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重生了,还逼我做渣男啊 第996章

作者:跳水蛙蛙

  陈诺本来想说两句,但李睿君却抢在他之前,开口道:“在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拍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在外人看来,也跟贾樟柯一样,拍的是电影节定制电影……又或者说,如果辛苦工作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无人问津的话,那么,工作本身还有多少意义?”

  “之前经常有人说,我拍出来的电影太文艺,太晦涩,对于普通观众有一定距离,感觉是在拒绝普通观众,而我总是回答,观众也许会觉得我是在拒绝他们,但就好比一个地方全是吃川菜的,我突然开了一家粤菜馆,当地人可能就会觉得我在拒绝他。不,我只是在丰富他们的口味而已,希望观众有更多的选择。”

  “我就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拍电影拍到今天。直到刚才,我的想法动摇了。”

  “因为这可能是这辈子,我第一次看到,在一个场次中,有这么多人同时观看我的电影。当我走上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我突然觉得,被人看见,其实才是电影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觉得我必须对你说一声谢谢。”

  这下,陈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懒得去,想了想,问道:“那你以后准备拍商业片?”

  李睿君摇头道:“不是。我还是喜欢做粤菜,这是不会变的。但是,我去西川玩的时候,我发现那里的日本寿司都可以加辣椒,裹肥肠和毛肚,那么,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

  陈都凌在大一的暑假——而不是像原本那样,通过偶像苏有朋电影《左耳》的选角契机——便开始提前思考,自己是否有可能成为一名演员。

  原本一辈子拍冲奖片,会在未来集齐欧洲三大电影节入围大满贯的李睿君,也在这个时间点,开始了本不该发生的自省——准备在自己一贯晦涩难懂的乡土主题的作品里,加入一些佐料,尝试拍摄更适合普罗大众的电影。

  这些变化,陈诺并不算清楚。

  因为他实在对这两个人上辈子的经历都不了解。可毫无疑问,它们都源于他在威尼斯的存在与影响。

  至于这些改变是好是坏,现在还没有答案。

  但或许,生活很多时候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些微小却关键的变化。

  至此,第69届威尼斯电影节,仿佛只剩下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悬念。

  正如第一个记者向李睿君抛出的那个问题——

  “你,究竟支持谁?”

  这是一个问题,可到了现在,又不只是一个问题了。

  利多岛的那家小酒吧,那一场在深夜发生的争论仅仅是一个缩影。

  其实在整个电影节期间,整座城市几乎每一个关注电影的专业人士,都陷入了这样一种你支持谁的讨论中。

  多年的老朋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影评人与记者,记者与记者,影评人与影评人,甚至普通观众与业内人士之间,都在争先恐后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英国的《银幕日报》为此连发三篇著名影片人影评,每一篇的立场都不同。

  法国的《电影手册》则更讲究阵势,直接邀请了让-吕克·戈达尔、吕克·贝松、罗曼·波兰斯基等法国影坛名宿,分头撰文发表见解,观点针锋相对,看得读者热血沸腾。

  德国的《图片报》干脆走上了日更路线——从drop公映后的9月1日开始,几乎每天一篇评论,由不同撰稿人轮番上阵,迄今已连发五篇,专门围绕“DROP”与《大师》做对比分析,把这场威尼斯影帝之争快写成了一部连载小说,还酸溜溜的表示,这一切的开始,别忘了是在柏林。

  远在大洋彼岸的娱乐之国美国,更没有错过的道理,因为这本来就是两部美国电影,其中一人还刚好在美利坚有那么一点知名度。

  《好莱坞报道》《综艺》《娱乐周刊》《IndieWire》等一众娱乐媒体在封面与内页轮番造势,一会儿大呼“诺陈在电影里的表现遥遥领先”,一会儿又高喊“华金与菲利普才是MAGA之人”,让这场原本只属于威尼斯的评奖之战,硬生生变成了一场横跨大西洋两岸的肥皂剧。

  一向对欧洲电影节不屑一顾的《时代周刊》,在9月2日,drop首映后的

  结果当天,《时代周刊》官网就被大量粉丝冲爆,这篇文章的编辑更是被骂到关评论。

  晚些时候,还有黑客攻破了《时代》官网,在首页放了一面大大的五星红旗,旁边配文:“so what?”

  手法不算高明,次日,案子便被FBI破获——作案者是新泽西州一名16岁的高中生。

  晚间,NBC记者在他那间贴满小丑海报的卧室里采访了他的父母。

  那一对新泽西州土生土长的中产阶级白人父母声称,从12岁起,他们的孩子就是某部超级英雄电影里某个反派的忠实粉丝,这次的冲动行为是受网络评论的煽动,还有电影的影响,因此他们希望执法机关宽大处理。

  当这个新闻在推特上被各大媒体报道后,过了两天,在9月5日的威尼斯,由当地居民和欧洲各国过来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进行了一场类似狂欢的游行。

  游行者们高举“电影不分国界”的标语,打扮成小丑、吸血鬼,或者手指间挂着一只又一只陀螺,从圣马可广场走到利亚托桥。

  这一下,更是让整个威尼斯乃至整个意大利都整个欢腾起来——

  从米兰到那不勒斯,从西西里的乡下酒馆到梵蒂冈的某间会议室,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这届电影节,都是谁会最终在领奖台上被念到名字。

  在这种铺天盖地的热度之下,威尼斯丽都岛的 Excelsior酒店当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这里的九位主竞赛单元评委,虽然被安排与外界隔绝,但每天送到他们手里的报纸和杂志,依旧提醒着他们,外面的世界正发生着怎样的事情。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辩论与权衡之后,终于在这一天,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

  ……

  ……

  陈可新听到评委会主席迈克尔·曼用一种疲惫而无奈的声音说道: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一句。”

  随着他的话,原本充斥在这间小小会议室里的争论声,慢慢地消退了。

  片刻前,那些异常激烈、音调高昂的只言片语,却依旧在陈可新的耳边回荡——

  “……你们不该仅仅因为他的年纪,就去打压一个天才!”

  “……我难以相信,华金和菲利普的那种表演,居然都无法说服你们!”

  “……上帝啊,我要怎么说,你们才会懂?”

  “……你不能把你的观点强加在我身上!”

  “……你这绝对是种族歧视!”

  这样的争论,其实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

  换句话说,两天前,他们这些评委就已经看完了所有主竞赛单元的影片,并开始进入投票阶段。

  一共有 8个官方奖项:

  金狮奖最佳影片、银狮奖评审团大奖、银狮奖最佳导演、沃尔皮杯最佳男演员、沃尔皮杯最佳女演员、最佳剧本奖、评审团特别奖,以及马塞洛·马斯楚安尼奖最佳新锐演员。

  除了现在正在讨论的这个奖项之外,其余七个都谈得相对顺利——

  即便有分歧,也在迈克尔·曼的主持下,最多经过一到两轮讨论便迅速达成一致。

  甚至按理说最重要的金狮奖,也是三言两语便拍了板。

  陈可新觉得,大家的心思似乎都不在这些奖项上。

  迈克尔·曼这个老狐狸显然早就看穿了,于是他故意将最佳男演员奖的讨论放在了最后。

  果不其然,这成了最棘手的战场——

  两天时间,足足开了五次会,每次会议长达两到三个小时。

  最初还按流程依次发言,后来变成拉帮结派的分组讨论,最后干脆演变成公开对峙,双方寸步不让,哪怕每次都要把这间会议室的咖啡喝完,但谁也不肯先走。

  迈克尔·曼一直静静地坐在主位,等到会议室里的声音终于慢慢消失,他才缓缓开口到:“本来,在这个奖项上,我依旧想如同其他奖项一样,让大家尽量形成一个统一意见。这是电影节评审的惯例,也是我担任主席的职责。但现在看来……”

  他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我们恐怕已经走到了必须各自投票的那一步。大家同意吗?”

  没有人说话。

  陈可新也没有。

  他不是第一次做评委。早在2007年,他就曾担任过柏林电影节青年论坛单元的评审。

  2009年,又在釜山国际电影节的亚洲电影之窗单元当过评委。

  前年还参与过金马奖的终审评审工作。

  这些经历让他很清楚一个事实——无论是在国际电影节,还是华语世界的奖项评选中,评委会主席都会尽量让大家在讨论中达成统一意见,而不是直接诉诸投票。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统一意见,结果会显得更加权威、稳固,也不容易被外界质疑。

  反之,如果是投票,结果固然也有效,但一旦分歧过大,票数接近,难免让外界猜测评审团内部存在严重对立,甚至给媒体留下炒作空间。

  尤其在威尼斯这种国际A级电影节,最佳男演员这样的核心奖项一旦出现险胜啥的,就可能引发长时间的争论,不是一件好事。

  陈可新很明白,这正是迈克尔·曼一直拖到最后才讨论这个奖项、并且反复尝试调和的原因。

  可眼下,显然调和已经不可能了。

  老迈的迈克尔·曼对会议室里的沉默并不意外,静静等了几秒,又开口道:

  “我以评委会主席的名义宣布,这次的投票就代表着最终的结果,一旦投出,为了公平,就不许变票,包括我在内。”

  “无论投票结果如何,都是如此。”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尊重自己的身份,从职业道德出发,慎重的投出自己的一票。”

  “在最终结果出炉之后,对外保持一致口径,对投票和讨论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保持沉默。最终,不管是谁将捧起这座万众瞩目的奖杯,那都是我们九个人共同的意志。”

  “对我的话,大家同意吗?”

  这一次,隔了几秒钟,陆续有人回应:

  “同意。”

  “同意。”

  “我也同意。”

  来自世界各地的评委们纷纷表态。

  陈可新虽然明白,这样的承诺其实只有道义约束,但他依旧跟着说道:“我同意。”

  迈克尔·曼见每个人都表了态,笑了笑,道:“我再重复一次,这不是儿戏,经过两天两夜的讨论,现在已经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希望大家都慎重考虑。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你,可一旦投出决定的一票,就不允许更改。明白了吗?”

  “OK。”

  “明白。”

  “开始吧。”

  其余八个人都答应道。

  “好,那我们就从……”迈克尔·曼右手一指,

  “玛丽娜,你先。”

  第一个发言的,是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66岁的塞尔维亚表演艺术家,1997年曾获威尼斯双年展最佳艺术家金狮奖。

  陈可新坐在这个黑发女人的斜对面,因此这两天的激烈讨论,他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位“欧洲行为艺术之母”的强势。很多时候,他还没来得及说的话,玛丽娜就已经替他说了出来。

  迈克尔·曼话音刚落,玛丽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我的这一票投给陈,绝对的。如果我有一百票,这一百票都会投给他。你们见过死亡吗?我见过。我曾在塞尔维亚最大的墓地里,在殡仪馆待了整整一个月,见过数不清的死者。你们知道人死时,他们的脸会是什么表情,眼睛会变成什么样吗?我在《水滴》的最后一个镜头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陈不需要一只苍蝇爬过眼球,也不需要化妆师一层一层地给他化妆,他就让我相信,他是真的死了。这已经不只是表演,而是超越表演的存在——这是一种伟大的行为艺术。所以毫无疑问,我这一票给他,这是他应得的。”

  迈克尔曼点点头,对一旁的公证员说道:“记下来,陈一票。这一票已经不能改变,玛丽娜你同意吗?”

  “同意。”

  “好,下一个,莱蒂西娅。”

  莱蒂西娅·卡斯塔,法国演员、模特,34岁,比起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这位不仅资历更浅,名气也没有前者大,虽然长得美丽,但出道以来的代表作只能说是乏善可陈。

  所以,在听到迈克尔·曼点名之后,也没有多说,小声说道:“我投给大师,华金和菲利普。”

  而这里引来了一旁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怒目而视,莱蒂西娅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总之依旧没有改票的意思。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好,一比一。下一个,福尔曼先生。”

  阿里福尔曼,以色列导演,编剧、制片人,拿过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也得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之前在辩论中,他始终是大师的忠实粉丝。

  果然,这一次也一样。

  “华金和菲利普,《大师》。先生们,女士们,我认为我有必要再说一次我的投票理由…………”

  阿里福尔曼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是陈可新基本没有听。

  因为他知道,说一千道一万,阿里·福尔曼哪怕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去说服大家他的投票是合理的,但其实最根本的理由,在他看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哈维·韦恩斯坦是个犹太人,他也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吗?

  还有莱蒂西娅·卡斯塔也一样,这个女人其实就是想要巴结哈维进入好莱坞。

  呵呵,一个比一个无耻!

  阿里福尔曼之后,是巴勃罗特拉佩罗,一个阿根廷导演和制片人。

  和争论时的表态一样,他举起手,用阿根廷人那种特有的夸张语气,用陈可新也不知道是褒是贬的口吻说道:“陈。谁也别想着说服我投给其他人。作为一个导演,看到他坐在床上打飞机的样子,我的整颗心都在为他颤抖,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演员比他打飞机打得更好吗?不,没有了。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打飞机之王。谁有办法让我跟他合作一次,我甚至愿意跪下来舔他的鞋子。”

  迈克尔·曼咳嗽一声,道:“巴勃罗,我提醒过你好几次,房间里还有女士,请你说话保持克制。”

  巴勃罗特拉佩罗做了个鬼脸,说道:“迈克尔,我没有说我愿意替那个帮我的人打飞机,我就已经很克制了。”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