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199章

作者:臊眉耷目

他重重的用拐杖敲击了几下地面,终究还是没办法发火,只是恨恨的道:“回头再跟你们俩小子算账!”

说罢,当先转身而走,王允亦是不怀好意的笑笑,也与其他众人离了开去。

貂蝉皱着眉,迈步上前,怪陶商道:“你这人也真是,该说你什么好,连冠礼这么大的事也能迟到。”

陶商无奈的笑笑,道:“这不是失眠了么。”

貂蝉好奇的道:“如何突然睡不着了?”

陶商走上前去,偷偷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屁股,低声道:“孤枕难眠啊。”

“呀!”貂蝉的脸顿时羞臊的通红,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转头随着王允跑走了。

为陶商授冠的人选,陶谦特意请了他的老上官皇甫嵩担任正宾加冠,皇甫嵩身份尊贵,名义上又是陶商的老师,担任正宾加冠正合适。

至于加冠的赞者,陶谦则是请糜竺帮忙,所谓赞者,简明扼要的来说就是正宾的副手。

冠礼的三日前,陶谦已经领着陶商,再次进行了“筮日、筮宾”,并祷告于宗庙,敬告祖先陶氏又有一子已经成人了,今后再也不能舔着脸装嫩卖乖,坑蒙拐骗亦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如若不然,则请先祖降下神旨,大耳刮子抽他。

得亏陶谦还算是讲道理,疼惜儿子没让他斋戒三日,毕竟斋戒并不在冠礼的主要程序当中,只是根据各家祖上门户风俗而定。

陶谦在祢庙当中阼阶偏北的位置安排受冠之席,而徐州众官吏则尽在西阶,之所以如此设置位置,是因为阼阶是主人接待宾客之位。

古礼宾客居西,故云西宾。所以西阶供来宾上下之用,又称宾阶。

阼阶之上是主位,陶商便是在此加冠,寓意着他将来有资格代替其父的意思。

陶谦这几天为了陶商的加冠也是忙活的够呛,别看他是徐州刺史,但儿子加冠,陶谦亦是要亲自将日期通知宾客,不能让旁人替代,这在古代叫做“戒宾”。

而且“戒宾”的过程也非常讲究,跟改朝换代差不多,需要被邀请的人“一请一辞再一请。”

比如陶谦来到曹豹的府上,必须要站在大门外的西向,而被请的宾客则一定要从东向出门,面对西向,这亦是一种礼数。

陶谦首先要跟曹豹说:“谦有子商,将加布于其首,愿吾子之教之也。”

加布的意思就是加冠。这里面的吾子的意思不是我儿子,吾子中的子是对古代男人的赞美称呼。

大致意思就是说:我陶谦的大宝贝儿要加冠了,希望豹哥你能捧捧场子,来教导我儿子行冠礼。

这个时候曹豹虽然很乐意,但一定要走完程序,他必须要拜辞陶谦,说:“豹不敏,恐不能共事,以病吾子,敢辞。”敏就是聪明的意思,共事就是供事。

意思大致就是:谦哥,曹豹我脑瓜子笨的很,里面有屎,去了怕传染给你儿子,这事我看就拉倒吧。

这时候的陶谦就得二请曹豹:“某犹愿吾子之终教也。”

意思就是:你说不去就不去啊,老子找你是给你面子,你现在给谁打工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赶紧麻溜利索的。

这个时候的曹豹,就要还拜应许:“吾子重有命,某敢不从?”

意思就是:行,你牛逼,我不差你这份子钱,我去还不行吗?

冠礼请宾客,大致就是这么一个“一请一辞再一请”套路。

不光是曹豹,还有王允、皇甫嵩、糜竺、赵昱、王朗等等许多有资格参加陶商冠礼的人,陶谦得挨个如此待之。

说实话,比刘备三顾茅庐感觉要来的艰辛多了。

此时的陶商已经被糜竺带到了祢庙的东房,从东方特意走出来就席,由东方而出,亦是吉祥之意。

陶商懵懂的被糜竺摆弄着,在众人的目光中,犹如耍猴戏一样的被安置就坐,并将发髻解开,由赞者糜竺亲自为其梳头,挽髻、加簪、并用黑色的帛带着纚。

皇甫嵩看看时辰,暗道吉时将近,在向陶谦问过时间之后,便郑重的准备为陶商加冠,他的身后尚有三司以三个竹制盛冠的箱子,名为三匴,三人面朝南,站在西坫的南边堂下,三匴分别盛放爵弁、皮弁、缁布冠。

加冠共分为三次,这第一冠乃是用黑麻布做的帽子,号为缁布冠。

皇甫嵩郑重其事的将缁布冠戴在了陶商的头上,一边戴一边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大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这第一冠乃是太古之冠,蕴意不能忘本,商儿当谨记之。”

陶商点了点头,欠身道:“学生谨记,做人定不忘本。”

戴完之后,又由赞者糜竺为陶商把缺项等系好。

系完后,皇甫嵩继续道:“既不忘本,便遥冲西面,给远在长安的天子敬上一礼吧。”

陶商正了正衣襟,冲着半空,遥遥对天子作上了一揖。

“祝天子隆。”

皇甫嵩长叹口气,颇是无奈的指了指另一侧:“西面在那一边。”

“哦。”陶商调头,又冲着正确的方向作揖。

陶商敬完天子,皇甫嵩又依照礼制,向陶商揖礼。

接下来的事让陶商很无语,他需要回到房间,脱下帽子,重新让糜竺再梳一遍头,然后出来继续加冠。

这程序之繁琐也真是没谁了。

第二次加冠是加皮弁冠,是一种用鹿皮缝制的帽子,蕴意孩子长大了,从此要有资格服兵役。

皇甫嵩把缁布冠摘下,给陶商把皮弁冠戴上,又继续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然后又照着刚才的方式来了一遍。

第三次加爵弁冠,蕴意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礼活动,而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的是,皇甫嵩需要下三级台阶拿爵弁冠为陶商戴上。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听了皇甫嵩絮絮叨叨的念完,陶商又挨个向着在场中人挨个揖礼,他感觉自己现在活像是一只受人观赏的大猩猩,萌蠢萌蠢的那种。

普通的士庶一般到了三加之后便完事了,可陶商没有,他还有一个所谓的“四加。”

这一次是加“玄冕”,而所谓的四加,也是唯有诸侯贵族方有资格受。

玄冕是一种外黑里红的礼帽,供诸侯祭祀四方百物之用。

又是重复的受了一遍折磨,陶商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

不知道在这么换帽子戴下去的话,这些老家伙会不会给自己弄一顶绿帽子戴戴。

天幸该戴的帽子都戴完了,但同时也是迎来了最紧张的一环。

大礼既成,自当该有表字。

这个时候,皇甫嵩自然便不能再僭越了,但见他退到了一边,将目光投到了陶谦的身上。

很显然,这个表字,也只有他亲爹陶谦才有资格起,别人没有这个权利。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陶谦居然站起身,冲着王允一拱手,道:“王司徒乃是朝中元老,又是公卿尊领,胸中学识胜老夫多矣,如蒙不弃,便劳烦王司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