情況下,棋院都更願意選擇女子棋手擔任記譜員,特別是長得越好看的女子棋手,就越容易被選為記譜員。
就比如吳芷萱,據俞邵所知,她就經常擔任各個賽事的記譜員,所以,男子棋手被選為記譜員,不是沒有,只是相對會比較少。
當然,擔任記譜員也不是白乾活,肯定也是有工資領的,甚至錢還不少,畢竟記譜雖然比下棋輕鬆,但是也挺累,一盤棋有時候要下整一天。
“怪不得張東辰作為一個西部賽區的棋手,會來南部賽區。”
俞邵頓時恍然,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前天在南部棋院見到了張東辰。
頭銜戰有些是三番棋決出頭銜歸屬,有些是五番棋決出頭銜歸屬,而碁聖頭銜戰就是五番棋,五局三勝。
擔任記譜員並非強制要求,如果棋手不願意當記譜員,或者有其他事情要忙,當然也可以回絕,棋院會另擇他人。
俞邵想了想,也沒打算拒絕,畢竟是去當頭銜戰的記譜員,反正那天也沒比賽,去看看也挺好。
“不過,獲得挑戰資格的是誰?”
俞邵沉吟片刻,關掉郵件,開啟搜尋引擎,上網搜尋了起來,很快就搜到了一大堆碁聖戰的相關資訊,顯然碁聖戰的熱度在網上頗高。
……
【蔣昌東國手勝李驄遊七段,獲得今年碁聖戰挑戰資格,李驄遊七段再再再次倒在了最後一程,今年這是李驄遊七段距離頭銜最接近的一次!】
【今年碁聖頭銜究竟花落誰家?蔣昌東國手來勢洶洶,張東辰碁聖能否再次衛冕碁聖頭銜?】
【蔣昌東國手獲得碁聖頭銜挑戰資格,會否同攬國手、碁聖兩大頭銜?】
……
“蔣昌東國手?”
看到網上的這些帖子,俞邵有些訝異。
他既然參加了國手戰,自然對蔣昌東這個名字不陌生,畢竟蔣昌東是目前國手頭銜的持有者,只是俞邵之前還從未見過。
蔣昌東是和莊未生同一代的棋手,年齡也相仿,據說二人從年少一直爭到如今,雖然互有勝負,但總的來說還是莊未生更勝一籌。
當然,只是大多數人這麼認為,據說蔣昌東自己是不服這個說法的,因為曾經確實有一年,蔣昌東對上莊未生的戰績,是贏多輸少。
那一年,蔣昌東輸給莊未生的幾盤棋,全都是在十段挑戰賽之上。
也正是那一年過後,網上開始流傳起了永遠的十段這種說法。
“如果當上記譜員,那麼如今幾個頭銜持有者之中,唯一沒見過的,就只有棋聖頭銜持有者祝懷安了。”
對於祝懷安,俞邵也有所耳聞,知道是中部棋院出來的棋手,十六歲定段,今年才剛滿二十一歲,正因如此,祝懷安段位不高,僅僅七段。
所以在祝懷安力挫群雄,爆冷奪得棋聖頭銜之後,引起了網上極大的轟動,那陣子俞邵刷短影片都能刷到好幾次。
至於祝懷安能拿這個頭銜多久,那就是未知數了,除了十段頭銜雷打不動之外,幾乎每隔一兩年各大頭銜就會換人。
“但是,就現如今這七個頭銜而言,年輕棋手就兩個人,其他人都是三十歲以上的棋手,看來是真有些青黃不接。”
俞邵不禁皺眉,一時間感覺有些奇怪。
“可是這個世界,明明是有像蘇以明這種妖孽存在的啊?怎麼會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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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勝負,到底重不重要?
翌日,又一輪國手戰預選賽即將開始。
俞邵一大清早就起了床,洗臉刷牙之後,便匆匆離開了家。
在小區附近的早餐一條街找了家包子鋪,買了幾個牛肉包子和一瓶酸奶之後,俞邵便打車向南部棋院趕去。
今天的對局室和前天的對局室並不是同一間,是棋院左後方的一間。
俞邵來到棋院主殿,又穿過長廊,路過了棋院休息室,徑直向今天的對局室走去。
此時,有不少棋手正在休息室裡吃早餐,同時等待著比賽開始,因此,當俞邵從休息室門口路過之時,瞬間吸引了不少視線。
一眾棋手目送著俞邵的身影遠去,才終於議論開來。
“他就是俞邵?下出那手點三三的俞邵?”
“對,就是他,今年的初段棋手。”
“聽說他前天職業首戰對手是吳書衡三段,他也贏了。”
“我也聽說了,剛成為職業棋手便擊敗職業三段,這可不算多見。”
“媽蛋,新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強,搞的壓力好大啊。”
“我從小就被稱之為圍棋天才,要不然也成不了職業棋手,結果成了職業棋手之後,我才發現跟這些真正的天才相比,我特麼屁都不是。”
“……”
休息室內,聽著眾人的議論聲,一個大約十八歲左右的青年也不禁微微嘆了口氣,也有些同病相憐之感。
他從小也被視為天才,或者說,能成為職業棋手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是天才。
如果僅僅只是中上的天賦,根本不會考慮走職業道路,即便走了,也註定成不了職業棋手,只是徒耗時間。
再弱再弱的職業棋手,放在外面都是十萬人中挑一的天驕。
但天驕之間,亦有差距。
那年他十五歲,滿懷雄心壯志的踏入職業棋手的世界,才發現這裡天驕滿地走,英才多如狗,自己只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一個。
想到自己當初立下豪言壯語,遲早要立於圍棋之巔,而如今三年過去了,自己才升到三段,他心情就格外複雜。
段位不等同於棋力,但是如果在一個段位停留的時間過長,那段位就等同於棋力了,更何況他除了參加棋戰外,還參加升段賽。
即便如此,段位依舊提升的非常緩慢。
他一個月前,剛和吳書衡下過一盤,結果是他輸了四目半。
然後吳書衡又輸給了俞邵……
圍棋當然不能這麼比,比如某個二段贏了某九段,這個九段又贏過某世界冠軍,這絕對不意味著這個二段就比世界冠軍強了。
雖然很清楚這一點,但是他的心情還是有些莫名。
“杜爽,你今天的對手是誰?”
在青年身旁,一個頭戴棒球帽,大概十六歲左右的少年,好奇的問身旁的青年。
“白河四段。”
杜爽收回思緒,開口說道:“雖然贏過幾次四段棋手,但是坦白來說,那幾次贏的都很艱難,今天恐怕會是一番苦戰。”
說完,杜爽又望向戴著棒球帽的少年,問道:“你呢?你今天的對手是誰?”
“就剛才從休息室門口路過的那個人。”
王耀挑了挑眉毛,摸著自己頭上的棒球帽的帽簷,笑道:“那天看完薪火戰之後,我就想著跟他下一盤,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太好了。”
“太好了?!”
聽到這話,杜爽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王耀,說道:“你再贏三盤棋就升二段了,在這種關頭,對上他算什麼好事?”
“他雖然才初段,但在薪火戰上,走出點三三的新變化之後,連莊未生老師都吃了大虧,前幾天的職業首戰,又贏了吳書衡三段!”
“你只是初段而已,而且——”
王耀搖了搖頭,打斷了杜爽的話,問道:“但是,即便輸了,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啊,勝負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聽到這話,杜爽瞬間呆在了原地,一時間啞口無言。
勝負,不重要嗎?
“他點三三之後下出的新變化,真的令我無比震撼,不談這變化到底好不好,但完全沒想過圍棋還能這麼下,所以我非常想和他下一盤棋。”
王耀站了起來,一臉輕鬆的笑道:“所以,即便輸了也無所謂,好了,我也得去對局室了,祝你今天能贏下來。”
杜爽目送著王耀的背影遠去,許久之後,才搖了搖頭,同樣站起身來,離開休息室,向自己所在的對局室走去。
勝負,到底重不重要?
無論怎麼說,杜爽都覺得,自己想贏總是沒有錯的吧?
既然如此,勝負怎麼可能不重要?
……
……
隨著比賽時間臨近,一眾棋手陸陸續續來到了對局室,來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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