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手寂寞
这就使得方侯之争暂时降温,无法在短期内形成短兵相接的局面,因为无论哪一家胆敢不听招呼,擅自将战火升级,都会遭到文书记的强力弹压,这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争斗的结束,而只是令双方更加谨慎些,出牌的手段也更艺术些,比如,这次方如海的调离,就是一个例子,只用一纸调令,便消减了方如镜的一大助力,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况且,这一拳打得堂堂正正,让人无话可说,毕竟,兄弟同城为官,又都身居高位,本身就是官场大忌。
得知方侯之争在短期内不会激化后,王思宇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他也知道,这种层面的争斗,还不是他所能看透的,但王思宇还是希望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参与进去,毕竟按照他的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掌控督查室的一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其实可以当做方家隐藏在暗处的伏兵,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出奇制胜,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尽管身为市委书记的方如镜城府极深,没有将话直接挑明,但经过一段时间历练的王思宇,也早非吴下阿蒙,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两人聊了一会,王思宇忽地记起梁桂芝上次提及的事情,赶忙微笑着问道:“何大秘,过些日子督查室那个党建工作的座谈会,不知方书记能否参加?”
何仲良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圈后,把烟头丢出去,轻声道:“方书记是决定要去的,梁桂芝这个人很有用,在某些时候,我们要含蓄地支持她。”
王思宇点点头,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还是正确的,方如镜并没有忽视督查室的力量,只是把这张牌藏在暗处,以免被对手警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梁桂芝现在已经被打上了方系的烙印,除了与方家休戚与共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正聊得兴起时,王思宇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竟是廖景卿家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里面传来瑶瑶悦耳的声音,“舅舅,舅舅,你什么时候来啊?人家都想死你啦……”
王思宇的嘴角立时勾出一抹笑意,他赶忙抬手看看表,见时间还早,就站起身子,向前踱了几步,微笑着悄声道:“瑶瑶乖,舅舅要晚点过去,你在家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瑶瑶听后,竟然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在“哎!”的一声中挂断电话,王思宇忍俊不禁,抬手摸着鼻子笑了起来,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了。
一点多钟后,方如海终于从楼上下来,王思宇忙走过去和他聊了几句,说有事要先走一步,方如海点点头,就让王思宇坐自己的车先走,他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周一再返回市里。
王思宇又上了二楼,向方如镜请辞,之后便匆匆下楼,坐进方如海的奥迪车里,司机开车拉着他返回市区,小车路过一家商场的时候,王思宇令司机把车停到道边,他到商场里的儿童玩具区转了一会,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芭比娃娃身上,这个芭比娃娃穿着白色的连衣裙,A字下摆上镶着粉红色的蕾丝小花边,看起来非常漂亮,王思宇忙付款将它买下来。
出来的时候,见商场门口的彩票点围了一圈人,王思宇忙挤进去,也掏出十元钱打上几注,号码是用他和张倩影的生日凑成的,王思宇当然不会觉得他运气好到能中五百万,但以他现在的状况,不要说一夜暴富了,即便能中伍佰元也是好的。
自从给张倩影买了那件貂皮大衣后,王大主任就变得一贫如洗,蛤蟆腿丢到嘴里都能嚼出牛排味来,有时候他都想打了电话,从大舅哥张书明那搞点银子来潇洒潇洒,可他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自己就离监狱不远了,王思宇就只好断了这个念头。
二十分钟后,来到廖景卿家,按响门铃后,小瑶瑶乐颠颠地跑来开了门,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王思宇怀里抱的盒子嘻嘻地笑,把小手放到嘴里吧嗒半天,然后拿出湿漉漉的手指,指着那盒子道:“舅舅,舅舅,这是送给妈妈的吗?”
王思宇见她问的含蓄,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子,低头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当然是送给瑶瑶的啦。”
瑶瑶立时发出一声欢呼,便钻进王思宇的怀里,王思宇抱着她走进门,换了拖鞋,随手把门关上,这时廖景卿笑吟吟地从里屋走出来,摆手道:“王……长青,不要破费了呢,瑶瑶什么玩具都有的。”
王思宇笑道:“姐,没事,不值几个钱。”
廖景卿只好微笑道:“那咱们可说好了,下不为例。”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走到沙发上坐好,笑眯眯地看着瑶瑶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芭比娃娃取出来。
小瑶瑶果然很喜欢这个玩具,抱着芭比娃娃又蹦又跳,随后一溜烟似地跑过来,在王思宇的脸上亲来亲去,奶声奶气地道:“舅舅,舅舅,她真漂亮,我好喜欢她啊!”
王思宇笑了笑,捏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道:“瑶瑶喜欢就好。”
这时廖景卿从厨房出来,端了新鲜的水果,王思宇剥了葡萄,一粒粒地丢到瑶瑶粉嘟嘟的小嘴里,见她吃得香甜,王思宇的心里也是格外的高兴,瑶瑶这孩子,倒是天生的讨人喜欢,很会撒娇,如同小猫咪一般,赖在王思宇的怀里就不肯下来,总是缠着他问东问西,之后还“噢”的一声,点点头,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陪着瑶瑶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孩子就有些犯困,抱着芭比娃娃摇摇晃晃地跑到卧室里,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廖景卿赶忙走过去为瑶瑶拉上被子,在旁边坐了一会,才缓缓走出来,却见王思宇正端着茶杯站在那幅《虢国夫人游春图》前,廖景卿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地站在王思宇身后几步之遥,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第53章 放鹰
王思宇这时正看得入迷,完全没有留意到廖景卿站在身后,画上虽然有六人之多,但在他的眼里,却只有虢国夫人,这位虢国夫人身着淡青色窄袖上衣,披白色花巾,下身穿着描金团花的胭脂色大裙,裙下微露绣鞋,轻点在金镫上,神态举止栩栩如生。
王思宇怔怔地盯着画上那张绝美的脸庞愣了好久,他上次并没有留意到画中的异常之处,这次再仔细看时,猛然发现,这虢国夫人的面相竟和廖景卿有几分神似,看起来,那位作画的“芜菁夫人”很可能就是廖景卿本人,他站在画前啧啧赞叹良久,才又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悄声道:“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廖景卿听到他这样赞叹,表情上便有几分不自在,她当初临摹这幅画时,一时兴起,就将虢国夫人的面庞换成了自己的容貌,这时生怕被王思宇识破,就稍稍有几分尴尬,赶忙轻轻地咳嗽一声,那声音并不大,只是王思宇正看得出神,冷不防倒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时,却见廖景卿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廖景卿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套裙,不但显得高雅端庄,更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幽静的气质。
这衣裙极为合身,将廖景卿那曲美的身段衬得愈发柔媚,她是那种极有内涵的白领丽人,无论是静是动,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总能让王思宇生出一种惊艳之感,越是相处久了,就越能体会到她的不凡之处。
最让王思宇迷醉的是,无论是她那漆黑如点墨的眸子,还是凝白如脂的肌肤,似乎都能生出淡淡的烟雾,总是让王思宇觉得她近在眼前,却远在水云之间的幻觉。
目光只在那张艳光四射的俏脸上稍作停留,王思宇顿时心生恍惚,忙抬手揉揉有些发酸的眼角,不好意思地道:“真抱歉,廖小姐,看入迷了。”
廖景卿的脸上一红,抬手理了理云鬓,悄声道:“小王先生,到沙发上坐休息一会吧,瑶瑶太淘气了,你一定很累了。”
王思宇定了定心神,脸上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沉着镇定,微笑着扭头向卧室那边瞥了一眼,见瑶瑶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就笑了笑,低声道:“没事,一点都不累,廖小姐,我非常喜欢瑶瑶。”
廖景卿微微点头,脸上浮过一丝笑意,轻声道:“我看的出来,真是太谢谢你了,瑶瑶这些天比以前开朗多了。”
王思宇摆摆手,摇头道:“廖小姐,应该我谢你才对,这点我很清楚。”
廖景卿灿然一笑,那一刻,宛如春花绽放,娇艳不可方物,见王思宇愣愣地站在那里,她顿时醒悟,忙低下头来,咳嗽一声,微微皱眉道:“小王先生,最近工作还好吧。”
王思宇这时方才回过神来,轻声道:“还好,最近公司里的事情不太多,有些清闲。”
说完,王思宇转过身子,拿手指着墙上的国画,微笑道:“廖小姐,冒昧问一句,那位芜菁夫人是哪里人啊,她画的真好。”
廖景卿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悄声道:“是位华西本地的画师,怎么,小王先生想见她?”
王思宇听后脸上稍微带出一丝失望之色,摇头道:“不必了,一般的画师都不喜欢人打扰,他们大都习惯于安静作画。”
廖景卿抿嘴笑道:“是啊,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往的,而且,她近几年俗事缠身,也不怎么绘画了。”
王思宇听后就道了声可惜,把目光悄悄瞥向旁边的一面镜子里,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站在身后的廖景卿,越看越是喜欢。
两人闲聊了几句,王思宇便转身告辞,在推开房门的刹那间,他忽地想起什么来,忙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做工精美的十字架来,轻轻向廖景卿丢去,微笑道:“廖小姐,这是送给瑶瑶的。”
廖景卿点点头,直到王思宇走出门外好久,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十字架戴在胸前,走到镜子前……
回到家里,王思宇刚刚洗过澡,就接到陈波涛的电话,挂断电话后,王思宇赶忙穿好衣服,匆匆下楼,打车直奔两人约好的茶楼,赶到茶楼后,在包间里做了不到五分钟,就见陈波涛眼睛上戴着一副大墨镜,脸上也戴着厚厚的白口罩走了进来,王思宇吓了一跳,端着茶杯摇头道:“搞什么鬼,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想吓死谁啊!”
陈波涛慢吞吞地坐到王思宇对面,把墨镜和口罩都从脸上摘下来,顿时露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张脸来,那副样子惨不忍睹,王思宇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目光开始锐利起来,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嘴角禁不住微微抽搐几下,缓缓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沉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上午,陈波涛去家住北城区的女朋友家,路过长途客运站的时候,一个身材不错的长发女孩在他前面忽然晕倒了,陈波涛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那女孩就说自己得了病,走不动路,哀求陈波涛行行好,帮忙把她送回附近的家。
陈波涛当时也没多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扶着她走到客运站后面的一条巷子里,进了一栋破旧的楼房,上了三楼后,那女孩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就邀请他进去坐一坐,喝口水。
陈波涛也是鬼迷心窍,就跟着她进屋了,可刚刚走进屋子,他就傻了眼,见那间单间里泛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就只有一张简易床,床尾的地上还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垃圾桶,里面竟丢了好多卫生纸和避孕套。
那女孩当时转身把门关上,站在原地就开始脱衣服,陈波涛顿时愣住了,却见女孩脱得赤身裸体的,直接走过来解他的腰带。
陈波涛大吃一惊,知道情况不对,赶忙一把推开她,转身就往门口跑,没想到这时大门被一脚踹开,从外面立时冲进来五六个警察模样的中年男子,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在床上,直接给他戴上手铐,用警车把他押到北宁派出所。
一到北宁派出所,他们就将陈波涛绑在留置室的铁板凳上,用手猛扇他耳光,还多次使用电棍,非让他承认和那女的发生了性关系。
陈波涛当然不肯承认,还警告对方,说自己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要是不赶紧放人道歉,他就要把这件事情曝光,结果对方向他要记者证,陈波涛就说没带在身上,那其中一个人就喝道:“再给他加上一条罪状,冒充记者!”
陈波涛待要解释,却没等他张嘴,就被对方劈头盖脸地一通暴打,在几番拳打脚踢之后,陈波涛实在挺不住了,只好承认了嫖娼。
那几个警察就让他给家属打电话送罚金,陈波涛赶忙给姐夫去了电话,让姐夫带钱过来赎他。
姐夫得知情况后,赶忙带上钱来到北宁派出所,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交纳5000元罚金了事。
北宁派出所里的人强拉他的手指,在审讯笔录上按了手印,然而没有给他出裁决书,也没给出任何收据,还一再警告他不许上告,否则后果自负。
陈波涛把事情的经过讲完后,就咕咚咕咚地喝上一杯茶,随后瞪着王思宇道:“小宇,你是在体制里混的,看看能不能找人帮我出了这口气,饭不吃能饿死,觉不睡能困死,这口恶气不出,我能憋屈死!”
王思宇皱眉道:“他们没仔细核查你是不是记者?”
陈波涛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别说他们不信我是记者,就算是相信,恐怕也不会罢手,北城区那边的公安系统跟台里一直不对付,以前曝光过他们几件事,那边的人一直都挺仇视媒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