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镇做题家苟成大医 第431章

作者:小小鱼虾

  刘煌龙没说话,而是在继续认真地做着手术。

  钟业伟与方子业出手术室后,钟业伟就微微躬着微胖的身子:“方医生,特别感谢你大度不计过,这份恩德,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实不相瞒,关心则乱。我十岁,我妹妹六岁那年,我母亲就因意外去世了,我父亲拉扯着我们兄妹二人长大。”

  “我父亲没享过多少福就意外去世了,如今世上,除了我自己的家庭,唯一比较亲近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母亲去世得早,所以与娘舅家的关系逐渐浅淡……”

  “岁月可以抹杀很多很多,唯独亲情才可以留守。”

  方子业擦干了手后,回道:“钟老师,咱们就别煽情了吧,您说的我都快哭了,等会儿该影响到了手术就不好了。”

  “我先去吃个饭,然后好好地把手术做完,也不能保证什么,尽我所能。”

  “这就很好了,方医生。”钟业伟双眼已经红了起来。

  而后再没更多的废话。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一本翻不完的账,在钟业伟的认知里,他一点都没错。

  自己的父亲被院内的‘新手’弄死了,他都还愿意相信自己所在的医院,这就已经算是一种大度了。

  只是,谁TM能想得到,骨科的住院总像个‘挂逼’一样,副教授甚至在教授在他的面前,都存在着技术盲区?

  ……

  误餐室里,还有饭吃。只是方子业吃的比较特殊且丰盛。

  钟业伟走后,方子业看了一眼外卖账单,208!

  钟业伟也是真的舍得。

  但在方子业看来,还是太过于奢侈了,自己根本吃不完这么多。

  只是饭都买来了,不吃肯定浪费。

  方子业也没有故作大方地请其他陌生人吃。

  换位思考,如果方子业不认识的人,即便是本院的同事有美食在误餐室邀请自己吃菜,自己也觉得膈应,还会认为对方有点毛病。

  推己及人。

  ……

  其实,方子业觉得,自己在操作完残肢后,就可以直接溜溜球了,剩下的全都交给刘煌龙和聂明贤二人处理即可。

  不过,这是第一台截肢后的断肢栽植术,虽然是应急手术,术后的质量可以不予最大化保证。

  但方子业觉得,既然都做了,那就做到更好呗。

  毁损伤需要截肢,是因为难以清创。

  截肢术后难以断肢再植,难度是害怕患肢已经坏死!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已经得到了相对完美地解决,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截肢术后,患肢会短缩一些!

  这不是问题。

  患肢短缩,总比缺损一条肢体更好。

  并且,手术后,还可以通过二期手术对患肢的骨折短缩进行延长术处理,或者是将健侧肢体进行截骨短缩处理。

  那时候可以备选的方案多得是。

  方子业再次全副武装再上台后,刘煌龙教授已经带着聂明贤二人完成了外固定支架的外固定处理。

  患者的截肢面,就存在着骨缺损,所以刘煌龙并未将患肢进行短缩处理,而是打算一期就直接旷置骨折不管,以外固定支架固定的形式,先恢复患肢的长度与骨支撑。

  “子业,明贤申请缝合血管,我申请缝合神经,能剩下给你的就是缝合肌腱、肌肉和脂肪组织了,你觉得怎么样?”刘煌龙开玩笑道。

  方子业笑着点头:“我觉得可以。”

  刘煌龙看向聂明贤:“看吧,我就知道子业肯定会同意将最难的一块硬骨头拿过去。”

  聂明贤低头开始进行血管缝合恢复下肢血运,一边继续探查着方子业对残肢进行的血管探查切开处理的过程,偶尔若有所思。

  方子业在旁配合后,还有一个师弟做助手,刘煌龙就暂时可以暂休一下。

  麻醉科的医生负胸而站,好奇而望:“刘教授,缝合软组织的难度不是最小的么?手外科都常说,皮肤缝合的难度小于脂肪,脂肪小于肌肉,肌肉小于肌腱,肌腱小于血管,血管小于神经……”

  刘煌龙转头说:“梁教授,那是正常的断肢再植,不是毁损伤截肢术后的断肢再植。”

  “锐器伤导致的肢体离断,目前规范化治疗下,只需要走治疗流程即可,基本功扎实就可以完成断肢再植。”

  “但毁损伤后,大量的软组织存在着损伤的情况下,还要完成软组织的缝合,难度就大了啊!~”

  “你看,这两条肌肉,一般的手外科医生估计就不缝了……”

  刘煌龙自己就是手外科的,最懂手外科了。

  普通的断肢再植术,需要的对肢体断面进行规整性修整,切除许多软组织之后,才予以缝合。

  而毁损伤患者,难点就在于软组织面的处理。

  毁损伤截肢术后的断指再植术,依然要面临的软组织面的毁损处理,截肢之后再缝合起来,难度比正常的组织缝合更要大许多。

  这个时候,相对规则的血管和神经缝合难度,就远比软组织的缝合难度要小了。

  毕竟,余下的软组织,缝合的时候,可能就是类似于软“肉片”的缝合了。

  血管的残端,昨天就予以处理了。

  神经的残端,依旧如是。

  患者的股神经短缩后可以代偿,但坐骨神经面,貌似短缩得有点太厉害,可能需要二期处理。

  ……

  方子业看了看刘煌龙和聂明贤的处理,通过毁损伤血管缝合术和神经缝合术的技术层面看二人的操作。

  会发现,聂明贤的天赋,比刘煌龙要稍微高一丢丢,目前聂明贤的血管缝合术,已经有了点毁损伤血管缝合的风味儿。

  而刘煌龙教授的神经缝合术,只带了一丢丢,一丝丝的相应理念。

  两者的可塑性都很高,等到下一次缝合的时候,当面告诉他们到底该怎么纠正即可。

  同样的,方子业也明白,刘煌龙的功力和造诣更深,所以就入局太深,想要‘弃掉’原有对神经缝合的理解,能有多难?

  不同村之间的习俗和文化想要互相理解,都颇为不易,更何况是这样深度的缝合理念和微操的改变?

  也就是没有成为本能,刘煌龙一直都保持着思考和质疑。

  如果是一位‘执迷’的地级市医院主任,坚信自己所学的就是正理,坚信自己学到的操作技术就是王道,把所有的技术微操都往自己理解的方向靠。

  那就别教学了。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

  每个人都会将自己面临的事情往自己更熟悉的‘舒适区’靠拢,以求获得一种更熟悉的‘安全感’。

  而很多科研,就是要走出这样的舒适区,才会让很多人觉得毫无目的的‘乱窜’。

  方子业检查了一下血运后,血运是良好的。

  这台手术,肯定不适用于神经阻滞麻醉和腰部麻醉的,所以患者术中的运动功能根本无从谈起。

  与此同时,方子业又检查了一下小型的“透析仪”依旧在工作。

  “梁老师,能不能帮忙抽一管股静脉血做一下血气分析啊?看看透析仪的工作状态怎么样?”方子业建议了一句。

  血液回流是通过静脉进行回流的,股静脉就是收集单下肢所有血液回流的通量,如果股静脉处的电解质是不离谱的,组织坏死物等有害物质的浓度也正常。

  这就证明这样的思路是可靠的!

  方子业继续的缝合操作,不是断肢栽植术的绝对难点。断肢栽植术的绝对难点,在于保存患肢,在于对毁损面进行清创!

  “刘老师,您是手外科的,您看子业这缝合技术,怎么样啊?”聂明贤抬头笑着问。

  刘煌龙道:“评价不了,不敢评价,无法评价。”

  “你就是想让我犯错误。”刘煌龙瞪了聂明贤一眼。

  聂明贤嘿嘿一笑。

  方子业适时才抬头,低声问:“刘老师,这一次的学术会议,您直接就不参加了,会不会觉得可惜啊?”

  刘煌龙闻言更气:“那还不是你方子业害的啊?”

  “我好好的手外科教授不做了,来创伤外科混饭吃,你说我去参加哪个分会场的学术会议啊?”

  “去手外科,别人说我吃里扒外。”

  “去创伤外科,他们说我不务正业。”

  “所以……”

  聂明贤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当即打断:“刘老师,你可以不务正业务子业啊?”

  刘煌龙的语气和表情一僵。

  没反应过来:“务子业是什么意思?”

  聂明贤哼了哼嗓子:“按照正常意思,不务正业就是不搞本职工作。务就是搞的意思。”

  聂明贤看向了方子业拿着持针器:“你看什么看,你还敢敲我啊?”

  方子业低下头,嘴里嘀咕了起来。

  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们都在笑。

  方子业在认真工作,刘煌龙和聂明贤二人则是乐得看方子业吃瘪,一边继续认真配合,一边观摩学习。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中,T0级别的奇迹,就在中南医院的一间手术室,迸发了出来!

  断肢栽植。

  不是断肢再植,至少是超出了当前理解两个层面的理念雏形,呼之欲出。

  刘煌龙顾不得再开玩笑,聂明贤也是没再有调戏之意!

  而是一进针一转头,一出针,另一转头,一打结,呼吸一缓地被方子业的缝合节奏给支配了。

  直到最后一针结束……

  看了,也算是奇迹参与者。

  更何况二人还真的参与了进去。

  科研进步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的。

第435章 一将功成(求订阅)

  2024-06-14

  眼前续接起来的肌肉以及神经血管大体恢复如初,方子业直立而起躬着的身子,平静地舒缓了几下呼吸,才音色如春:

  “贤哥,刘老师,我能不能偷个懒先下台啊?”

  “谢教授在创伤中心诊室已经连续值班了接近四十个小时。我想能早点过去顶他。”

  沉浸在术野面体会方子业缝合质量的刘煌龙压根就没抬头,只是对方子业轻轻地挥了挥手。

  与方子业搭着值班过的聂明贤知道创伤中心诊室的辛苦,便赶紧回道:“子业你先去吧,这学术会议的关键时间,你和谢教授都得加担子。”

  “毕竟出去的时间,就得你们两个均摊分担啊。”

  方子业闻言不再回话,往手术台手略退了几步。

  巡回护士马上上前帮忙方子业解开无菌手术衣的衣领子,可方子业并未第一时间就脱下无菌手术衣,摘下无菌手套就离开。

  而是继续后退靠着手术室的墙壁上,隔着无菌手术衣贴墙做了一个大字,头往右侧偏,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儿。

  见此情形,刚坐下的巡回护士就将拿起的手机又收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方子业,清秀的眉宇透露出来方子业的帅气年轻,但疲惫的眯眼,肯定未解方子业的疲乏。

  强壮、年轻如方子业,都成了这幅样子。

  巡回护士并没有想过方子业是個作精,而是隐隐有些心疼。

  无关乎任何情愫,就是人对人的一种心疼。

  麻醉医生见状,紧张地呈将起将坐状,并朝着刘煌龙吹了个口哨——

  在手术室里,猝死的主刀医生不止一个,中南医院手术室里猝死的主刀也不止一个。

  猝死这两个字是不挑年龄、性别、身份、地位、高贵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