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修士来自地球 第910章

　　褪灵的修士寿元狂减，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迅速衰老。褪灵之于修士，就像饥饿之于凡人，根本无法忍受。

　　而且现在失去灵脉供养的不是一个两个修士，是数百万的庞大群体。

　　道阀是真的慌了。

第1751章 玉衡证道·天劫4

　　在大工业修仙的社会现实下，修士有一套完整的生存逻辑。

　　修士的来源方面。

　　最初来自生产线上表现极为优秀的员工。这类人有组织有纪律懂生产有进取心。仙门乐于提拔这样的弟子充实基层力量。

　　这就是工科院校在大陶大行其道的原因，多少学子努力读书只为仙缘。

　　不过这条仙路相当艰辛，要在生产一线几十年如一日的奉献，而且努力还不一定能被仙长看到。可能累到白头累到一身伤病最后两手空空。另一方面很多仙门其实是将入门名额当作大饼画给工人，故意设置长达几十年的考察期，经常是人都死了考察期尚未结束。

　　于是近些年另一条仙路昌盛成为主流，那就是向门派捐赠一笔所谓的特别赞助费，直接踏入仙门。

　　在社会咆哮发展的进程中，总有人抓住机会一夜暴富成为资本新贵。仙门当然欢迎新资本的加入，和苦哈哈的工人相比，资本新贵不但免去漫长的考察期，而且根本不用从底层修士做起，入门就有大修为其灌顶，直接晋升中品。沈鸿渐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仙门的权力架构方面。

　　工业大发展极大提升灵脉总量造就出更多的修士，大陶348年时玉衡有高达数千仙门企业，林林总总的仙门将大陶所有的产业瓜分完毕。

　　在增量市场开拓完毕之后，开启内部整合并购。至大陶413年，形成以长生庭（医药）、百草庐（食品）、禅剑宗（工程建设）、神机殿（机械制造）、云墟盟（物流）、灵源宗（矿业）、水月坊（化工）为首的七大垄断道阀。

　　道阀的实际控制者大多是原本上古宗门的修道者，道阀内部依旧以师承为纽带调整人员关系。

　　原本的仙门企业失去完全独立性，或由道阀控股，或与道阀共同成立仙董会负责日常经营，原本的仙门仅保留分红权和弟子招收权。

　　为了表达对传统的尊重，也为了能有一个坐下来吵架的地方，七大道阀尊盐山昊天宗为天下仙门之首，于重重天成立玉衡仙门理事会，昊天宗掌门登城子被捧上理事长的高位——他当然还活着。

　　仙门理事会——道阀——仙门企业，就是大陶基础的三级权力框架，人称“三界”。在三界外，近些年还有一些新出现的初创企业，其来源大多是某位或某几位不甘寂寞的大修，脱离原本的门派单干，不过其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有一定规模后被七大道阀并购。跳出三界并不是那么简单。

　　道阀对仙门企业的控制，主要是对法权的垄断。修士想要晋升，必须有更高深的功法，而所有的高阶功法都被七大道阀垄断。虽然理论上也可以自创功法，但自创功法需要极高的悟性以及海量的灵力供应，好巧不巧，七大道阀同样垄断了几乎所有的顶级灵脉。

　　所有制和分配制方面。

　　大陶理论上是私有制社会，但由于仙凡诏书的条款规定，修士可以任意购买平民的产业平民无正当理由不得拒绝，所以实际上平民并无永久产权。

　　其实普通修士也没有，理论上修士的一切财产属于其师门，而大陶数千仙门往上追溯都是盐山十宗的分支。盐山十宗就是七大道阀的前身，所以道阀在法理上有自由并购仙门企业的权力。

　　由于这些条款太过苛刻，真正执行的话容易打击公众的劳动热情，所以后来有了一个名为《逆旅法》的补偿措施。既平民和普通修士可将产业登记在任何一处仙门名下，仙门收取每年百分之一的“管理费”不做任何管理，其他仙门便无权进行强制收购。

　　大陶提倡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这个原则在平民阶层贯彻得比较充分。因为上层修士并不需要或者说对平民的劳动成果需求很小，因此有极为丰富的工业产品在市场流通，大陶平民因此受益。虽然只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但大陶平民的生活水平相当高，产业工人基本都有住房，肉蛋奶主粮蔬菜水果的供应都比较充分。

　　但在修士阶层内部，分配严重不平衡，主要体现在灵脉和灵材的分配上。

　　一百年来，大陶的工业体系经过仙门的不断改造，已经与灵力修炼深度结合。例如在金属冶炼行业，其碎矿选矿生产线内会自发形成金元灵脉。

　　这些灵脉被修士们通过栖筑之法引导汇聚到厂区专门的地点，一般被称作“静修楼”。

　　静修楼上层被仙董会把持，一般每人一间独立的练功房，下层则由低阶修士共享。灵脉外溢灵气凝聚出的灵材，由仙董会统一上缴控股道阀。

　　这座静修楼同时也是企业办公楼，仙董会和门派弟子有义务维护生产扩大企业规模。如果生产效率提升利润提高，或者超额上缴灵材，生产线上的低阶弟子有机会升职到仙董会，而仙董会成员有机会获得道阀总部的赏赐，通常是神兵法宝之类。但如果修为已经达到品级上限，也可以向道阀总部申请晋阶功法。

　　就这样一步步升级，直到迈入九品时，这名修士经过严格考核有机会进入道阀总部，成为大陶真正的掌权者之一。

　　在道阀总部则是另一种修炼逻辑，这里的工业生产不为生产，只为强度更高的灵脉。

　　譬如神机殿有一座炉容高达五千立方米的高炉，每天消耗天量的煤炭，但这座高炉从未炼出一吨钢，只为神机殿仙董首座弥罗真人淬炼自身的火元灵法。

　　顶尖大修通过远超众生的灵脉供应，获得远超众生的实力，这份实力或者说暴力又反过来保护道阀的利益，压制下位的修士们，从而保障整个社会体系的稳定运行。

　　支撑这些顶尖大修日常修炼的，是七大道阀旗下几百万仙企，上亿产业工人所产生的利润。据不完全统计，大陶413这一年，七大道阀共计三百位仙董，这三百位大修日常修炼所需，吃掉了整个大陶三分之一的新增财富。因为利润等于实力，所以道阀们有很强的资本扩张的动力。

　　综上所述，玉衡的整个修炼体系经过百年发展，已经和工业生产乃至社会经济密不可分。当这个工业修炼体系从基础开始崩溃时，上到道阀大修，下至平民修士，天劫公平的降临到每个人头顶。

第1752章 玉衡证道·天劫5

　　415年5月，水月坊旗下仙企大友化工宣布破产清算，一时举世震惊。

　　这是一个巨型化工集团，生产了大陶市场上超过三分之一的肥皂、洗发精、漂白剂、染料，以及四分之一份额的化肥农药。集团雇工35万，120条全链条生产线为1万名修士提供修炼所需灵脉。

　　大友化工曾被认为是“大而不倒”的典范，理由很浅显：

　　如果大友倒了，35万雇工怎么办？要知道整个大友市基本都是大友的雇员或者家属。

　　如果大友倒了，在其厂区内修炼的1万修士又该如何安置，一时间上哪找那么多灵脉。

　　如果大友倒了，不说肥皂洗发精之类的日用品，西边上百万亩耕地的化肥农药又该从哪找补？

　　所以尽管在5月之前大友化工已经传出很多不妙的消息如拖欠货款和工资，社会舆论还是倾向认为道阀水月坊一定会力保大友。

　　在宣布破产清算的现场，面对公众的质问，水月坊仙董首座敖钦真人回答道：

　　“你们的这些问题，本道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自求多福吧。”

　　破产清算的现场异常惨烈，数千债主冲进厂区拆除设备拖走半成品，他们搜刮一切可以换钱的东西，连绿化带里的草皮都不放过。现场失业的工人们哭作一团，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拿到工资，家里早已断粮。

　　大友化工的修士尝试阻拦，哀求债主至少留一点东西下来，没想到债主们也是哭成一团。大友拖欠的货款太多了，他们同样损失惨重同样等米下锅。

　　大友的中高阶修士还好，他们的人脉广，手上值钱的法宝也多，可以到别的仙企灵脉挂单一段时间。低阶修士就惨了，遇到危机最惨的就是基层，上万低阶修士失去灵脉供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掉落境界。

　　他们集体找上其所属师门天剑门，希望师门想办法安置大家。

　　说起来天剑门来头相当大。其开山祖师是萤月真仙座下第三位亲传弟子，而萤月真仙相传师从剑神赵先师，等于说天剑门是上古十宗的嫡系门派。因其历史渊源，天剑门枝繁叶茂，挂名弟子数量极多。

　　以前天剑门掌门霆玉真人对弟子的数量颇为自得，她几次号称哪怕见着赵先师，她也能自夸几句弘扬先师道统。

　　结果现在上万弟子堵门要求解决灵脉问题。

　　霆玉真人是个知羞耻有责任心的掌门，她打开宗门灵脉安置了其中五百人，又将自己的法宝灵石都拿出来分给另外两百人。安置七百人后，这位九品大修已经无能为力，她回到山门祖师画像前，吞气自爆。

　　纵横玉衡数万年的天剑门，至此道统断绝。

　　霆玉真人是个好人，在危机中这样的好人不多，经过百年发展，大多数仙门已经高度资本化权贵化，早已忘了开山祖训。

　　尝试安置修士的仙企门派只是极少数，大多数只是一纸《逐出师门通知书》，将失去灵脉的低阶修士推出去自生自灭。

　　从415年到418年短短三年间，有近七十万修士失去师门流落街头，他们比平民更惨。普通民众只要有吃有穿就能活下去，因为大陶的家底相当厚实，基本的保障粮还能保证。但修士不行，修士没有灵气供给会生不如死。

　　失去灵气的最初三个月，他们只是感到疲惫不堪，紧接着一批人迅速苍老死去。这些人作为凡人的寿元早已耗尽，因为修士的境界而继续行走于世间。如今失去修士的境界，他们迅速走向早已注定的结局。

　　凡人害怕死亡，修士更怕，因为他们曾经拥有长生，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曾经拥有。

　　其实没有灵脉也有一些应急的法子，比如吸纳灵石中的灵气续命。灵石于灵脉中凝聚，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可提供三品修士一日消耗的灵石，被称为“一颗灵石”，这是灵石的计量单位，并非对其数目的描述。

　　为了续命，失业修士开始疯狂兑换灵石，一开始他们用自己的积蓄，积蓄用完了便铤而走险，或打家劫舍，或拉帮结派抢劫票号乃至仙门。都被逼急了还管得了其他？

　　由于过量兑换灵石，大陶金灵汇率暴跌，进一步推高通胀，直到417年4月七大道阀同时宣布停止金灵兑换。黄金失去锚定标的价值一泻千里，紫湾的肉夹馍涨到50金一个，全民愤慨。

　　同时，由于失业修士蔓延，大陶的社会治安极度恶化，本就风雨飘摇的社会生产更加雪上加霜。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七大道阀于417年7月开始实施全境戒严，所有城市及周边地区有大修全天飞天巡逻，遇到修士抢劫格杀勿论。

　　至10月，登记在案的格杀事件3722宗。

　　由于道阀掌握着玉衡的至高暴力，低阶修士们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重手整治三个月后，大陶上下逐渐恢复秩序。

　　社会舆论方面，普通民众和大修们一致痛骂这些失业修士，认为他们是社会的祸害，直到11月7日一则新闻报道传遍全境：

　　一位养猪农户发现，他的养猪饲料最近总是无端减少。经过一番调查，发现竟是被附近一名失业修士偷走。

　　原来为了提高猪只的抗病能力，大陶的猪饲料中会添加些许灵草成分，这里面含有一丁点灵力。

　　当养猪农户怒气冲冲的推开修士的家门时，看到修士正在吃猪饲料。农户震惊之余说了声对不起立刻离开，但悲剧还是发生了。这位修士由于羞愤，于当晚自尽。

　　曾经高高在上的修士，如今却与猪抢食，但没有人因此嘲讽。包括道阀大修在内，每个人都已经感受到刻骨之寒。

　　418年5月6日，道阀神机殿宣布破产清算，经济危机全面爆发！

第1753章 玉衡证道·天劫6

　　人类无法想象未曾见过的事物，直到一切真实发生在眼前。即使在整个大陆深陷经济危机，公众水深火热的418年，人们也不相信道阀神机殿会轰然崩塌。

　　这种迷信出于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无论欠下多少债务，神机殿至少可以选择赖账。作为拥有顶尖修士227名，旗下仙企1140户的超级垄断宗门，天然凌驾于一切人间规则之上。

　　神机殿仙董首座弥罗真人曾在媒体上叫嚣：“……神机殿经营状况良好，只是有一点延期付款。本座敬告所有别有用心散播谣言的小人，就算神机殿破产，也肯定是最后一个破产……”

　　他说到做到。在这番言论的一年后，与神机殿有业务往来的三千余户供货，以及专门为其服务的22家票行陆续破产，神机殿果然在拖死了所有的合伙伙伴后最后一个破产。

　　道阀掌握着绝对暴力，当然没有人敢强行讨债，货款无法收回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他人可以选择不合作。418年初时，神机殿失去上下游所有供货商和销售商。最艰难的时候，神机殿总部静修楼连手纸都供应不上，因为供应办公用品的仙企已经被债务拖垮破产，其仙董在神机殿静修楼前吞气自爆。

　　神机殿成为一座脱离社会生产的孤岛，在硬撑四个月后弥罗真人无奈宣布破产清算。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和其他40位仙董并未尝试挽回颓势，而是尽可能的将神机殿的优质资产剥离出来登记到个人名下。

　　他们打算将顶级灵脉、储备灵石、高阶功法和法宝这些宝贵物资全部带走，将天量债务留给集团数百万员工和投资人。想法是好的，可惜现实很残酷，因为内部分赃不均，此事很快被捅出来。

　　普通人乃至普通大修都奈何不了道阀，但其他道阀可以。神机殿的债务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其他道阀持有，七大道阀交叉持股又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听闻弥罗真人居然打算卷钱跑路，那还得了？

　　5月10日，六大道阀围攻神机殿总舵，天上飞的一水的九品大修，地上跑的都是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债主。神机殿坑了太多人，有此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弥罗真人和仙董们不敌，退回到宗门祖地，开启千年前的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还是稳定的，将六大道阀等债主暂时挡在宗门外，但弥罗等人根本无处可逃。记者们蜂拥而至，现场战况通过报纸持续传播到大陶各地。五月份，整个玉衡都在吃瓜。弥罗真人生活穷奢极欲，为人嚣张跋扈，常冒言于众，讥讽贫苦民众，人们恨透了他。现在看到弥罗真人被痛打落水狗，公众拍手称快一时忘了身陷大萧条的痛苦。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六月份，直到禅剑宗漱月真人调来五千台挖掘机，硬是将神机殿所在的山头给连根刨出来。

　　护山大阵瓦解，弥罗及一群吓破胆的仙董举手投降。六大道阀现场剁了那些仙董，唯独留下鼻青脸肿的弥罗真人。盐山十宗连理同枝，神机殿是土木汪先师和炼器徐先师的道统，即使道阀也无权处置。

　　于是道阀们将弥罗真人押到重重天，要求名义上的仙门共首登诚子进行裁决。

　　登诚子早已静修不问世事，现在又被这些后辈抬出来背锅，可想而知他的愤怒。

　　在先师殿，登诚子一番肺腑感言，他说：

　　“上古时少华多灾多难，在先师的指点下，昊天祖师统御仙门南征北战，先后战巫族，战海族，战边民，战妖族，前后数千年为少华争取到今日之和平。在千年大劫之争中，仙门损失惨重，共有274位同道身死道消，另有5个宗门道统断绝，令人扼腕叹息。昊天祖师常常懊悔于牺牲之大，便做《道陨录》以记载，这部典籍相信你们都翻阅过。”

　　“如今没有外敌，没有妖魔作祟，没有邪修作乱，没有绵延血战，少华上下四海升平。短短十年里，你们搞死四十多万同道，六百多个宗门道统断绝掌门吞气自爆。”

　　“你们真是奇葩！！”

　　说到最后登诚子已经出离愤怒，当年逼死皇帝图谋大陶一事他已经万般不愿，只是他一人无法扭转大势只能随波逐流。现在依旧大势，他依旧无能为力。当年祖师将仙门托付给他，要求他守护先师道统，现在搞成一地鸡毛，老登真是心若死灰。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先师殿将烬玉置于案前，登诚老道当场脱掉道袍还俗，回老家结婚去了，道阀诸修目瞪口呆。

　　仙门共首跑路，处决弥罗真人一事只能草草收场。原本杀弥罗是为了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登诚子戳破道阀们的虚伪。老登的真正意思是都拉倒吧，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弥罗的结局不详，有人说他畏罪在先师殿吞气自爆，也有人说他被抓去当炉鼎了，还有人说他换了一张脸，也回老家结婚了。总之从那天后，弥罗真人再也没出现过。

　　神机殿覆灭带来极为深远的影响，神机殿以机械制造为主营项目，是大陶的重工业龙头。失去这一支柱，叠加经济危机，大陶的工业规模和水平开始显著倒退。

　　随着社会生产企业的大规模倒闭，建立在工业基础上的人工灵脉不断萎缩，终于在418年立秋越过玄法的某个关键节点。

　　紫湾的第一片黄叶下坠的那一天，玉衡全境修士同时境界跌落。顶尖大修的感受尤为明显，当时某些人已经摸到了超凡的边边，只在一夜之间滚回八品。

　　但意外的，此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因为此时另外六个道阀同样处于破产边缘，大家看不到这场天劫的尽头，整个仙门已经认命躺平。

　　为了搞到一点可怜的流动资金，云墟盟率先拿出宗门功法公开出售。曾经高不可攀的顶尖功法，就摆在路边摊任人挑选。但由于普遍境界跌落，加之灵脉枯竭，公众已经对修炼失去信心，这些功法无人问津。

　　断尾求生的还有灵源宗，他们打开宗门仓库，拖出近三千万件法宝，其中各式飞剑就有五百万柄。这些法宝都是大工业时代的过量生产的产物，造价相当昂贵，但实际上根本用不到这么多。灵源宗将这些珍贵的法宝统统砸碎以回收其中的灵材。因为灵材中含有灵力，和灵石一样可以给失去灵脉的修士续命，所以灵材碎片还能卖一点钱，和饲料差不多的价格。

　　长生庭一次解雇近十万名员工，这些修士原本都是非常优秀的炼丹士，可是现在修士群体对各类丹药的需求接近于无，大家只想要灵石续命。那么炼丹士也没了用武之地。

　　418年隆冬，大陶的失业率攀升到百分之六十，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有工作，而且通常还只是短期临时的工作。大陶各地的街头排起求职的长队，凡人和修士站在一起排队，同样的面黄肌瘦同样的胡子拉碴，以至于很难区分出谁是修士谁是凡人。

第1754章 玉衡证道·可曾记得

　　腊月里天寒地冻，外头风雪吹得紧，老汉孙登诚努力扒拉，从炉灶缝隙中抠出半把煤渣。及昱靠近北地隆冬严苛，往日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升起煤炉御寒，可现在这个世道，一块蜂窝煤已经涨到5分银，一天一个价。老汉孙登诚为人测卦批字忙活一天，也不过赚得几分碎银，如果买了蜂窝煤取暖，那就得挨饿。

　　看到老汉窝囊的样子，坑头的老太骂骂咧咧：

　　“我这前生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嫁与你这死老鬼，大冬天连把火都没有，遭罪呦！”

　　孙登诚被骂得不吭声，将半把煤渣在炉灶里扬了回身收拾笔墨。再不出去弄点银子回来，老太能骂上一整天不带停。

　　看到老头子要出门，老太骂得越发大声：

　　“失心疯的现在出门打鬼呢！连身好衣服都没有，冻死在外面还要老身给你个讨债鬼收尸！”

　　现在这个天气出去怎么可能有路人算卦批字，而且孙老汉身上只有一件漏风破夹袄，真出门了反而容易冻伤。老太也是关心老汉，只是她的关心只能通过谩骂表达。子女们受不了她，匆忙给她找了个老伴，这个接盘侠就是孙登诚。

　　走又不行，留下挨骂，老登认命靠着老太婆躺好闭眼默念昊天静心咒。

　　这正是半年前还俗回家的登城子，他活了几千年，离开家乡的时候及昱只是一个小山村，如今沧海桑田已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

　　家人亲戚早就没了，但是婚得结，这不是在重重天意气用事，而是当年对爹娘的承诺。当年他出门游学，只说数载便归家成婚。数千寒暑后重归故里，便了却当初这一桩遗憾。

　　他白发苍苍身无分文，自是不会有黄花大闺女愿意嫁于他。好在城东有一李寡妇，三十多岁男人病死了，留下嗷嗷待哺七个男娃。这李寡妇也是能人，一个人在三个厂做五份工，硬是将七个娃都拉扯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