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天有饭开
烟尘散去，被打飞、沿途余波都能撞死一位天尊的，便是大历皇国的圣皇，云定海。
三人同时被镶嵌在一座山的山壁上，场面看上去惨烈之中还带着一丝滑稽。而除此之外，云定海的败北，象征着一种绝望。
意味着，灾厄再也无人能够阻挡。
“呃啊……哈、哈，看来朕也有点老了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云定海挣扎着喘着粗气想要爬起身来。他浑身都是血，一只手臂扭曲到了一种令人心惊的角度。灰白光芒缠绕在他的身上，不断地蚕食着他的生命。
“哈，陛下，我们都这样了，看来我们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啊。”
“都这种时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这样的心境很难得，保持住。”
将自己从镶嵌在山壁上的身体拖出来，云定海讪笑一声。
拖着国运受创因而重伤的身体，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好了。
[裁决机关受损，请求统括机关支援。]
[暗物质机关停止运作，等待重启。]
灰白球体以机械般的声音宣示着自己的状况。此前遇到的都是听不懂这种语言的人，所以想必制造者没有考虑过是否需要保密的情况。而天言大陆历来对于灾厄的受损情况也只是依据经验进行判断，甚至有人认为根本不可能彻底毁灭【末厄】，只是在打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就会回归天言大陆本身。
但既然许开在这里，听得懂那些语言，自然知道眼前的灰白球体已经非常不利，所谓的暗物质机关已经完全停滞运行，推测是用作攻击的裁决机关也受损，而疑似作为大脑作用的统括机关不知为何没有进行回话，可以想见【末厄】几乎也陷入了绝境。
“……”
虽然是如此说，但大历圣皇的情况明显更不好。
“……陛下，这是学生之前在摩诃界收集到的命源。”
但云定海只是轻轻摇头：“命源确实是万能大药，但它无法弥补国运损失造成的伤势，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伤势。你还是留着吧。”
“但是除了国运之外——”
“好了。”
云定海制止了他的说话。
“圣人曾替我请西海圣人算过一卦，说朕一生憋屈，唯独最后壮烈无比。现在想来，各国圣皇都比自己的镇国略高一线，唯独朕被圣人死死压制住，皇令难行。纵然圣人他老人家从未表过态、说过话，但他光是在那，就是一座无可逾越的大山，当然称得上憋屈二字。”
他忽然一笑：“今日为朕之子民战死，亦不失壮烈之意。”
“……”
对话只在一瞬之间。
[统括机关已用代行机关抽补暗物质机关与裁决机关，一切可如常运行。]
[代行机关收到。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但在那之前！”
帝皇忽然大喝一声，而在这一声饱含怒意的大吼中，他闪现在那百丈高大的巨人身前。整个过程仿佛被不可知的东西抹去，即使拥有一缕圣威的天尊奇炼，亦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朕先把这个崽子给诛了！”
拥有一缕圣威的妖族天尊反而才是此刻对许开威胁最大的存在。【末厄】有着优先攻击高境界之人的特性，那么只要他拖住【末厄】，唯一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这个妖族天尊！
“呃啊——？该死，人族圣皇，你既然已经重伤，就该赶紧逃跑！”
奇炼怒喝一声，左手凝聚出一道灰蒙蒙的混沌之光，而右手上直接张开一道裂缝，裂缝之中，一颗耀眼的鲜红眼珠在其中好奇地窥伺着外界的一切。
“混沌浮屠！”
“万道诛圣眸！”
前者乃是他的先天神通，而后者，则是他接触吸纳的妖祖血肉所施展出来的妖祖所掌握的一道上古神通！
结合那一缕圣威，双招齐出，单从威势上看，奇炼此刻所释放的两招，已经不弱于圣者！
但是。
“呵。”
一句饱含轻蔑之意的笑声响彻在四面八方。
灰蒙蒙的浮屠之光，以及诛灭一切的圣瞳，全部都没有落到圣皇身上。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许开。
但即使如此，那两招也没有达到奇炼的目的。
彷佛直接被抹去一样，声势震天的神通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
“圣非尔可辱。”
那一缕圣威如同笑话般轻而易举地消散。
哪怕国运跌落、哪怕身受重创，圣便是圣。
圣皇揪住奇炼的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
然后，抽出。
一根丝线，就从那一点中被抽出来。
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奇炼整个人都化为整个的一根丝线。
丝线长得吓人，也细得吓人。于是一阵轻风吹过，便将这根细线吹断。
奇炼，就此殒命。
当【末厄】降下灰白光束时，云定海刚刚出现在奇炼面前。
当奇炼断为丝线时，光束方才落下，将云定海呵那些丝线一起笼罩而下。
光束将丝线彻底湮灭。
“啧啊！”
而云定海，却再度抗下了灾厄一击！
但，这也是最后一击了。
当云定海接下这一击时，他浑身的气息迅速地衰落下去，竟是连大贤都有所不及。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两道光束落下。
一道落向云定海，一道落向许开。
这是来自灾厄的攻击，这是来自圣境的攻击。圣境与圣境之下的存在到底有多大的差距，云定海方才已经演示了一次。
不知是不是许开之前说拉丁文的行为引起了灾厄的注意，【末厄】竟然没有在云定海彻底死亡之前便向他们追加了一次攻击。
这场景超出了云定海的常识，当他被灾厄锁定，除非他身死或者出现比他更加强大的波动，不然灾厄是不会改换目标的！
但。
“多谢伱救了……许开。”
伴随着这一道轻盈空灵的声音响起，那本应落下将三人彻底抹去的灰白光柱瞬间结冰。
没错，结冰。
本应无形无质的光柱，凝结成了两根冰柱。
冰柱之上，开着一朵温暖的花朵。
“现在……该轮到我来了。”
第531章 初
为许开和云定海挡下这无可抵御的灰白光束的存在，身着一袭白衣，赤足行走于这铺满了邪物的大地之上。但邪物的丑陋与扭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圣洁，反而让她的神性更显离尘。
她的面容神圣而美好，让人感觉到一种从内心最深处的安心。她没有什么动作，原本要种种坠落于地砸出一个巨大深坑的云定海便轻柔地仿佛一片羽毛一般落下，为他卸去了所有的伤害。
而许开那边，感觉到了一种温暖。
一种沁人心脾的温暖。
“看来即使是圣人算了一卦，有时也准不了啊。”那位白衣赤足的身影平淡地说道。
灰白球体依然在缓缓旋转，但当白衣赤足的身影出现时，它的旋转停滞了。
[监测到收……]
【坠落吧。】
于是，灰白球体向着低空坠落。
[——警告，监测到……]
那如玉般完美无瑕的白臂，轻轻地按上了那灰白色的球体。
然后，手指划落。
浑圆的灰白球体，就如此被分割为了两半。
咔擦。
嗡——
——
一声闷响之后，便是无声的波动。
波动蔓延开来，灰白随之布满了整个世界。
但灰白扩散得快，褪去得更快。在那灰白色即将蔓延到许开脚下时，便已彻底消失。
“……”
许开无言。
那道如神明般的身影，他认识。
不仅认识，他还非常熟悉。
不仅熟悉，就在前几天，他还曾为了保护这位如神明行走世间的无上，险些为此付出生命。
但今日，她真正地如神明般归来时，她已经成为了他的保护者。
“……许初？”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异样。
就像以前那样呼唤着自己的妹妹。
如神明的般的身影浑身轻颤。
她回眸，看向自己的哥哥如以往一般，一模一样的表情，连灵魂都在颤动。
就像当初为了争取面前这人的同情与亲近时，她为自己冠上了与他一样的姓：许。
以常理论，这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屈辱。
时至今日，她反而为自己因为他没有反对自己用这个姓，还成为了他的妹妹而感到幸运。
但今日，她要舍去这个姓。
“不。”她轻声说道，话语之中有着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的颤抖，“我的名字是初。”
原初。
原将自己的“孩子”冠以这个名字，再正常不过。
就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离去时，祂的身影消失的也渺然无踪。
……
……
大历的国土之上。
巨大得惊人得深坑之中，再度多了许多坑坑洼洼。残留的混沌与灰白在其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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