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说不说在人,听不听在你们,在朕。
朕觉得有道理的,你们觉得有道理的就去执行,即便是错了又如何?至少让我们知晓这个想法是错的,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因言罪人是最蠢的一件事,你以为大家都把嘴巴闭起来不说话,就是万事大吉了?
朕的江山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此时此刻,就要多试,多探,从无数看似不通的道路上,摸索出一条可行的道路,才是目前最紧要的。”
裴行检闻言叹口气道:“臣之命数不过数十载,陛下为何要臣判断百十年,数百年之后的事情呢,就像孔夫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臣只愿侍奉好陛下,至于百年之后的事情,天知晓。
云初或许能得窥一线天机,臣不能。”
李治闻言点点头道:“云瑾,你父可曾对你说起过冰河世纪?”
云瑾在角落里俯身道:“家父说,一叶落而知秋,一果熟而知万物硕,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才是吾辈做学问的态度,家父说的冰河世纪,也是翻遍史书之后,从历朝历代的水文记录,灾难记录中总结出来的一个规律。
冰河世纪其实并非是一个简单的灾难预警,而是对灾难与王朝兴替做出一番对照,这里面,包含了气候变化对当时的战争,政治,经济,文化,农耕,商业的研究。
而雍王贤则在家父提出来的冰河世纪的概念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研究,找到了更多气候对朝局,对王朝形成的影响例子。
这些例子都是真是存在的,还是牵强附会,目前都无法得知,只有等到家父所说的冰河世纪彻底降临,灾难彻底造成之后,才能证明冰河世纪之说的对错。”
裴行检道:“还是猜想而已。”
云瑾拱手道:“燧人氏猜想钻木可得火,嫘祖猜想蚕丝可得绸,家父说,没有猜想,吾辈至今依旧茹毛饮血与野兽无异。”
裴行检觉得跟云瑾争辩有失身份,就对皇帝道:“就让云初去远虑,臣负责平定近忧,大唐这场旱灾迫在眉睫,请陛下准允臣下召集文武百官,共同应对此次灾难。”
李治想了一下道:“可,再告诉他们,天灾犹可恕,人祸不可饶,瑞春,出来!”
随着皇帝的怒喝声,瑞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裴行检的身后,皇帝李治看着裴行检道:“瑞春,朕此次准尔等行监察天下——所有人!
若有不法事,五品以下准先斩后奏之权。”
裴行检的脸皮开始不停的抽搐,皇帝对着他给瑞春下令,可谓诛心至极。
云瑾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将皇帝与裴行检的对话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就放下手中的笔,拍拍李思的脑袋,示意她别睡了,皇帝明显已经看他不顺眼了。
李思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就看到皇帝带着一头巨熊正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两个。
李思推开巨熊流着口水的嘴巴,朝李治展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之后道:“想父皇了,见父皇正在接见朝臣,孩儿就藏在云秘书这里……”
李治瞅着云瑾道:“你到底看上她那里了?”
云瑾道:“小时候就在一起,原本也没有多少依恋,只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久了一些后,今天发现一点好处,明天再发现一点好处,日积月累之下,就觉得天下女子没人能比她更好,也就离不开了。”
李治道:“没见过好东西。”
说罢就带着巨熊离开了紫薇宫,不过,看他样子似乎还是很开心的。
云瑾拍了李思一巴掌,就迅速站起来追上皇帝。
此时紫薇宫外已经是红霞一片,从宫殿的顶上一直铺设到了天边。
李治叹息一声道:“晚霞漫天,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云瑾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我们的先祖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成千上万年,目前的旱灾不过是无数次灾难中的一个而已,没啥可担心的。
我就不信这老天总是不下雨。”
李治道:“你父亲认为人定胜天?”
云瑾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刘仁轨是这样认为的,家父对未知心存敬畏。”
“哦?朕还以为你的父亲无所畏惧,你知道你父亲为何要把你送到朕的身边吗?”
云瑾道:“让陛下亲自感受一下云氏子是何等的优秀。”
李治看一眼云瑾道:“都举手投降了,话还能说的如此硬气,也就是你云氏了。”
云瑾道:“家父爱长安胜过爱我。”
李治道:“是啊,朕从未见过某一个人会对一个地方如此的深情,你父亲做过很多错事,唯独对长安,他一次都没有错过。
挺好的,心有所托,人就不会寂寞。”
云瑾小心的问道:“陛下很寂寞吗?”
李治拍拍身边的巨熊道:“幸好有它,朕不寂寞。”
云瑾看看巨熊又看看李治道:“听说陛下杀了很多秘书?”
李治抚摸着巨熊的耳朵道:“放心,朕不杀你……”
人与人之间的谈话,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意思,看似啥都说了,其实啥都没说,说不说的存乎一心,看如何想了。
这中间一定有很大的一部分篇幅是欺骗自己,麻醉自己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是真实,这就是为啥很多人都会在睡前幻想。
梦中的世界与现实终究是不通的。
早晨起床的时候,武承嗣就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他家的门子被人用铁钩钩着嘴巴挂在他家附近的一棵柳树上。
等他来到那棵柳树跟前的时候,那个门子已经死了,不光是嘴巴被铁钩钩着,舌头也被从嘴里拽出来,上面绑着一块大石头。
这让武承嗣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舌头居然会长的那么长。
跟以前的武承嗣相比,现在的武承嗣已经足够成熟,门子恐怖的模样在他看来不算啥,只是淡淡的吩咐管家报官之外,就一如既往的换了朝服去上朝了。
今天的朝会皇帝不来,是太子李弘主持的,是万万不能迟到的。
贺兰敏之坐在一家茶馆的二楼上,看着武承嗣面色如常地朝皇城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喜怒不形于色?”
武承嗣身体虽然肥胖,骑坐在马上的时候却显得很有威仪,明知道自家的门子被仇家给杀了,他今天带的护卫反而变少了,只有四个护卫。
贺兰敏之按一下脸上的假面,抽出横刀就从茶楼的二楼跳了下去,凌空一刀凶狠的砍向武承嗣。
武承嗣猝不及防,脑袋向左偏移,贺兰敏之的横刀就重重的劈砍在武承嗣的肩膀上,武承嗣大叫一声,从马上跌落,贺兰敏之却疑惑的收回横刀,见武承嗣被砍破的外袍下露出铠甲,恍然大悟,面对下马向他扑过来的四个护卫,他不慌不忙的向后退,等退到街口的时候,就丢出去了两颗雷火弹。
雷火弹在人群中炸响,猝不及防的百姓纷纷逃命。
贺兰敏之被裹挟在人群里,一会丢一件东西,走出百十步之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白面书生,于是,他就放慢了脚步,转过身踱步向事发地走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低等人的无奈
洛阳城里想杀武承嗣的人很多。
贺兰敏之觉得自己就是开了一个头而已,只要他开头了,那些跟在武承嗣周围的想要杀他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敢动手的刺客们应该就有胆量了。
两千贯买武承嗣的人头,贺兰敏之觉得自己出的价格可能有些低了,那些专门干刺杀的人很想要这两千贯钱,但是又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刚才那一场心血来潮一般的刺杀,就是催促那些杀手们动手的讯号,毕竟,他刚才没有杀死武承嗣,那些杀手们也该开始捡便宜了吧。
来回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贺兰敏之就从杀手变成了一个正义凛然的义士,他不能让那些杀手要了贺兰敏之的命,也不想付出两千贯钱。
他要的只是武承嗣救命恩人的名头而已。
所以,他走的很快,此时,雷火弹爆炸后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去,武承嗣骑乘的那匹高大的战马如今倒在地上,肚子被雷火弹炸开,肠子流淌了一地,就在战马的另一侧,倒着七八个无辜的路人,还有一些受伤的人,正惊慌地往外爬,武承嗣倒在战马后面,大声的惨呼。
贺兰敏之看了一眼武承嗣,刚才丢雷火弹的时候他是很有分寸的,有战马阻拦,武承嗣应该不会被炸死。
四个护卫惊恐的将武承嗣围在身后举着横刀四处寻找刺客。
护卫们身上的伤势很重,其中一个满脸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一个看热闹的樵夫挑着一担柴莽撞的靠近了受伤的护卫们,护卫们大声呵斥,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满脸堆着笑,继续靠近。
护卫一刀当头劈砍下来,却被樵夫用木柴挡住,随即,樵夫的扁担就如同一柄长枪刺穿了松散的木柴,扎进了那个护卫的腹部。
护卫很是勇猛,腹部被刺穿,却撑着最后一口气,硬是将横刀剁在樵夫的肩头,樵夫惨叫一声,就被另外一个护卫,一刀断头。
贺兰敏之瞅着武承嗣被雷火弹炸的烂糟糟的双腿,没有急着上前,因为又有两个刺客一左一右的慢慢向武承嗣靠近。
死掉了一个护卫,其余三个护卫如同疯虎一般,不肯让任何人靠近武承嗣,偏偏向武承嗣靠近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到眼前全是嚯嚯刀声,武承嗣停止了惨呼,无助的透过三个护卫身子空隙,瞅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杀手。
这一刻,武承嗣脑子里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长安城对城狐社鼠们的管理方式。
长安人手中的兵刃是有编号的,长安城也只接受有编号的武器进城,如果有人用有编号的武器伤了人,绝对不是一句武器丢失就能搪塞过去的。
以前,武承嗣对长安城的这个政策很是鄙视,他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谁会用带有编号的武器行凶呢,而且,武器有没有编号,无济于事。
现在,他终于明白长安为啥有这个要求了,他们不求杜绝长安城里的杀戮,只是希望能够尽量的减少杀戮,能减少多少,就减少多少。
至少,长安城里的人可以白日佩戴在身上的武器,必然是有编号的,这对减少恶性犯罪还是很有效果的。
又一个护卫嘴里喷着血倒在了武承嗣的身上,武承嗣看的很清楚,是自己的护卫武雄,以前他总觉得这个武雄偷奸耍滑的不配当自己的护卫。
当武雄的身体盖住他的身体的时候,武承嗣觉得武雄其实挺称职的。
眼看着自己其余的两个护卫身体不断地向外飙血,武承嗣就绝望的把头靠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张令他感到憎恶的脸。
于是,武承嗣就大叫道:“贺兰兄,帮我!”
贺兰敏之点点头,就大吼一声,就纵身向前,一拳就砸碎了一个刺客的咽喉,不等刺客倒地,就夺过横刀,反手一刀将垂死的刺客击杀。
提着两具刺客尸体盖在武承嗣的身上,贺兰敏之就笑眯眯的加入了战团。
一个在乱军中厮杀出来的贺兰敏之,在把武承嗣护在身后之后,那些临时拼凑出来的刺客们,就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不仅仅如此,贺兰敏之还能在刀光剑影中来去自如,每一次突袭,都能带走一个或者两个刺客。
随着洛阳不良人们蜂拥而来,为首的刺客呼喝一声,掉头就跑,贺兰敏之却不容他逃掉,丢出手中的横刀,横刀如同一个旋转的铡刀,最后牢牢地镶嵌在刺客首领的后脖颈上,向前狂奔两步就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耽搁,其余刺客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两个遍体鳞伤的护卫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贺兰敏之笑吟吟地走过来,似乎要帮这两个重伤的护卫,却不防他左手里的小刀子,飞快地在他们胸口猛烈的刺了七八下。
两个护卫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的看着贺兰敏之,倒地身亡。
贺兰敏之轻笑一声,移开盖在武承嗣身体上的尸体,对脸色蜡黄的武承嗣面前道:“某家贺兰敏之,看在你我有亲的份上拔刀相助,不过,谢礼不能少,文水侯以为如何?”
武承嗣的臂膀虽然有铠甲挡住,没有外伤,但是,先前贺兰敏之那一击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导致他被铠甲掩护的臂膀折断了。
听贺兰敏之这样说,武承嗣道:“我知道你是谁,等此事了结,本侯会亲自登门拜谢。”
贺兰敏之大笑一声道:“如此,某家扫榻以待。”
说罢,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事发地。
片刻功夫,得到消息的武三思飞马赶到,看到两条腿依旧在冒血的武承嗣道:“何人所为?”
武承嗣忍着剧痛道:“不得而知,不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武三思搀扶着兄长咬着牙道:“一定要查出来。”
武承嗣道:“那就先从贺兰敏之身上查起。”
武三思诧异的道:“不是他救了兄长吗?”
武承嗣道:“这一次刺杀如果没有贺兰敏之帮忙,我活不了。”
武三思道:“那还要查吗?”
武承嗣道:“一定要查,第一个就要查他。”
“为啥啊?”
“因为我思忖了许久,都想不出谁会在洛阳刺杀我。”
“可是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可是穿了内甲的。”
“那是因为跟云初走的近……加上早晨刚死了人。”
武承嗣被刺一事到了下午时分,洛阳城中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皇后的侄儿文水侯被刺,整个洛阳城就沸腾起来了,城卫,洛阳令,大理寺,百骑司迅速就行动起来,也迅速理清楚了武承嗣被刺的原因。
有人在花两千贯要文水侯武承嗣的命。
洛阳是全大唐刺客最多的地方,也是全大唐刺客的聚集地。
以前,云氏在洛阳也有一个刺客组织,最终随着薛长风去了倭国之后,逐渐消失了。
不过,对于洛阳坊间的消息,云初依旧知晓的很清楚。
云初在得知武承嗣被刺案中有贺兰敏之的存在之后,就对住在他家的大唐户部左侍郎温柔道:“必然是贺兰敏之干的。”
温柔道:“贺兰敏之如今已然没落了,杀武承嗣干啥?”
云初用手点点桌子道:“少年时轻狂,疯癫,到如今万事皆休,像他这种人自然想要重新立起来,不过啊,老虎就是老虎,就算虎落平阳了,吃几个人还不算大事。”
温柔道:“既然你说到了贺兰敏之,那么徐敬业你是不是也该关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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