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生的冰糖葫芦
看着陈书记忧心忡忡的样子,郭阳也知道国内这两年奶业虽然大踏步发展。
但繁华背后的隐忧却也不少,比如说南方地区倒奶事件频频发生。
因为本地乳企限量收购,鄂省奶农将5万多公斤的变质牛奶倒进农田;金陵奶牛将奶站拒收的鲜奶倒入鱼塘;川省华西乳业将白花花的牛奶成吨成吨的倒入下水道。
郭阳继续试探着说道:“呼图壁如果这两年不进口奶牛,那西北最大的种牛场地位堪忧啊。”
陈书记笑着说道:“呼图壁也有进口奶牛的计划,农业部已经批准了我们进口3500头荷斯坦奶牛。”
“公司也已经派出了专业技术员跟随进口代理到国外去逐头摸查,大概100头牛里面才能挑出10头来,装船前还要再筛选一次。”
“除此之外,我们明年会利用现有的高产奶牛良种,生产高产奶牛优质胚胎1800枚,通过胚胎生物工程技术,直接移植到农户饲养的奶牛上,生产出500-600头高产奶牛。”
郭阳讶然,他参观过呼图壁的胚胎生产基地,但这就能应用了?
“呼图壁已经完全掌握了胚胎生物工程技术???”
陈书记平静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我们1988年就开始这项研究了啊!十几年的努力也该有成果了。”
郭阳也冷静了下来,心想,毕竟是农业部推荐的,有点东西也很正常吧。
但他也留了个心思,与呼图壁的合作范围可能还得扩大些。
“陈书记,从新、澳两国进口奶牛的价格能否透露一些?”
陈廷犹豫了会儿,但想到苜禾农牧的资本实力,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在奶牛进口初期,新、澳两国的18月龄以上的带犊青年牛的价格才300美元出头,但现在已上涨至近500美元每头,国内的到岸价也达到了1100美元。”
郭阳算了算,觉得这个价格虽然高,但好像也还能接受。
却他却见陈书记摇了摇头,颇为难受的说道:“但进口的牛到农户手上时,至少也得1.8万元-2万元。”
郭阳也愣住了。
差价有点离谱啊!
这是直接翻倍了吧!
郭阳疑惑的看着陈书记,却只见他摇了摇头。
“有些中间环节的费用没人能省。况且呼图壁对质量把关严,价格也不会便宜多少。”
“只是农户承担的价格贵也就算了,但质量也让人十分存疑。”
“农户引进后又不是作为育种用牛,而是生产用牛,一头牛产6胎,产不出多少奶,效益很低,六七年后牛就又淘汰了,成本都收不回来。”
“国外的月亮真就比国内的圆么?”
“进口的奶牛存在问题,进口的美利坚奶粉亚硝酸盐也超标3倍多。”
……
离开了呼图壁,郭阳又带着团队马不停蹄的到了蒙省。
巴盟农垦,这是一个独特的以农牧渔业为主产业的企业。
前身是五十年代的农林牧场、劳改农场。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疆省、黑省、云省、宁省等地的农垦一样,成为一支稳定边疆、建设边疆的骨干大疆。
郭阳等人到这里时,同样和巴盟农垦谈妥了明年1000头的奶牛种畜购买协议。
而且巴盟农垦正值管理体制改革的时期,新上任的领导班子大刀阔斧推行了一系列政策。
同时巴盟也与澳国签约了2000头奶牛进口项目,技术人员已经出国选牛。
第二批进口计划也已经上报农业部。
至于巴盟的资金来源,除了自有和专业银行对口扶持外。
郭阳也从农户散播的消息中得知,巴盟农垦先后与蒙牛公司、汇源饮料签订了奶牛贷款协议。
蒙牛公司给巴盟农垦承诺每头牛提供6000-8000元的担保贷款。
虽然两者的目的不同,一个是买牛,一个是找奶源。
但苜禾农牧和蒙牛乳业在这一刻也算是接上了轨。
蒙牛乳业自1999年7月成立到2002年,短短三年时间,在全国乳制品企业中的排名便由第1116位上升到了第4位。
此时的蒙牛年销售额达到了20亿,但距离前两位乳业品牌伊利和光明的50亿以上销售额仍存在较大差距。
此时,华夏乳业的三巨头还是京城三元、蒙省伊利和魔都光明。
京城三元凭着几十年历史和地缘优势,获得无可辩驳的霸主地位,在当地超过70%的市场份额,令挑战者难破其门。
魔都光明占据着国内最大的城市消费群体,2001年也一举问鼎国内乳业排名的首位。
与魔都光明和京城三元相比,来自蒙省的伊利没有一个几千万人口据守的市场为其撑腰。
这就决定了,伊利一开始就必须南征北战,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而伊利,因为有资本市场的支持,几年的南征北战下来,已在液态奶领域俨然成为行业老大。
就在乳业三巨头因为争夺市场份额,斗得难解难分时,谁也没有想到,饲料大王旗下的新希望集团也宣布加入了战团。
除此之外,二线品牌如娃哈哈、维维集团、粤省燕塘、武市芝友、深市晨光等地方性品牌,为守住自己的家门,更多的是突出自己的个性与差异。
比如说,三鹿的奶粉做到了全国第一。
只是国内近2000家乳品企业,真正拥有自有奶源的企业数量却不到10%。
其中蒙牛又是“轻上游奶源建设,重终端市场营销”的典型代表。
与他们相比,苜禾农牧还是才蹒跚起步的婴儿。
第77章 先做强,再做大
从巴盟农垦返回九泉后,郭阳让人收集了国内近期奶业和种业的一些期刊和报纸。
挨着挨着看了起来。
种业领域,因为《种子法》出台的缘故,各类种子公司忙得是不亦乐乎。
但郭阳总感觉种业有点呼声大,行动慢。
‘官办官营’的种子集团公司忙着上市,但这类公司缺乏激励机制,很难避免滋生腐败现象,沙洲种业就是代表之一。
国有公司忙着改制,但难以下岗的冗员依然是沉重的包袱。比如说县级种子公司人员多达200-300人,真正干活创造利润的也就七八人。
除此之外,科研单位忙着开公司,民营企业忙着竞争,区域种子公司忙着抱团取暖,业外资本忙于并购。
全国种子公司条块分割、支离破碎,绝大多数种子公司或育种单位都存在产权不清、管理混乱的问题。
对天禾种业来说,只需坚持既定的种业战略规划路线即可。
这时候在国内大规模并购,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
而在奶业领域,则是处于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
光明乳业和伊利集团在业界的扩张很快,许多业外的资本也纷纷涌入。
但2002年乳业最令人瞩目的却是新希望的入局。
而当看到新希望的资本运作时,郭阳不由愣神了许久。
2001年下半年,新希望误打误撞的完成了对川省阳平乳业公司的收购重组。
但随后一年里,被收购的阳平乳业表现出了良好的业绩。
也许正是阳平乳业的巨大利润让集团领导眼前一亮。
从2002年开始,新希望耗资4亿多元通过收购、兼并、改组、合作等方式控股或参股了12家当地排名第一或地方的地方乳品企业。
比如徽省白帝乳业,蓉城华西乳业,渝市天友乳业,云省邓川蝶泉乳业,此外,吉省、杭市、冀省、鲁省……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新希望集团就初步完成了在全国乳业市场的布局。
新希望集团当年在饲料业的强势并购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也奠定了集团在饲料业的领先地位。
如今,想要用同样的资本运作方式在奶业市场取得领先地位……
郭阳起身踱步到窗户前。
不知何时,大地已被渲染成一片雪白,建筑、树木也戴上了雪帽,木雕也变得格外可爱。
如诗如画的雪花,依然从天而降,让这座地处西北边疆的小城越发庄严肃穆,安详静美。
郭阳意识到了苜禾和天禾现有管理的局限性。
摊子越铺越大,投资的项目、员工人数也越来越多。
但可能是上辈子搞种植带来的毛病,小农思想根深蒂固,自私的心理因素始终抹不去。
导致郭阳很多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
上辈子是种植户,大面积种地的风险很大,干好了丰收,干不好绝收,所以亲力亲为更为靠谱。
尤其是施肥和打药,前世郭阳基本上都不假借于别人之手。
就算是无人机飞防,到最后他都是自己来。
干农业,就别太把自己当老板,太依赖于请人用人,请的人就相当于是在分担自己的利润。
而农业本来就利润小,风险大,稍微有点波折就会越陷越深。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跟谁有仇,就叫他搞农业。
他意识到自己把前世的思维和习惯带到了现有的管理之中。
很明显随着规模的扩大,这一套有点不适用了。
但新希望资本运作模式就适用吗?
苜禾农牧和新希望集团的战略规划里有一个很相似的点,都是希望以牧草或饲料为基点,打通上下游产业链。形成种植业(饲料原料)-饲料-养殖业-食品及乳业这样相对完成的产业体系。
不同的点可能是新希望全产业链经营的目的是控制成本……
想到这,郭阳死去的记忆开始复燃。
他想起大四时找工作的经历,那时他就曾接触过新希望。
只能说新希望集团在成本管理方面确实很先进,尤其是人力成本控制。
员工工资普遍较低,费用控制得极为严格。
这也是新希望在利润微薄的饲料行业取得巨大成功的原因。
郭阳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
上面还印载着让新希望集团引以为荣的一件事:下属一个子公司全体职工的工资总支出还不如同时期竞争对手正大集团子公司老总的一个月工资。
新希望集团最终靠着低成本将正大集团战胜了。
近年来,也许是看到迪康集团、华晨集团等的横空出世,快速成长。
曾经的华夏首富感觉到了失落和巨大的压力,于是对资本运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对资本运作,刘董事长曾有这么一句话:“搞饲料,七八千人,一年利润2个亿;搞地产,七八十人,一年利润2个人;搞资本运作,七八个人,一年利润2个亿。”
新希望集团对资本运作的钟爱可见一斑。
论资金实力,郭阳自问现在能调动的资金并不差于新希望多少。
差距主要是在资产规模、市场份额、营销渠道、生产设备、人才体系等方面。
那么苜禾农牧要学习新希望,加入这一摊乱局吗?
也许再这样慢条斯理的去布局,下游市场早就被瓜分完了。
郭阳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考,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愣在窗前看雪。
这时他忽然想来支烟。
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这副身体并没有抽烟的习惯。
不由叹息道:“果然苜禾农牧和新希望很像啊,浓浓的家长制作风。”
“凡事老板一竿子插到底,员工一竿子桶到天。”
“苜禾的许多重要人事调配和业务决策基本也是我一人说了算。”
即使郭阳没有系统的学过管理,他也知道这样的管理方式是有很大问题的。
公司的组织机构和相应职能形同虚设,既挫伤下级员工的积极性,又带来了不小的决策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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