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
但任谁都知道,官场上这种所谓“兄弟”是靠不大住的,大家都在位置上,自然称兄道弟,不消说得。一旦倒了霉,那便形同陌路,避之唯恐不及,不落井下石,踏着“朋友”的尸骨往上爬,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不过刹那之间,对汪文凯的来意,孙有道心中已闪过无数疑问。
“老孙,气色还不错嘛。”
汪文凯打着哈哈道。
孙有道倒还镇定,也打着哈哈,说道:“汪局长,这个时候你还来看我,不怕受牵连啊?”
“受什么牵连?在问题没有查清楚之前,大家都还是同志嘛……”
汪文凯故作不解。
饶是孙有道精奸似鬼,对汪文凯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也猜不透来意,当即以不变应万变,只是满脸堆笑,却不吭声。
汪文凯左右一看,纪委的两个干部都离开了,至少在三五米之外,时间有限,当下也不再拐弯抹角,压低声音说道:“小俊昨天回来了,叫我们大家聚了一次,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俊回来了?”
孙有道顿时精神大振,差点惊呼出声。
“小声点……”
汪文凯忙止住了他。
“……时间不多,你捡要紧的说。”
孙有道晕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原本黯淡的眸子变得亮闪闪的,深深吸一口气,理顺自己的思路,便急急和汪文凯说了起来…………
影子内阁的全体成员四处行动,我却陪着女朋友郊游踏青去了。
踏青地点是在秀城区胜利水库。其实踏青该当是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这时候去郊游,只能“踏黄”胜利水库库区那大片的青草,都已经枯黄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严菲作画的兴致,背了大画夹,俨然画家。
与我们同来的,还有严明和二姐,以及严菲唯一的高中好朋友慧慧。慧慧本次高考成绩不理想,只上了宝州中师大专班的录取线。她家里人商量的结果,觉得中师大专班毕业之后,好歹也管安排正式工作,虽然八成是分配去做老师,但是一个女孩子,做老师也是很不错的职业,当下也便高高兴兴,送她去了中师报名。
严菲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去找慧慧“叙旧”听说来胜利水库,严明本来甚是不情愿。他和我爸一样,对钓鱼深恶痛绝,架不住严菲生拉硬拽,无可奈何地跟着来“受罪”深秋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只觉其“醉”不觉其“毒”本衙内打叠精神,支好场子,下了钓钩去到水里,这才舒舒服服在折叠椅上躺了下来。严菲则支起画夹,调好颜色,歪着头打量着我,开始作画。
严明就在我旁边躺着,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连那根钓竿,都是二姐给他装好鱼饵,放到水里去的。我们几姐弟之中,二姐的脾气不算温婉。瞧她对严明温柔似水,瞧来是真喜欢上这个人了。
“明哥,铸管厂的厂长,做得还惬意吧?”
我笑着问道。
“有点累,不如部队那么好搞……”
严明慨叹道。
要说严明一直和我不大亲近,就是几个月前我落力帮他整治铸管厂,他客气归客气,骨子里还是有点隔阂。究其原因,除了年龄上有些差距,主要还是因为我的“早熟”自打我出现之后,严玉成和解英明里暗里的夸奖,拿我和他作比较。整得有段时间,严明只要一听到“小俊”两个字就腻歪。
这一和二姐好上了,情形顿时为之一变。
瞧我和严菲的发展趋势,估计这个“扁担亲”八成结定了,互为郎舅,自然不能再如以前一般冷冷淡淡。再说如今严明也是正股级干部,一厂之长,不复当初的“纨绔”情状,走到哪里都拿得出手。解英再提起这个儿子来,那是满脸放光,得意洋洋。
我笑道:“旧工厂改革,最初总是很难的。慢慢走上正轨就好了。产销方面理顺了,别的问题就不大。”
严明点点头,忽然问道:“小俊,你怎么老喜欢钓鱼啊?”
“钓鱼可以化解浮躁之气,让人心境平和。你如今是厂长了,几十号人要靠着你吃饭呢……我听说空军培训飞行员,有一个项目就是打太极拳……”
“啊?有这种事?为什么培训飞行员要打太极拳呢?”
这回却是慧慧在一旁插嘴。
这丫头倒也颇为重情重义,明明见我们都是成双成对,就她形单影只,却也丝毫不以为忤,高高兴兴随着我们一道来做电灯泡了。
“道理和钓鱼是一样的嘛。开飞机动作要轻柔,力度要把握得恰到好处。你想啊,飞机速度可有多快,一个动作的幅度稍微做大了一点点,那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弄不好就要出事故……”
我耐心解释道。
慧慧连连点头,露出很钦佩的神情。
我心中微微一动,觉得这女孩子果然有潜力。仰慕的话语不说出来,只以眼神来表达,这可是极其高明的“马屁”手法啊。令受者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没有丝毫的“马屁不适症”也不知她是发乎自然还是刻意为之。
严明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忽然拿起钓竿来,去掉旧饵,细心装上新饵,举手一扬,钓钩带着风声,远远甩了出去。
“小俊,孙有道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
汪文凯急急说道。
还是在秀城饭店,还是原班人马,只有廖顺利缺席,因为老爸尚未离开办公室,他也不能擅离职守。
“先吃饭吧,大家也都饿了。”
大家都有些诧异,这位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因为要谈正事,酒却上得不多,九个人一瓶茅台,意思一下罢了。
“听孙有道说,是收了一块金表,劳力士的,另外还有一些烟酒之类,没有现金……”
见我吃了几碗饭后放下了筷子,汪文凯便开了腔。
他饭量不大,一碗就吃饱了,一直在等着。
我“哼”了一声,说道:“劳力士金表,好几万呢,他还想要什么?”
一干人等都吃了一惊。
不怪人没见识,那时节,内地的干部知道劳力士这个品牌的也不多,便是本衙内再世为人,却也只是“久仰大名”一直无缘得识尊范。
在我的记忆中,劳力士金表一直是成功男士用以表明身份的必不可少的道具之一,价格昂贵。但具体价值几何,未曾见过实物,不好妄言,只能泛泛言之。
“几万块的金表,谁送给他的?为什么要送给他?”
梁国强当即提出了质疑。
不愧是政法委书记,这话问得到位。
所谓“行贿受贿”总要有个目的和理由。尤其是商人,没有几倍十几倍的潜在利益,是绝不会下这么大本钱的。
“据说是在交易会上,一个有意向来我们宝州市投资的港商送的。那个港商姓费,是香港永兴置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梁国强目光烁烁盯着汪文凯,意思是叫他说得更清楚些。
“孙有道自己也不明白那费老板为什么要送他金表,大家在一起吃了个饭,谈了一下来宝州市投资的意向,那费老板说是要收购我们秀城区百货公司进行改造,请孙有道帮忙牵线搭桥,临了就送他一块表,也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大。”
这个话倒听着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