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爪爪此世之锅
“月神之遗。”阿尔明小声道，“神力即将耗尽。”
两人同时看向眠月城上方辉光闪耀的水晶山脉。
为陆远带路的是一位名叫冬雅的神官小姐，人和名字一样温柔优雅。她有一头漂亮的灰白色长发，这样的发色在本地居民中很常见，并不能说明年龄。实际上，她是一位很年轻的小姐姐。
能被指派这种任务，说明她在教廷中的地位不但高，而且极受重用。她的任务除了招待，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监视。
这一点，双方心照不宣。
她的出现，令舰桥上的小冰不悦，别问陆远怎么知道，总之他知道。
“陆远先生可以住在这里。”冬雅将陆远领到上城区街边的一栋二层店铺前，“这里有经常打扫，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就住在对面。”
她指了指对街的一栋小楼，又将钥匙放在陆远手中。
临别时，她有些苦恼的告罪：“嗯……其实您这样的贵客，教会应该给你分配卫兵，但是我们现在的人手不够，实在抱歉！”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会及时赶来。”
冬雅只知道陆远是贵客，但究竟是怎样的贵客，主祭没和她说。随着妖星降临，谣言四起，最近城里很不平静。冬雅同样对陆远的来历有深深的疑惑，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交待完注意事项，冬雅欠身告退，礼仪方面完美无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在她走后，陆远手捏钥匙，上下打量自己一毛钱没花弄到的店铺。这是一座临街的二层砖石建筑，上层居住，开有小窗，下层是宽敞的店铺，很传统的布局。
门洞上挂了一个铁牌，上面铭刻着一个苹果的标志，不知道什么意思，总之不太可能是卖手机的。
用钥匙打开薄石板镶嵌灰色铁条的大门，陆远进到里面，一间四十平方米大小的大厅。墙壁周围一圈有半人高的台面，原本似乎是用来展示货物。
正前方是一个岩石的柜台，柜台后面有一排单面的货架。右手边有狭窄的楼梯通向上层，左手边一扇小门通向后院。
头顶悬挂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方锥形水晶，陆远琢磨片刻，手中凝聚了丁点灵力触碰。
柔和的辉光照亮整个店铺。
第1051章 斗虚流火·开张营业
纪星轨道L4点，神州世界。
船长和纪星官方达成贸易协定的消息传开，此事激活了神州华族血脉中某个隐秘特征。
在大多数时间里，华族的武德显得过于充沛，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事情能阻止华族崇尚武德，除了两件事：
种田和做生意。
在可以安心种田和做生意的时候，华族的武德也可以很灵活，身段也可以很柔软。
在陆远和月神教廷谈妥之前，血税军已经在战备署集结，大家杀气腾腾，只等紧急改装完成，1000具庄严骑士战术装甲将兵临眠月城。
不过当政委和纪星官方达成贸易协议的消息传来后，战备署的战修们很快就自己散了。
有生意做还打个毛线？
大家都开始琢磨能不能倒腾点货卖到纪星。甭管对方用什么支付，这么大的星球，总有些好东西吧。
战修尚且如此，更别说指挥中心的衮衮诸公，玄法忽然就不香了。玄修面前的屏幕，复杂的术法分形被切换为利润图表，话题瞬间从“纪星的玄法体系”转到“纪星的经济结构”。
虽然老祖宗们在神舟内部留下了数量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物资和财富，但只出不进绝对不符合华族的审美。“坐吃山空”是非常恶劣的行径，任何一位有教养的华族都热衷于“收之仓廪”。
那么，究竟用什么商品迅速打开纪星市场呢？
“自行车！”舰桥上不止一个人喊出来。
在天虞的时候，华族也经常往帝国倒腾小商品，其中自行车作为代表产品，为神州换来大量财富。神州近几十年的飞速发展，小商品贸易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
现在神州生产的小商品可厉害了。离开天虞之前，帝国以海量的含灵材料支付战争赔款，现在神州生产出的外贸商品，都是通用材料，不再受限于世界规则的变动。
舰桥众人兴致勃勃，恨不得立刻空投几万吨自行车到纪星，大家对纪星的水晶特别感兴趣，那些水晶一看就很有门道好不好！
陆远在空荡荡的店铺中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他各处检查无恙后接通舰桥的通讯：
“不要形成自行车路径依赖，自行车是天虞上层的奢侈品，我不认为在这里会有市场。”
这一路过来，除了纪星的异域风情外，陆远最大的感受是这里挺穷的。除了主祭阿尔明稍显奢华，其他上层人士的衣着非常朴素，冬雅小姐只有一袭最简单的白袍。她的鞋子倒是水晶的，但这里水晶又不值钱。
很难想象这样的世界会愿意花费重金购买使用价值有限的单车，圣骑士又不是没有坐骑。
说到坐骑，小冰插嘴进来：“船长，给我们买几头霜刃回来吧！”
“你喜欢？”陆远问。
“可以放到动物园给小朋友看。”小冰想的是自己小学的春游。猜猜当时宁城动物园里有啥动物：
一只老母鸡和一只大黄！
“这倒也是。”陆远点头应下来，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提议。
随着灵能技术的大范围普及和开放，神州境内已经兴建多处动植物园，其中圈养了不少来自天虞的珍稀动植物，孩子们可喜欢了。
在这之前，神州因为灵压底值过低，很难养活这些大家伙，现在技术上来了，已经不必为此烦恼。
可惜天虞不卖羽蛇和山岳兽，真小气！
圣骑士们恐怕也不会轻易出售自己的坐骑，除非给他们一个难以拒绝的价格。思来想去，还是咨询本地居民靠谱。
陆远走出空荡荡的店铺，冬雅的居所就在街对面。此时二楼的窗口亮着微弱的辉光。眠月城没有日夜，居民以钟声确定作息，其中的规律陆远暂时还没有弄明白。
少女神官跪在月神像下正在祈祷，秘法水晶浮在胸前。对于神官而言，祈祷就是修炼，圣骑士们则要增加武艺的修行。
尽管祈祷被打断，少女神官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在陆远询问眠月城缺乏什么物资的时候，冬雅静静微笑，以非常信徒的方式回复道：
“月神赐予我们平安喜乐，在神的荣光下，我们不缺任何东西。”
话虽如此，陆远敏锐的察觉到神官小姐在说这段话时，瞥了一眼街对面挂着的招牌。
也就是那个铭刻着苹果的铁牌。
陆远心头的念想转了转，换个方式问道：“教会给我的店铺，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间店铺原本为眠月城供应水果。”冬雅尽量平淡的回答，但嘴巴里不争气的分泌口水，她紧紧抿住嘴巴。
“现在呢？”陆远问，“不供应了吗？”
“主祭阁下认为没有必要铺张浪费。”过了好一会，冬雅才这么回答。
耳朵里的通讯器传来小冰冷哼的声音：“嘴真硬！”
陆远一下没忍住嘴角上翘。
冬雅歪着脑袋，差点冒出个问号，不过没有真的开口问出来。
返回店铺之后，老陆差不多也有数了。
纪星这种环境，想来不太可能有果树生存。即使有，必然花费巨大代价。灵力近乎无所不能，除了大规模生产供应。
看来眠月城没有水果已经很久了，第一批货物就卖水果吧，虽然老陆的本意是开一家餐馆。
更进一步思考，一路走过来陆远发现纪星使用的材料要么是金属，要么是岩石，辅以各种水晶，但偏偏看不到最常见的木材，就连门都是石板的。
那么木材也应该是昂贵货物。
不过既然如此缺乏植物，他们又是如何解决粮食问题呢？在地牢中护卫给了他一丁点食物，卖相太差当时也没有仔细研究。
此外没有植物纤维，纪星人的衣物又是什么面料？这个地方的技术水平可没能力制造化纤。
不过这些问题等后面慢慢研究，先把店铺张罗起来起来再说。
大批量的水果需要神舟空投过来，有点麻烦而且也不确定是不是好卖，这可是外星。
陆远的戒指中存了一些水果，他平时用来做果盘。先取出一堆苹果放在墙边的货物台上。这个展台未免太小了些，只能勉强放下六个苹果，让陆远很不习惯。毕竟境内的水果店卖水果，至少论框卖。
然后又摆上橘子、草莓、菠萝、樱桃、梨、山楂、荔枝和葡萄，他还想多放些品种，对于水果店来说就这么几个品种太过寒酸，但展台已经满了。
在柜台上又放了一大排西瓜，总算勉强有了点水果店的样子。
最后在后院找了块石板，写了块“神州土特产”的招牌，老陆的店铺正式挂牌营业。
第1052章 斗虚流火·苹果
眠月城深处地下，整个地下世界始终被穹顶水晶的辉光照耀。这种辉光并不明亮，就像暴雨下的天光。
这里没有昼夜更替，但人类不可能不休息。陆远忙好开张的时候，上城区的街道上冷清如同鬼城。两个巡逻的圣骑士经过附近，他们的铁靴踏在石板的街道上，咯噔咯噔的声音传出很远。
不远处的月神圣殿庄严辉煌，但大多数的民宅在沉静在晦暗不明中，只是偶尔有些小窗口亮着辉光，可能是和冬雅一样正在祈祷的神官。
老陆其实对水果生意有一定的了解，原因是上一世某个时期，他有认真的考虑过改行卖水果。
他经常出摊的地方，有一家水果店生意特别红火。顾客们自己挑水果自己称自己扫码付钱。老板的工作轻松到不行，这让陆远非常羡慕，他炒一份面的利润还没有水果店两斤榴莲利润高。
后来因为种种现实原因，卖水果的计划被搁置，但这个念想一直都有。所以计划赶不上变化，老陆当时绝对没有预料到，自己最终会在一颗异星上给外星人卖水果。
而且好像还没生意。
“纪星的人口很少啊……”老陆小声嘀咕，“该不会快灭绝了吧。”
“没有客流，开什么店都不行吖。”小冰同样深谙经营之道。
兄妹俩隔着几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忧愁着营业额，好像又回到那段艰难度日的岁月。此时圣殿那边传来悠扬的钟声。和前一次听到的不同，这一次的钟声格外响亮，透着股急促的感觉。
随着钟声回荡，眠月城醒了过来。
一扇一扇窗口星星点点的亮起辉光，居民们推开大门走上街道，也就片刻的功夫，周围逐渐喧嚣起来。
地下城市，点起灯光代表白天到来。陆远现在算是明白了，刚才的圣殿的钟声是上工的钟声。
上城区的居民大多和神殿有关，除了圣骑士和神官，还有很多手工业工匠。
陆远的旁边是一间石器店，居民们的生活用具大多以石材加工而成，地下的岩石资源很丰富。相反，这里几乎没有像样的粘土，所以像瓶瓶罐罐这些都是铁器。
另一边是一种很具有地方特色的店铺，冰块修理店。
尽管眠月城有月神庇护，平均温度不超过四十度，但纪星极热火毒肆溢，居民们稍有不慎就会罹患高温症。
所以这里的普通居民需要贴身佩戴冰块降温。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冰块，而是一种特殊的秘法水晶。这种由神殿提供的水晶温度很低，俗称冰块水晶，居民们将其挂在脖子上当作配饰。所以这是纪星居民的生活必需品。
但这种水晶比较脆弱，磕碰之后容易碎。所以一大早，就有好几个居民从下城区赶来，修理他们的冰块水晶。
陆远注意到，他们用来支付的货币，也是一些很细碎的水晶。
人来人往的，大家当然有注意到新开业的神州土特产。很多人探头探脑的往店里看，当看到货台上放满各色水果时，他们的脸上露出明显喜悦的表情，陆远听到民众们议论纷纷。
“又有苹果啦！”
“月神保佑，好起来了，都好起来啦！”
“纪星无恙，末日未来！”
陆远猜的没错，纪星缺乏苹果，但他不知道的是，苹果在眠月城有着特别的意义。
当日子比较好过，各种供应相对充足的时候，教廷就会分出多余的人手，以水晶秘法对苹果树进行催熟。所以当市面上出现苹果时，代表着日子好起来了。
眠月城的市面上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到过苹果，所以这个店铺早已荒废。没想到今天再次开张，可以想象居民们的欣喜。
他们虽然不可能买得起，但是苹果的意义在于，圣殿物资供应充足，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必忍饥挨饿。
最近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城内流言四起，看来都是谣言嘛。
陆远暂时不知道这些，他看这么多人在门口张望，却没有一个人走进来，便热情招呼道：“都进来看看吧。”
没有人真的走进店铺，陆远的异族外貌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眠月城的水果特别贵，买水果跟买珠宝差不多。
在眠月城想吃上水果，流程是这样的：
首先向教廷交付定金。教廷拿到足够的订单之后，组织神官苹果树进行催生。经过几个月的施法之后，水果成熟。买卖双方到指定的场合进行水果交割，并且这个过程一般还会邀请公证人，对水果的品相和重量进行公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万物生长靠太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只有灵力才能勉强催生果木。几百年前，太阳还没有现在这么热，眠月城外围还有一些村落从事农业生产。那时候，教廷至少还能保证一定的水果供应。
虽然最后恐怕只有神官和圣骑士能买得起，但不妨碍居民们跟着开心。
一位路过的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在门廊下教起来。
“宝宝，你不是一直问我铁牌上的苹果是什么吗，你看，那个就是苹果。”
“妈妈，苹果是什么味道的啊？”
“妈妈也没吃过，不知道呀。”
这段对话触及到老陆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他很想拿一个苹果送给小朋友，一个苹果而已。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至少现在不行。
冬雅结束祈祷，被窗外的喧闹吸引，当看到陆远的店铺里放满水果时，她的眼中闪过难明的色彩。
她走出门，喧闹的民众自觉让开一条道。老陆见状心想，这位小姐在城中颇有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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