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爪爪此世之锅
相较而言，弥漫整个空间的废旧电器才是真正的麻烦。飞将号如同航行在小行星密集的陨石带，舰载近防炮打到炮管冒烟，勉强清除前路的障碍。但总有漏网之鱼，舰船外的灵力护盾不时爆出大片灵光，又一台滚筒洗衣机在飞将号上撞得粉身碎骨。
在经过了7小时的全速巡航后，飞将号在距离DEBUG甲板舱门0.5光时的位置上发现一处奇异地界。这里依旧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金属模块，但仔细观察发现它们的运动并非混乱引力下的随机，而是沿着某种奇异的轨迹。难以计数的金属模块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规律循环周而复始，形成一座庞大如同行星的雄伟结构。这里是DEBUG功能的核心控制区。
尽管庞大如同行星在创生母舰中依旧渺小如沧海一粟，如果使用舰载扫描，找到这里还不知何年哪月。
在飞将号飞抵后，舰载雷达很快发现异常，在核心区内部重重叠叠运行的金属模块当中，有一个绝对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东西。
一株违背所有物理法则的巨树扎根虚空，其根系穿透的漆黑平面不断渗出粘稠如沥青的未知流体，翡翠般的枝叶却在DEBUG核心的金属风暴中片尘不染。
受到巨树的影响，整个DEBUG核心已经肉眼可见的混乱，彻底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此时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核心处射出一道绿色光线，扫描正在舰桥上看情况的陆远。
在验证身份之后，飞将号收到一份检修请求。
第1456章 若冲不受·核心检修
该检修请求是二进制的通用语机械码，神州的数据库中没有这种语言。不过因为非常工整且符合逻辑，随舰炼修很快将其破译。
检修请求中附带错误类型为运行库丢失，怪不得第一头递归逆变者吵嚷着到处找自己的库，它的库还真丢了。
创生母舰肯定有自检功能，自检系统发现了错误，但始终无法恢复。因此在监测到“先生者”接近时，向其发送检修请求。
在请求发送之后，大概是为了方便来人的检修工作吧，行星大小的错误核心缓缓停止运行，那台在后面穷追猛打的递归逆变者终于停止暴走，解体还原成漫天的金属模块。
飞将号飞临核心位置，悬停在虚空巨树前数十万公里，在这个距离上可以看到这是一株真正的碳树，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它有枝有叶有着强劲的生命力。翡翠般的枝叶在金属风暴中舒展，每片叶子都流转着违反质能守恒的荧光。这种本该出现在森林深处的盎然生机，在DEBUG核心的冷酷机械丛林中显得比任何异常都更令人心悸。它扎根的漆黑平面如同泥潭涌动，不用怀疑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到舰桥的陆远向泉星女士请教：“阁下，这是什么树？”
“不知道。”神通广大的星轨萨满同样瞪大眼睛，“这一点都不科学！”
老陆不动声色，其他人一脸吐槽的表情，这位大萨满，您也好意思谈科学？
无论怎么不合理，大家一致认为目前的情况下应该尝试修复错误核心，没准能捞到什么好处。这就是玩游戏做任务一样，假如呢，假如修好错误核心，任务奖励是这条创生母舰呢？
这真是一条好棒好棒的船，虽然完全不懂原理，但别忘了战修的审美：
创生母舰的颜值高达一光年！！
幸哉神州，拥有多元宇宙最好的修理工。林檎团队已经急不可待。如果能修复这具神祇级的机械，那么接下来的岁月中她可以按吨发论文，而代价不过是有可能死在莫名核心当中而已，在成吨的论文前这代价显得微不足道。
即使神州议长也没有立场阻拦炼修的神炼之魂，陆远批准林檎团队的检修任务，并要求沈谦的玄修团队做好配合工作。
陆远一直对林檎学姐很放心，直到这位被誉为“玲珑御钢”的神炼天才拿出两把大枪对天花板狂轰一个基数的弹药，同时对自己团队中的学徒咆哮，双眼亮起炽白的灵光，背带工装裤无风自动：
“都听好了，平时就算了，这次不一样！！这是神祇机械都给我搞清楚！！谁都别给我乱动乱摸，听清楚了没有！！谁敢手贱老娘当场把他打成分子筛！”
学徒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应声到听懂了，不过他们目光闪烁，到底听没听进去就很难说了。
陆远心惊胆战的目送他们登上漫游船，沈谦在通讯中安慰道：“舰长也别太担心，林檎很谨慎的，她不会出问题。”
陆远问：“有什么思路吗？我是指那株莫名其妙的大树。”
即使他这种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问题出在那株树上面。但除了找把斧子，战修想不到更有创造力的办法挪走它。
“很明显那是一个洞天开口，我们有很多手段将其关闭。”沈谦谈到不久前他和林檎商量出的思路，“问题的关键还不是移除那株不该存在的树。”
“而是为什么一定得是树。”
玄修们发现虚空之树正在和错误核心进行海量的数据交换，有理由相信这株虚空之树承担着“数据中转”的功能，幕后黑手正通过它对错误核心进行持续影响，该舱段丢失的运行库很有可能正是其中的一个影响。
但为什么是一株碳树，很明显一台交换机能更好的胜任这份工作。
泉星女士介入话题：“因为创生母舰一定能控制机械造物，但很难影响到碳基生命。”
其实错误核心本不是这么容易接近，DEBUG甲板也不可能轻易进入，陆远一行能够抵达这里，纯粹是这颗核心已经发生故障。如果核心完好，恐怕只有一个纯粹的碳基生命才有可能潜入到这么关键的位置。
这个猜测很合理，大家不由自主的赞同，猜想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很可能就是回收站的人，他们明显要在创生母舰中搞什么大新闻。
“对了小哥。”女士和沈谦说话，“能调取错误核心的日志文件吗？我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沈谦点头开始操作万象屏：“我试试看，理论上对面已经开放检修，应该我们应该有浏览日志文件的权限。”
工作有序开展，陆远终于有时间对泉星女士表达感谢。如果不是这位神秘强大的女士及时救场，那飞将号只能全身打满马赛克狼狈逃窜。
泉星女士一直以为飞将号是硅盟找来的帮手，当她得知陆远等人只是误入此地和固态深网号偶遇，她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在星轨萨满的世界观中，世间并无真正的巧合，一切都是星辰的运行在人世间的投影。
但当她得知陆远等人是华族时，整个人当场破防。虽然她没有任何表示，笼罩着星辰的脸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但陆远敏锐的意识到对面的情绪很激动。
“华族？”女士的音调变得有些微妙，“地球的那个华族？”
陆远实话实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果华族曾和这位女士结仇，那陆远接着。
但问完这句话后，女士没有表达更多，只是轻描淡写的提到此间事了后，希望可以去神州一游。
老陆当然欢迎。
女士紧接着转换话题：“陆远阁下，你怎么会有创生母舰的通行密钥？”
不久前的扫描光幕她可是亲眼所见，锅老师毕竟只是电饭锅，可没有星轨萨满这么见多识广，泉星掌握着很多神秘知识，通行密钥只是其中之一。
陆远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只说是以前冒险时得到的一件宝物。女士没有多问，碳宝的修炼者什么事情都喜欢搞得神神叨叨的，这在诸天世界又不是什么新闻。
陆远也有问题，他问及“先生者”这个名称代表着什么。
一直处变不惊的泉星女士骤然摆出防备姿态，古朴庄严的星袍瞬发力场将陆远推开：
“你是谁？！”
第1457章 若冲不受·先生者
骤然的变故令舰桥众人紧张，不过老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抄着手道：
“我是厨子。”
不知泉星女士是否听进去这个答案，她很快摇摇头，自我否认道：
“不，不可能，你不是。”
两边呈对峙状态，气氛有点僵，这位女士毕竟做出了敌对举动，而战修对此特别敏感。气氛组成员沈谦赶紧跳出来救场。
“各位。”他假装没注意到发生的一切，兴奋叫起来，“日志文件已经拿到，有兴趣看看吗？”
当然有兴趣。
有了台阶，女士和陆远不再对峙，一同站到主屏前面浏览新出炉的日志。创生母舰的航行日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庞大，实际上沈谦团队只拿到最近一页的授权令人遗憾。
本页日志的抬头记载日期为138.2247，不知道使用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纪年法。女士沉默不语，老陆知道前面肯定是误会，为了避免尴尬率先开口，话题自然是日志本身：
“可惜只拿到一页日志，恐怕我们很难获得足够的情报。”
按照锅老师的情报，回收站的人在这里搞事情最起码也可以追溯到一百二十多年前，这么久远的记录肯定不在此页之内。沈谦也说了，他们调取到的是最新的一页。
泉星女士淡淡道：“一万年的内容，已经够多了。”
陆远闻言先是惊叹于岁月的悠久，竟有存在以万年为单位记录事件，不过想来创生母舰这种非凡之物也理应如此吧。
但陆远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联想到刚刚让他疑惑的138.2247这个数字，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宇宙至今的年龄。
如果创生母舰用的是这种纪年法，那么代表这条不可思议的飞船自宇宙诞生便已存在。
“不可能。”陆远小声逼逼，“难道宇宙鸿蒙初开的时候就已经有创生母舰了，太不可思议了吧？”
泉星女士偏过头，显得意味深长：“陆远小哥，你认为先生者，指的是‘先于什么生’？”
老陆真正意义上倒吸一口凉气，祖灵的来头已经超越自己的想象力，原本以为只是活得比较久爱好生命创造的古怪大能。
泉星女士继续小声说话，修炼者的小声指的是旁人无法察觉的精神沟通，这些不是应该广而告之的神秘知识：“你知道的，我们星轨萨满诞生自陨石，我的年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久远，但我的存在很接近创世之初，所以我们知晓很多。小哥，这不是你现在应该纠结的知识，就当作是一个背景吧。我们总要存在于特定的背景当中，就像光速恒定，这是某种刻意为之。但在没有达到那个层次的时候过分追求原因，只能陷入虚无主义的妄想。”
“我明白。”陆远做了个了然的表情，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明白女士的这席话本不该说出口，只是对刚才失态对峙的一次小小歉意。
一份小小的补偿。
航行日志有着大量重复内容，大致上是“休眠”和“启航”的循环往复。这符合硅盟等势力对创生母舰的了解，祂总是随机出现在某个世界一段时间，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祂在现实世界出现的时候，属于“启航”阶段，在该阶段内创生母舰能够随机激活该世界的硅基生命。
至于创生母舰于何处休眠，还是不要深究了，作为一个与天同寿的存在，祂如果不想被打扰，那就没有什么能够找到。
神不想让人知道的，人类一定无法知晓。
在长长日志的末尾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记录，在最后一次休眠之前，系统记录了一次访客，紧接着DEBUG核心开始报错。
“这应该是一百二十年前。”泉星女士指着这条记录，“我们星轨隐修会观测到硅基天道出现异常，当时创生母舰出现在M48星域，我征得硅盟智脑的同意后前来调查。”
“果然回收站的人正在创生母舰内部搞事情，不知他们从哪搞来的开门密钥，我们顺着机库舱门进入通道，迎面就撞上昏暗拥抱的舰队。”
泉星拉近屏幕，在核心报错下方一条的日志记录是“执行休眠协议”，她了然道：“创生母舰有自检功能，祂尝试进入休眠模式排除故障，我们在冻结的时空中停滞一百多年，直到不久前创生母舰再次尝试启动。”
“看来故障就是虚空之树，创生母舰是机械天道，对来自碳基的故障很不敏感。”陆远这么分析。
“应该是这个道理，一个小花招。”泉星女士表示同意。
“那就看看我们的人能不能帮上忙吧。”
两人一齐看向舷窗外，林檎团队已经登陆虚空之树，场面热火朝天。
此时林檎一手拿枪一手接电话，通讯来自沈谦，数据探针已经铺设完毕，玄修团队正在进行分析。在遇到重大调查时，炼修和玄修总是并肩作战。
“树已经搞清楚了，确实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主要功能是数据交换。大量攻击性代码正在通过其根系从另一个未知空间传送过来影响错误核心，这就是创生母舰始终无法自行修复的原因。”
“信号转导是什么途径？碳基的神经信号和硅基的逻辑信号可不兼容，更何况植物本身并没有神经系统……”话说到一半，林檎忽然开火，将一位炼修学徒的手打得缩回去，她咆哮着，“混蛋，别碰那里！”
沈谦对此见怪不怪，他读着屏幕上的数据：“这株树被改造过，基本原理是一氧化氮分子信号的二进制涨落，它的每一张叶片都是一个信号发射源。”
林檎闻言眉头皱起：“等一下，这个技术听起来好耳熟。”
“你的感觉没有错。”沈谦揭晓答案，“这是棱嘉树的技术。”
棱嘉一族来自苦境，虽然种族已经彻底毁灭，但苦境中还保留有他们的技术并不奇怪。回收站勾结苦境在创生母舰中搞事情，带一点棱嘉技术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大费周章先把错误核心卡住，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我们的猜测有错误。”林檎望着星域中茫茫多的废弃机械，“这一舱段的真正功能不是排除这些废弃机械的故障，而是反过来，是这些废弃机械排除创生母舰的故障。”
“DEBUG舱段是创生母舰的免疫功能区。”
第1458章 若冲不受·湛蓝的眼眸
林檎和沈谦向陆远汇报此事，经过讨论，大家决定不要节外生枝。
虚空之树扎根的二维平面明显通往弃族所在之地，飞将号可没有在此与苦境决战的打算，只要破坏他们在创生母舰中的计划就行。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骚操作，总之敌人支持的我们一概反对。
切断这么一株横穿两个世界的巨树可不容易，虚空之树的表面玄法术型明灭不定，并不是说拿一把锯子就能搞定。更何况己方在这边搞破坏，手慢的话对面很可能有所察觉，如果二维平面中钻出几百头超凡级的弃族，场面就会很被动。
幸好华族已经对棱嘉技术比较了解，知道这种改造植物的致命弱点。经过申请，飞将号实验舱从低温仓库中调取一支高浓度弱水送到林檎团队的施工现场。当这管弱水经过舰桥时，泉星女士吸了吸鼻子，很快表现出很惊悚的样子。
“星神无限！小看你们了，你们居然成功弑神！”
“并没有！”老陆断然否认，“只是捡的！捡的！”
在林檎团队的精准操作下，弱水被分为三百份同步注入虚空之树节点。树冠瞬间枯黄萎缩，死亡波纹以每秒三公里的速度向下蔓延，所过之处枝干化为灰白色齑粉。
"激活场域！"林檎鸣枪为号。当枯萎线触及二维平面时，团队炼修同时启动分布式物质场发生器。
虚空之树有强大的数据交换能力，本身就可以成为空间定位之锚。所以林檎的整个方案还挺靠谱：先毁树断锚，再闭锁空间，至于弱水逆流污染对面世界？那叫战术附带伤害。
方案实施非常成功，这次有两把大枪顶着脑门，终于没有炼修“临时手贱”。虚空之树因为枯萎失去结构强度，在混乱的力场中分崩离析。在它解体的同时，错误核心的金属星环重焕生机，自检灵光如星河流转，它将很快再次启动。
与此同时，炼修们铺设的物质场发生器也在发力，如黑色沥青般的二维平面激起平缓的空间波。这个通向未知洞天的空间开口迅速缩小。
但当它缩到一块瓷砖大小时，忽然停下了动作。
“嗯？怎么没有闭合？”
林檎满头问号，探头探脑的靠近。
工程师都这样，遇到问题先过去看看情况。
在她几乎接近空间开口时，一双胳膊将她拦腰抱走，正是从舰桥暴走过来的陆远。
战修对危险的敏锐度远超他人，当陆远感知到极端危险时，他连通讯喊话都来不及。他将罗歇观想法开到最大，在两千倍慢速的情况下全力冲刺，这才堪堪赶上。
空间开口处喷出一股光雾，几乎擦着两人脚边飞过。光雾不知什么性质，被其笼罩的核心结构金属模块迅速冰消瓦解，在一毫秒的时间内消失在空间中，如同不曾存在过。
直到此时，陆远撞破的舰桥玻璃这才飞散开来，千钧一发！
林檎吓得半死，喉咙咯咯作响还不忘辩解：“我我我没有手贱！”
现在哪是争辩这种问题的时候，陆远拉着学姐迅速撤退：
“所有人员撤离，舰炮准备，对面已经发现我们了！”
还在作业现场的炼修们恍然大悟，丢下设备一窝蜂的冲向漫游船。同时飞将号切换战斗姿态，舰炮调整角度指向那个地板大小的空间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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