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随后,刘俭又将幽州诸郡和辽东属国的边屯军营大致又看了一遍,却没有再找到什么能令他心动的名字。
反倒是卢植帮着刘俭找到了十一个可靠的渔阳、上谷的边屯军吏,觉得可用,帮刘俭记下了。
因为时间紧迫,刘俭甚至连东西都顾不上吃,就再次去翻看并州的边屯与吏册了。
因为适才在孙坚那里碰了壁,所以涉及到尚书台任命的直系官员册子刘俭不再看,只是去瞧职位较低的边屯武官名册。
除了幽州,第二选择自然是并州,毕竟并州亦属边郡,且正对着北境的鲜卑中部,故而边屯多,将士也多。
并州子弟的前程出路相比于中土良家子要窄了太多,甚至远不及幽州人,能够被越骑校尉看中,那真的是天赐机缘。
一番翻找,刘俭看到了他好兄弟张飞的名字。
此时的张飞已经是千石司马,而隶属于张飞的韩当,则也是一位屯长了。
张飞这一年多来,在并州边地诸多建功,已是杀出了不小的声望,刘俭很是欣慰。
不过即使如此,张飞的晋升速度还是有些快。
看来董卓果然是言出必行的,当初他说会在调任往河东担任太守之前,为张飞打通门路,升为千石司马,看来真的是所言非虚。
不管董卓在历史上做过什么事,但现在看来,这个人在某些时候,还是比较信守承诺的。
至少现在,董太师还没有展露出他的暴戾潜质。
“果然,在这。”
刘俭轻轻地用手一敲桌案,微笑着将九原郡军屯一个低阶军官的名字指给了卢植。
“队率高顺,字仲遂。”
卢植疑惑地看向刘俭:“此人的官位未免太低了些?不过是一个队率,这也就是在选部有个简陋的名备,连份准确的履历都没有,现在还在不在军屯中任原职都不好说,你要他作甚?”
“老师,此人的职级虽低了些,但他昔日在与鲜卑作战时却是真的立过功劳的,弟子在塞外时曾与他相识,只可惜他一不小心被卷入了董卓和五原太守督瓒之间的仇怨,纵有军功在身了在五原郡内,短时间怕是提拔不上去的,弟子愿以身家担保,此人是个忠恳之人,亦是个可堪重用的人杰。”
卢植满意地赞道:“能够体察入微,于行伍之中提拔英杰,日后传出去,定是佳话!很好。”
“老师过赞了。”
其实刘俭适才也看到了晋升为屯长的吕布之名,但他只是提名了高顺。
吕布那个人的想法和行事风格与自己太不一样。
自己这一次打算招用的,是可以留在越骑营帮他做大事的人,用来充做心腹的人,特别是在雒阳这个深泥潭中,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要做。
吕布的心性不够坚定,功名利禄之心显露于外,义理之心也淡薄了些,在雒阳这个水深之地,特别是张让和赵忠如今也盯上了自己,万一吕布被宦官或是其他人收买了,就算是他不背叛自己,但只要将一些关于自己的小道消息透漏出去,那也足够让自己喝一壶的。
故吏这个词对吕布来说,没什么实际的约束性。
在雒阳,大佬林立步步是坎,危机随时都会降临,刘俭冒不起这个风险。
随后,刘俭又在并州诸军屯中仔细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他最想找到的名字。
张辽找不到。
随后,他又在雁门郡的郡吏名录中翻看,依旧是没有找到。
最终,刘俭也只能放弃。
看来是没有缘分。
此时的张辽,应该是年纪尚轻,未曾入仕本郡。
想想也是,自己如今只是十九岁,张飞尚还比自己小两岁,刘备才刚满二十二岁,关羽也不过是二十出头。
似张辽这样的人,年纪再大也大不过关羽吧。
当然,也有人在不足双十的时候,因为家族的关系被当地郡署征辟,但这终归还不是地方主流。
似自己和张飞这样的少年时期便早早出头的,终归是属于小概率事件。
没有找到张辽,令刘俭的心中颇为沮丧,不过他也只能认了。
毕竟这大汉的郡国军不是他家养的,他想找谁就能找到谁。
然后他又翻找了河东郡和兖州泰山本地的军吏档籍,似徐晃和于禁这样的名字,也没有出现。
真是可惜。
时间不是很充裕,眼瞅着大半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刘俭不能再耽搁了,他开始只是大略的翻找,且不再认真地去看履历,只是粗浅的看名字。
卢植看他这样,很是无奈。
他这是瞎翻什么呢?
哪有他这么选人的?光看名字,不堪履历?
终于,又一个名字被刘俭找到了。
只是这个人并不是他的老乡,同时也不是北方的边郡中人。
而是南方象林营军中的一名屯长,南阳人,姓黄名忠,现年三十六岁。
在大汉诸营之中,黎阳营、渔阳营、度辽营皆是为防备北方战乱而设,而象林营则是设于南境,用于防备日南郡等地的叛乱,由于地处南境,象林营养五百骑兵五百皮甲,骑兵依旧是以北方六郡良家子居多,但皮甲之士,则多募荆楚,交趾,越地猛士以为替换。
而黄忠就是其中的一人。
第九十六章 谁才是真正的威胁?
最终,刘俭选定了四个人:南阳人黄忠,右北平土垠人程普,辽东玄菟郡徐荣,五原郡人高顺。
至于县丞孙坚,因为是中央委任的官员,在无战事时无法征调。
吕布他当初见过,属于那种在思想和行为上有一定瑕疵的人,不能用。
张辽,徐晃,于禁这种因为年龄或是入仕时间等问题的原因,没找到。
这些人是刘俭根据他对于历史人物的记忆而筛选出来的,但他此番要换的包括一个司马,同时还有三十余名佐吏,所以只是这么四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剩下的人,刘俭也不想自己继续挑选了,他希望卢植能够帮助他筛选一些可靠的地方军吏,同时还是符合尚书台要求的。
对于选人这方面,卢植担任尚书,自然要比刘俭明白的多。
一开始卢植没有弄清楚刘俭选择辅吏的态度,因此不敢给他乱出主意,但刘俭认定了几个人之后,就请卢植帮忙筛选,那按照卢植的筛选标准,这人自然就是筛选的非常快了。
只是卢植心中颇有些堵得慌。
跑到选部来待了一大天,他就莫名其妙的选了这么四个!
剩下的一大堆还得自己帮他琢磨,这算是什么事?
这不是闲死徒弟,累死师傅吗?
随后,更换越骑营属吏的事情,就开始正式进入了流程。
……
……
数日之后,刘俭的一份奏疏通过尚书台被呈到了刘宏的手中,奏疏之中是弹劾他越骑营的司马以及三十七名署吏挪用军粮,暗藏军饷之事。
刘宏看到了奏疏,二话不说,直接对尚书仆射说了四个字:
“慢查,清算。”
之所以要慢查,是因为贪墨这种理由,只要不是数额过于巨大,在刘宏执政期间就不宜过于追究。
毕竟当朝的皇帝也是“向钱看向厚看”的作风,若是只准皇帝收钱,不准官吏贪墨,那对于目前由刘宏一手建立的大汉朝官场体制而言,绝对是有害无益的。
这会对刘宏目前卖官鬻爵的政策产生很大的影响。
有了卖官鬻爵的政策作为前提,那吏治就一定不能太清,这是一件相辅相成的事情。
但这个理由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既然刘俭提出了证据,那这事也不能不管,所以说这些属吏该罢免还是要罢免的,只是罢免的理由,需要隐晦一点。
若是能够通过谈话来解决这件事,让这些人自己滚蛋,自是最好不过的。
能够在第一时间知晓刘宏旨意的人,是宦官。
张让听到刘宏要查越骑营的消息之后,哭丧丧的跑去见刘宏。
“陛下,那刘德然没安好心,分明了是要肃清越骑营中的异己势力,陛下不可助长其势啊!那营中司马成浮三年来勤勉做事,一心为公,如今只是因为刘德然一份上奏就要把他换下,如此恐伤功臣之心,人心不附啊,陛下!还请陛下明察此事!”
“好了好了!”
刘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什么功臣?还不是贪墨了营中粮秣,德然所举之证据可非虚报,桩桩件件有据可查,再说一个司马能为大汉立过什么功?算个什么功臣?”
张让急道:“只是那刘德然才当了几天的越骑校尉,居然就要排除异己,此风不可长……”
“什么排除异己,此事德然曾与朕商议过,是朕恩许的!阿父,朕心意已决,你就不要过多干涉了!”
“可是陛下……”
“阿父回头找那个成浮说说,让他识相一些,自去选部述职,把地方腾出来。”
张让听了这话,顿时大惊。
“可是刘德然……”
“什么刘德然,叫刘越骑!”
张让见刘宏脸色生气了,遂哭泣道:“陛下只信刘越骑,不信老奴乎?”
刘宏见张让哭了,心中有些不忍。
他长叹口气道:“阿父,不是朕说你,论及心胸,你与皇弟相比确实还是差了那么些许,阿父可知晓,最初向朕谏言给汝等封侯者是谁?”
“这……老奴不知。”
“正是皇弟,他在朕的面前替卿等做保为候,阿父却在朕的面前执意说他僭越,阿父,你若是朕这心里又该如何想,又当如何看待此事?”
张让听了这话,顿时感觉羞愧无地。
但同时,他心中更是怨恼刘俭。
一介竖子,居然将我算计到这般地步?事事都能抢了先机?
还向陛下举荐我为候?
难道还会有什么好心么?根本就是谄媚。
“陛下,是老奴错了,老奴心胸狭隘,误会了刘越骑。”
“唉,阿父,你知道就好,有些事情朕既已做了决断,那就断然不会更改,阿父就不要再过多干涉了,回去跟那个成浮说一说,让他自己卸去司马之职,如此,大家面上也都好看些,不要让朕难做。”
“老奴领旨。”
“阿父,你需知晓,刘德然和阿父一样,都是朕的忠谏之臣。阿父如朕亲父,德然乃朕之族弟,朕希望汝两人不要彼此相斗,还须一致对外才是。”
“诺。”
“好了,下去吧,朕累了。”
张让抬头看了看刘宏,心中颇有些悲凉之感。
平生第一次,他感觉在皇帝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挫败。
区区一个刘俭,进京才多长时间,在陛下的心中,竟然就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
张让心中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
出了西园,张让与吕强正好面对面的交错而过。
二人互相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让斜眼看着吕强走过去,心中暗道:不光是刘俭,还有这个吕强。
怎么这一年多,什么人都可以在陛下面前得宠?
本来张让先前心中还是比较嫉妒吕强的,不过出了这次事后,刘俭在他心中的危险程度,竟是远超吕强了。
因为吕强最近做的一件事,属于自己作死。
听说他最近居然去看望皇后?
呵呵,天子现在对何皇后深以为恨,吕强此举无异于自断前途。
愚不可及!
还是刘俭的威胁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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