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季宝
楚子航压低声音，仿佛害怕过高的音量会打破脆弱的梦境，“我一直后悔那天夜里没有开车回去，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要把你独自留在高架桥。”
对面的人影没有流露出丝毫温情，他俯身前冲，手中的村雨荡开雨水，斩出一道危险的弧光。
楚子航举刀一拦，卸下大部分力道后突然伸手握住另一柄村雨，限制住敌方武器的同时，提手斩裂面具。
锋利的炼金刀剑割裂皮肤和血肉，鲜血顺着村雨的刀锋一点点洒落，楚天骄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好像被定格在了那个雨夜，只是那双熔岩般的黄金瞳中流露的是种无机质的杀戮本能。
“你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会有重逢的一天，你还说过，我体内流着你一半的血，我是你存在的唯一证明，血的味道能让你想起点什么吗？”
楚子航注视着死侍的神情，发现他僵硬的脸上抽动了一下，眼中蹦跶出欣喜的光芒，不由带上几分期待，但希望很快就转化成了失望，神情的变化只是本能反应，死侍够着脖子舔舐村雨上的血液，露出飘飘欲仙的丑态。
对死侍而言，如今楚子航的血液也算是一种珍馐了。
浓重的悲哀突然就降临在身上，楚子航垂下眼帘，脸色变得苍白，如此情况让他有种无力感，死侍化是不可逆转的，当一个人堕落为死侍就已经可以确定为死亡了。
“这不像你啊，爸爸。”
他痛苦的呢喃一声。
死侍的身体突然停顿下来，不知是亲子的血让他发生什么改变，还是那声“爸爸”作祟，那双麻木的眼神中亮起某种微弱的光，就像无论怎么爆血，无论龙族基因怎么强大也依旧吞噬不掉的最后一点人类基因。
眼神的微光和身体的停顿都只是一晃而过，眨眼功夫死侍就恢复原状露出凶光，但一直关注着他的楚子航心里却爆发出巨大的希望。
他骤然想起，有个可以颠覆常识的人存在。
第326章 天谴
古奥的言灵环绕之处，一层厚重的水幕分割了龙王与其他空间，雨水已经开始汇聚，超大型的水团浮现在卡塞尔学院上方，单看沉重的质量就望而生畏。
凯撒漂浮在空中，散发着惊人的气势，他的力量还在一路上涨，已经到达了次代种的平均水平，还在向次代种的巅峰迈步。
强大的风压中无数风妖齐鸣，仿佛在演奏一场浩大的音乐会，“风王之瞳”加持着“吸血镰”在，血红色的信使爆发出惊人力量对水幕轰炸，每一击都让大地震颤。
“辛苦了。”
昂热的身影鬼魅般出现，他没有质问为什么这位优秀的学生身上会有让他都为之心悸的压迫，以及为什么可以使用不同的言灵，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校长不问问我的情况？正常的混血种是没办法拥有复数言灵的，吸血镰和风王之瞳是两种不同的言灵，不是进阶得到的。”
凯撒声音沙哑，目光沉静中失去了往日的雄心壮志。
“言灵周期表我比你懂，除了吸血镰和风王之瞳，你还对其他学生进行刹那加持，将自己的力量分润到其他人身上，不要说混血种就是寻常的龙族都做不到。”
昂热放声大笑，“所以呢，那又怎么样！你觉得自己很特殊？但世上总有人比你更特殊！你一直想赢的那个人难道不比你特殊？”
“凯撒，你又输给了陆克一次，你的特殊和他相比什么也不是啊！所以高兴点吧，这幅难看的悲伤样子可不适合出现在凯撒·加图索脸上。”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为自己输了而庆幸。”
凯撒沉默一阵，灰暗的眼睛里重新出现点点光彩，他转身飞向和死侍们厮杀的战场，死侍的体力接近无限，但学生们已经逐渐无力开始受伤。
昂热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一句，“年轻人真是脆弱得让人犯困。”
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一个呼吸，千百道的刀光，钢铁都会被切开，但水幕毫无破损。
水无常形，绝对的控制力下雨水成为最保险的屏障，足以伤到初代种的折刀可以插入，却怎么也破不开口子，切开的部分下一个瞬间就愈合。
这是“归墟”发动时的自我防护机制，就像青铜与火之王使用“烛龙”时周身环绕的白色烛焰，一旦发动即使是同为龙王的同类也难以打断，更不用说只是混血种。
李雾月依旧看也不看昂热，专注着发动言灵，无视是最大的轻蔑。
昂热一次次全力发动冲锋，千万道刀光生生灭灭，连成一片，就算前边是刀山火海也会被这个固执的老人毁灭，但龙王的御座是比刀山火海更远的距离，任凭他如何嘶吼也始终无法靠近仇敌。
高强度的爆发加上“时间零”的拖累，昂热的体力又快要支持不住了，他喝下最后一瓶全复药，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不假他人之手，用自己的力量手刃仇敌。
但混血种和龙王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只要是状态正常的龙王，就几乎不可能被打倒。
时间零领域溃败的时候，学生们恐怕会瞬间死伤无数，人均A+的龙型死侍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即使加上凯撒也一样，对面也不是没有古龙。
而且灭世言灵正在酝酿，很快就要释放了……
昂热停下动作保留体力，努力维持时间零的领域，开始犹豫该不该让学生撤退，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带着莫名骚贱的男声传来。
“兄弟们，援军来了，风紧扯呼赶紧跑啊！”
哪个不孝子弟，把口号喊的跟投降一样！
昂热黑着脸看过去，出现后就麻溜跑路的芬格尔不知何时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大军，卷起漫天烟尘。
仔细一看，大军的组成是穿着蕾丝女仆服饰，扎着两个丸子头，神情木讷的炼金人偶，是诺顿馆的如花！
海量的如花们端着枪械和刀剑，全身上下都变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化身为一个个人型兵器库，她们或是用重挺机枪扫射，或是使用炼金炸弹，或是使用喷火枪，或是用炼金刀剑，战斗的同时还不忘将受伤的学生抱出战场，给还在战斗的学生挂上一串防护玉佩。
枪械的咆哮声响起，凝聚着人类智慧结晶的金属弹头打穿一只只死侍的头颅，他们动作迟缓的闪避，却在下一刻迎来更多的子弹，一头人型巨龙发出震天咆哮，凭借纯血的优势顶住炮火将一只如花的身体撕成两半，但下一刻如花的两截就缠着他的身体发出爆炸倒计时的响声。
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血花散开，纯血龙族的体魄强韧到炸弹也不能炸得粉碎，留下一具被烧焦处于弥留之际的人体，但马上就会有其他如花补上一枪，或者用炼金刀剑切下头颅，直到敌人的黄金瞳彻底熄灭才罢手。
每一个如花都表现出轻易干掉一窝北极熊的战力，她们的加入转瞬间就让局势被扳回来，情况好到让人咂舌，从战场上被换下来的学生看着凶悍的动用各种重武器的如花一时有点茫然。
他们倒是知道诺顿馆里有一群自动型炼金人偶，做的栩栩如生还很智能，让装备部那群爆炸狂魔羞愧到无地自容，不过所有人都以为这些人偶只是打扫房间的家用型，谁想到打起架来这么……猛！
部分学生甚至有种白上了几年学，出来后发现学的知识早就过时，而且市场被AI取代，甚至就要消失的沮丧感。
“校长，你就说今天我这表现，该不该给个毕业证书？”
芬格尔得意的跑过来邀功，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架势，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立功的是如花们，你有什么作用？”
昂热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优秀的学生，本想感慨两句好苗子变成这沙雕样的遗憾，但是一看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就忍不住嫌弃的别过脸。
芬格尔颇为委屈，“如果不是我去激活如花们，它们只会在诺顿馆遭到入侵的时候才会活动。”
昂热不置可否，“你要是能把龙王的言灵取消，我就做主让你毕业。”
“一言为定！”
芬格尔嘿嘿一笑，颇有些胸有成竹的架势，看得昂热升起几分期许。
“你真有办法？”
“有的有的，您没发现这里少了点人吗？”
昂热迟疑了一下，“你是指路明非？”
芬格尔摊摊手，“明非在避难所和其他新生呆得好好的呢，按照陆老大说的，可以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老逼着别人去燃命，谁家孩子父母不心疼……就算明非的亲生父母不心疼，他也会体恤自己的小弟。我说的是旅舍啦。”
“旅舍……”
想起自己学生为非作歹靠着校董身份组建起来的后宫团，昂热一时不解，“我对女性没有意见，不过她们能对灭世言灵起什么作用？”
“校长知道为什么像自由一日之类的活动，旅舍的人从来不参与吗？”
没等昂热说出猜想，芬格尔神秘兮兮的揭开答案。
“因为她们才是学院里的最高端的战力啊，参加这种活动属于炸鱼塘的行为，校长知道西游记吗？老大要是唐僧，她们这些女妖精可是各个都吃到过肉的！”
芬格尔与有荣焉的拿出手机，诺玛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接着画面连通到地下冰窖的最深处。
这里是增幅言灵的巨型炼金矩阵所在，副校长弗拉梅尔的“戒律”之所以可以扩大到整个学院并长时间维持靠的就是这个。
此时，这里已经集满了一群莺莺燕燕，二百三十八名旅舍成员聚集到这里，让对面传来的影像都仿佛带上樱色气息。
暗红色的长发扫过，诺诺精致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上，带着镇定与从容。
“我们这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反制。”
“开始吧，再晚一会儿言灵真的要发动了。”
古老的言灵开始吟唱，巨大的矩阵缓缓地亮了起来，缓缓流动的水银开始沸腾，与此同时，教堂上的钟楼里，那盏已经熄灭的油灯亮起，火苗越升越高，最后像是熊熊的火炬那样，半数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念诵，声音重叠着共振。
空中的水元素凝滞了。
水幕中的李雾月脸上头一次发生变化，作为海洋与水之王，他本应当是水元素的绝对掌控者，但空中的水元素似乎屈服于别的力量。
历史总是这样，强壮的新王斩下旧王的头颅。
“这……不可能。”
李雾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全力争抢控制权，人型龙王发动灭世言灵消耗极大，就算没有成功发动他也消耗了不少的精力，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两种力量开始抗争，空中落下就能碾压一切的水团开始做出无规律的运动，但仍不可抑制的一点点变少。
看着艰难抵抗的龙王，芬格尔摇摇头，对他的垂死挣扎表示不理解。
“诺玛，篡夺权限的进度怎么样了。”
“刚刚完成，弗罗斯特是个聪明人，知道庞贝·加图索的真实身份后立刻就夺权，同时交出了天基武器的控制代码。”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按钮状的图案，旁边配着“发射”两个字。
与此同时，冰窖下方的另一半女孩儿开始了第二次吟唱，这一次的吟唱并不是辅助前一批人进行水元素的篡夺，而是引发了一个新的言灵。
言灵无尘之地的进阶版本——“离垢净土”！
浩瀚的防护领域笼罩了整个卡塞尔学院，却唯独空出了龙王李雾月所在的区域，高空之上，被诺玛接管的控制系统调整好下降的经纬度和各项参数。
芬格尔将手机交到昂热面前，谄媚的点头哈腰。
“校长，抽这个！这个劲大！”
第327章 告别与谢幕
瓦特阿尔海姆，北欧神话中的矮人之国。
在卡塞尔学院这个名称指的是装备部，本该存在的九界中手艺精湛的工匠则被一群喜好二次元的多元化穴居死宅代替。
他们喜好爆炸，能将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做成炸弹，觉得火力就是男人的浪漫，擅长用激光烹饪料理，有着天马行空的思维开阔且执行力极高。
此时被新生占领的避难所就是装备部疑心病的产物，他们总对外界的灾难做出各种预案，从美军的钻地炸弹到地震海啸，再到小行星撞击地球，因此设立了九道隔离层，据说除非龙王级的敌人使用“烛龙”、“湿婆业舞”之类的灭世言灵才能攻破。
他们将装备部当做度过末日的诺亚方舟，而他们则是新世界的亚当，负责传递人类文明的火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亚当很多，夏娃一个都没有。
诺玛的警报声响起时，新生们不约而同跑到装备部避难，但里边一百多个亚当即严词拒绝携带着一众病原体的外人进来，正规手续想进装备部应当全身消毒并隔离静止八小时才行。
有人提出用美人计攻破，但新生里的女孩们都拒绝和一群穴居雄性打情骂俏，一筹莫展之际，路明非弱弱举手表示其实不一定需要用真人，他拿出手机打开视频，柔美的女声娇滴滴的喊出几声“哥哥~”。
新生们震惊的看着路明非，感觉以前似乎错看了这个S级。
他简直是个天才！
里边一百多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刺激的气血翻涌，开始内斗，一部分被二弟怂恿着开门，一部分觉得这是三次元娘们的阴谋，双方各执一词爆发剧烈冲突，里边传来各种各样的爆炸和惨叫声，一番角力后，大门被打开。
灰头土脸的装备部成员喜滋滋的准备迎接妹子，结果只看到被顶到人群前方，拿着手机播放搔首弄姿女主播的路明非，他们傻眼了。
被镇压绑起来那部分人发出冷笑，对那群被二弟硬控的傻帽进行不间断的嘲讽，连三次元娘们的阴谋都不是，是他们赢了！
新生们一窝蜂的涌进去，霸占位置，显然不准备走。
赢得胜利的那批则看着心虚的路明非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中还有一两个打量着还算清秀的路明非小声嘀咕“其实也不是不行”，吓得衰仔缩缩脖子，菊花一紧。
阿卡杜拉所长眼见装备部被新生填满，顿时有种老婆被几百个外来者入侵的屈辱，气得晕厥过去，卡尔副所长当即冲上去捂住他的口鼻，遗憾的是还没闷死阿卡杜拉就被挣脱了。
穴居宅男们对着新生里的女孩们大献殷勤，腆着脸凑上去试图寻找共同爱好，“你知道高达哪个机型最帅吗？”、“对EVA有什么看法，喜欢绫波丽还是明日香？”、“宝可梦御三家你会选哪个？”、“玩不玩黑神话，我前一千名可以带你”、“要不要看看我收藏的武器库，有超级直的树枝！”
路明非缩在角落想减少存在感，但冰雪女王一般的零太过引人注目，以至于他所在的位置成了风暴中心，零的气场太强，自动劝退了所有想搭讪的装备部成员，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和零旁边的路明非搭线。
双方聊着聊着，意外的居然挺投缘！
路明非学不进那些屠龙知识，你跟他讲什么言灵、炼金、龙族谱系和历史那套他听得头疼，但是大家一起讨论《火影忍者》、《海贼王》和《死神》里哪个角色更强那就有的说了。
听说路明非《星际》打得贼棒，《黑神话》还进了全球前一百名后，死宅们惊叹连连，以钦佩的目光注视着他，还送来汉堡、可乐之类的快餐，路明非一时间都有点舍不得这个和谐有害的大家庭了。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死宅们开始打探路明非和零的关系，看有没有机会脱单。
一听这个话题，路明非智商上线，顾左右而言他，打着哈哈用“谁才是最强死神”这种论战话题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等装备部的人悻悻离去后，路明非看向零，想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两个声音在心里纠结徘徊，一个说避难都被护着的废物点心不配谈恋爱，趁早死心，另一个说她都知道你是废物点心了还护着你肯定对你有意思，你还想错过第二个喜欢的女孩吗。
他犹豫了一下后，鼓起勇气主动走近零，“我没有去对抗入侵的龙族你会不会失望？”
“你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上战场很危险，避难是明智之举。”
零的声音总是那么冷淡。
“其实我真觉得自己不是屠龙那块料啦，屠龙是老大的事，再不然也是凯撒和楚师兄的事，我这人又懒又怂，看到难题就想躲开，就知道打打游戏刷刷视频，挺没出息的……”
路明非支支吾吾的说着，零默默听他讲，没有打断或者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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