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354章

作者:臊眉耷目

就这么简单个事,你吵吵鸡毛。

盛宪随即展开了第二回合的问答。

盛宪又问陶商,那些入驻的校尉谎报军情,冒军功,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你的廉租户过和我一起住,结果引狼入室,包庇小偷,这事朝廷处理不处理?

陶商笑了。

这事他也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叠公文,都是这几天他派往吴郡下属各县的探子带回的汇报。

陶商告诉盛宪,吴郡现在四处都出现了假冒祖郎兵马出现的山越众,十多处地方都出现了祖郎,很明显,是有其他的山越宗贼在冒充祖郎,因此这不能证明那些入驻校尉们所呈递的请功表册就是假的,万一他们杀的是真的呢?你因为这么多冒充的就定他们的罪责,是不是有失公道?

至少得经过论证与仔细甄别之后才能下定论。

盛宪气的直咬牙,他问陶商:你凭什么断定那这些假冒的宗贼里面,就没有真祖郎?

陶商反问他:那你凭什么断定这些人里面,就一定有真祖郎?

一番强词夺理兼带不要脸的话说出来之后,盛宪差点没气晕过去。

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驳斥陶商。

盛宪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

他想给陶商下马威,还不如上来直接跟陶商比作势,这样赢的局面还会大一些。

可他偏偏跟姓陶的比胡搅蛮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盛宪还想再质问陶商别的,却见陶商打断了他,反客为主,另外询问了他一件事情。

“孝章公,据说近年来,孙氏一族的孙策,一直是在吴郡下属的富阳县丁忧守孝的吧?可是陶某在兵进吴郡之后,派人去富阳寻访孙策的踪迹,却发现这个人和他亲眷,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孙坚在世时是豫州刺史,孙策服丧之期未过,他的家族亲眷若要从吴郡挪走,想必一定是要有你亲自盖绶的路引才能起行是不是?敢问孝章公,孙策本人现在已经不在吴郡之境了,这件事,您应如何和刘刺史交待?”

盛宪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但口中还是不服气的道:“孙策服丧之期虽未至,但其宗族长辈已经尽皆联名,言举族迁移乃是族中商议之事,非孙策本人不尽孝之故,盛某纵然是郡守,却又有何理由去阻拦?”

陶商似笑非笑的看着盛宪,道:“理由?那我告诉你一个理由!孝章公管不管孙策孝顺与否的事,陶某并不关心,他亲爹就是被他本人克死的,与咱们也无半点关系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孙策之父孙坚乃是袁术的附庸,昔日霍乱江南,杀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豫州刺史孔伷的举动,皆此二人所为,孙家人就是一个祸胎,孙策在你的辖境范围内,你不想办法控制住他,反而纵虎归山,日后江南若有祸乱,你就是罪魁祸首!”

盛宪被陶商气的满脸发红,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孙策之父孙坚是袁术的附庸,这件事天下皆知,而袁术和孙坚在江南之地连续掀起腥风血雨,这件事盛宪也是知晓的。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盛宪才不敢随意去招惹孙氏一族。

孙策虽然是在吴郡给孙坚守孝,但不代表他麾下的兵马丢失了,其堂兄孙贲此刻代替孙策统领孙坚麾下的孙家军,自己若是随意阻拦孙策,不给孙策路引,翌日一旦被孙氏报复,盛宪的后果可想而知。

文人也不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

陶商似是看出了盛宪不能说出的话,随即道:“看来刘刺史说的并没有错,江南现在多事,您一介文人似是也当不得这一郡之长了。孝章公,你放走孙策,丽日他出兵江南,生灵涂炭,你纵然是百死也莫赎罪,看在您老多年风骨的份上,陶某也不为难你,你主动致仕,把吴郡的权柄交出来,陶某代刘刺史做主,这一页便算是翻过去了,如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中贼严白虎

陶商的话夹枪带棒,意思很明显,要盛宪交出手中权柄。

“你!”

盛宪的脸被气的有点法绿,他的手虚点着陶商的鼻子,刚要跟他据理力争,却见陶商身边的陈登笑呵呵的站起来。

陈登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对着盛宪道:“孝章公息怒,我家陶府君也并非是要故意如此,实乃是心急之言,孝章公切勿见怪,有些事终究不是表示上看的那么简单。”

陶商轻轻的一甩袖子,淡淡的起身,向帐篷外走去。

走到陈登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悄悄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个中意味深刻。

盛宪这种党人兼士族文人,不论其表面上装的是多么的硬气,但他在骨子里其实不过是和孔伷一样的软骨头。

不过他显然还是比孔伷要多要几分面子,爱惜自己的羽毛。

因此,在抵达吴县见盛宪之前,陶商和孔伷就已经商量好了对付这个人的办法。

由陶商先正面欺负欺负他,打压打压,给他来点硬的。

然后再转换成陈登出马,给他来点软的,慷慨陈词,说以厉害,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威逼利诱盛宪就范。

这一招陶商将其命名为“冰火两重天”。

陈登之父陈珪当年在广陵之时,与盛宪有旧,二人一个是东南的党人大儒,一个是士族代表,彼此间倒也是有几分机缘。

陶商出去之后,只有盛宪和陈登两个人在帐篷内。

盛宪一脸的气愤难平,指着陶商离去的背影道:“元龙,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他姓陶的借强势,硬往我吴郡内乱安插人,现在又是借乱遮掩手下冒功的大罪,还反到是诬陷我祸乱江南,盛某尽心治理吴郡,到他嘴中还成了罪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元龙,非吾说你,你怎地能辅佐这种人?不论如何,盛某非得到刺史大人那里,告他一状!”

陈登无奈的一笑:“盛公,你别忘了,扬州的刘刺史,现在可是也居住在金陵城呢。”

盛宪闻言一下子语塞了。

陈登拍了拍盛宪的肩膀,劝道:“盛公,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家府君置气,你虽然是吴郡的一郡之长,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您乃是文人,不喜争斗,爱惜羽毛,可这般性子又如何在这诸多的豪雄中鏖战得存?”

盛宪的脸色略有缓和,道:“就算是天下乱了,但凡事也得讲个道理!”

陈登慢慢引导他道:“如今江南之地,丹阳郡有陶府君,淮南有袁术以及孙策,早晚必是再有大战,届时盛公如何自处?盛公说凡事讲道理,可是在究竟什么才是道理?”

不等盛宪回他,陈登又道:”今日之事,其实盛公就能看出来,我家府君借刘刺史之令在吴郡各县安插人手,即使是盛公用山越之法化解,我家府君却也是能有办法替他们遮掩冒功之罪,便是盛公你,也说不得什么,这难道不是道理?而且如今陶府君已经兵进吴郡,登能看出来,他对吴郡十二县已是势在必得,盛公一味与之对立,未必会有什么好处的”

如果说陶商适才用的是硬刀子,那陈登现在使的就是软刀子。

盛宪虽然是坐拥一郡,但也知道时势,可若是就这么让他轻易的交出一郡权柄,他着实是有些舍不得。

陈登的话,令他左右摇摆。

“元龙,这我盛某也知道你的话确实有理,但我毕竟是一郡之长,就这么交出属地,是不是有些太太”

陈登摇了摇头,道:“盛公,不是陈某说你,大丈夫应明实事,懂进退,把吴郡交给太平公子,总比要交给孙策或是袁术强吧?试想当年袁术和孙家,是如何对待张咨,孔伷,王睿等人的?我家府君不管怎地,好歹也是有着太平公子的名头,君子仁义之名遍布天下,你试想,此番他派遣到吴郡的这些校尉犯下如此大事,不论真假,他都予以保全,可想而知其乃是个仁义之人,比袁术和姓孙的可是强多了殊去殊从,盛公心中想必还是有数的吧。”

盛宪闻言沉默了好一会,终究是长叹口气:“元龙这话说的有理,不过太平公子的本领与实力究竟如何,在下只有耳闻,不曾见过,他此番前来吴郡不是以剿除山越渠帅之名么?陶公子若能除了严白虎,那盛某便情愿让出吴郡,决不食言。”

陈登和陶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盛宪的小心脏弄的高潮迭起,忽上忽下,此起彼伏。

最终,陈元龙凭借着他的耐心和引导,到底是劝服了盛宪,让他交出吴郡的治理权。

盛宪终究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知道若想活命,他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吴郡不给陶商,日后照样也会有人来向他索要,而到时候,命还能不能拿捏在自己的手里,尚还是在两说之间。

不过即使如此,盛宪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有些自欺欺人的借口他希望陶商能在讨伐掉吴郡的山越渠帅严白虎之后,再进行吴郡的交接。

这是他唯一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