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孙坚闻言哈哈大笑。
“只可惜你不是袁术啊,我还是比较了解那个人的,他呀,自视金贵的很,也惜命的很。”
“他是断然不会自寻短见的,某以性命担保。”
孙贲点了点头,又道:“袁术若是不愿自死,那他现在就只能寻一方势力相投,而以他的身份而言,最可能投靠的人,自然就是袁家人了。”
“而当今天下能有势力接受他的袁家中人,自然就是袁荆州无疑了。”
孙坚背着手看着舆图,若有所思的说道。
“按道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在这次大战之前,袁荆州也确实派逄纪去见过袁术,希望能够与袁术合作,合兵一处,共同征伐天下。”
“袁荆州自然是一片赤诚的,只是袁术这个人的心胸确实太狭窄,虽然是袁家的嫡出次子,但为人没有胸襟,又傲慢自大,瞧不起旁人。”
“他前番拒绝了袁荆州的好意,而现在就是投向袁荆州,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你觉得呢?”
孙贲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孙坚,等待着孙坚的下文。
“现在袁荆州制霸荆楚,以我和曹孟德为羽翼,制霸扬州和豫州,益州方面,更有袁伯业奋发图强,你说这袁公路若是来投……往哪里安置?”
孙贲突然开口:“从父昔日从于袁术,后归荆州,曹操更是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袁术死了最好,袁术若是不死……把他请入荆州,对从父和曹操,都没什么好处!”
孙坚不置可否。
“谁知道……他死不死呢?”
孙贲迈步上前:“侄儿愿意为从父行为难之事!”
孙坚缓缓地转过身:“想办法找出他的行踪,一定要暗中处置,这年头,山贼匪寇多了,杀他的人不一定会是哪路贼子,毕竟是袁家人,让他走的体面一些,莫要张扬。”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诺!从父放心!”
第五百五十四章 蜜水不至杀手至
袁术大败之后如何了?
他并没有如何,他只是活的非常憋屈,越来越感到憋屈。
毕竟袁术的起点非常之高,堂堂四世三公之门,袁家的嫡次子,袁基死了之后,他就成为袁逢一脉合法的继承人……之一。
但是,随着他与群雄争霸天下开始,他的路途就一直非常的不顺。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过去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想要什么,就可以凭借家族之力唾手可得的袁家公子!
他称雄于天下的路途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阻碍。
刘俭,袁绍,董卓,曹操,孙坚……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刻意与他袁术作对着。
一步步的落败,一步步的失意,使他袁公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一切有应该怪谁呢?
怪苍天!
袁术悲苦的抬头望着远处的天际,看着那蔚蓝的白云与苍茫的大地,心中一阵发闷。
“苍天啊!”
袁术痛苦的仰头长吼:“何薄于吾!”
“何薄于吾!”
“何薄于吾啊!”
袁术气急败坏的扬天大吼三声,连续进行了三次质问,表达了他现在心中深藏的不甘与无尽的恼怒。
袁术的儿子袁耀跟在袁术身边,他灰头土脸,一脸的苦涩之相。
见袁术当着一众残兵的面如此失态,袁耀哭着奔到了袁术的脚边,一把抱住了袁术的双腿,哭喊道:“父亲!莫要如此!父亲声威震天下,举世闻名,日后重整旗鼓,必能报仇,万万不可说丧气之言呀!父亲……!”
袁术的眼眶之中流下了两行眼泪。
他伸手将那还是少年的长子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悲苦道:
“不是父亲自怨自艾,只是……唉,地盘没了,兵马没了,张勋,阎象,杨弘都死了……乐就,李丰,雷薄降曹!”
“我堂堂袁家嫡出竟然落至这般境地,儿啊,你说为父又如何能够不伤心感慨呢?”
“父亲!”
“吾儿!”
袁术和袁耀父子说到伤心处,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
就在这个时候,袁术麾下的大将桥蕤走了过来。
“袁公,末吏以为,当此时节,袁公还需振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公子,袁公也不可自堕其志也!”
袁术扭头看向桥蕤,说道:“那依汝之见,吾当如何?”
阎象,杨弘,张勋都死了,眼下袁术的手下之中,论及智勇,当以桥蕤为最,所以袁术也就只能够听他的了。
桥蕤忙道:“袁公听我细言,依我看来,袁公虽然一时落魄,然终归是袁家之人,前番袁本初曾派逄纪来与袁公商议联合,足见其诚,袁公何不暂往荆州,去投本初也?”
“什么!让我去投那小婢之子!?”
袁术一下子就瞪大了双眸,满脸不敢相信地瞪视着桥蕤:“汝此言是疯了不成?让我向那小婢之子屈膝?!不可能!”
桥蕤急忙解释道:“袁公且收雷霆之怒,听末吏一言,投奔袁绍只是暂时的,毕竟那袁本初如今势力强横,又有曹操和孙坚两大臂膀,袁公暂且屈居其下,事事遵从,待日后袁绍与刘俭,董卓相争,袁公可为袁绍之副,凭借四世三公之名望,扩充自己的势力,待日后寻机重建势力之后,再对付曹操,孙坚之流,以报前仇。”
“此法对袁公虽有些屈辱,但确实是唯一的出路了。”
“袁公,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业!”
桥蕤的话让袁术非常矛盾,他认真地考虑了很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也罢,事到如今,袁某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不投袁本初,又能如何呢?”
“不过,若是让我就这么直接去南阳见袁绍,我落不下这个面子,不妨且往沛国,沛相袁忠昔日虽为了袁绍叛了我,但毕竟也是迫于无奈,如今我先去找他,他冲着前番之事还有昔时的兄弟情谊,必然肯好生对待我等,待在沛国立住脚后,再做筹谋不迟……”
桥蕤见袁术松口,心中长舒口气。
他还真怕袁术死要面子,硬撑着不答应,那回头己方这些人可就真是走投无路了。
“韩胤何在?!”
袁术转头冲着后方叫道。
残兵败将之中,韩胤急忙站出来,冲着袁术拱手道:“还请袁公吩咐。”
“着你为使者,先行前往沛国,去见袁忠,告知他,我即将领兵前往沛国,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然后速速回来禀报。”
“喏!”
……
……
随后,韩胤领了袁术的将令,先行前往沛国了,而袁术一行人则是继续风餐露宿,奔着西面而去。
袁术这个人并不爱民,为人也没什么底线。
他沿途派手下的残兵败将,血洗了几处乡聚,尽杀其中的黎庶,夺其粮食和牲畜,为他的这些残兵败将果腹。
袁术夺百姓之物是为了养残兵,而杀人则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行军方向事后被走漏出去。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确实非常的残忍。
其人不败,又能如何?
……
晚上,袁术又让俞涉带兵屠了一个村聚,将聚中的牲畜尽皆屠杀烤肉。
一顿饭饱之后,袁术军便在聚中的民房休息。
袁术朦朦胧胧中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在雒阳城中飙车飞马的日子,那时候的他,虽然不是一方霸主,但在雒阳城中也是无人敢惹。
可以说,那是袁术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他可以藐视任何人,可以不负任何人的说教,也可以肆意妄为,反正总会有人替他擦屁股的。
但是现在……
谁都可以欺负他!
谁都可以在他的头顶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下邳之战,烈火熊熊,尸横遍野,他积攒多年的兵将,在这一场大火之中,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
“啊——!”
袁术猛然从梦中惊醒,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使劲的咳嗽着。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滴落下,袁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恐惧感充斥着他的整个脑海。
“来人,来人啊,端蜜水来,速速为我端蜜水来!”
袁术一个劲儿的冲着门外大叫道。
按道理来说,袁术往日冲着他的那些侍卫大吼大叫,不论是白天黑夜,这些侍卫早就冲进来替袁术排忧解难了。
但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些侍卫的反应竟然如此之慢。
袁术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紧接着,袁术便侧耳倾听……
门外也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竟然有喊杀声和喧嚣声!!
袁术浑身一颤,急忙起身,提着自己的长剑冲到了门外。
推开门看去,却见村聚之内,已经有很多民房燃起了火焰,村聚之中,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正在对袁术手下的残兵败将进行惨烈的屠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袁术疯狂的对着门外喊道。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名骑着劣马持刀的骑士骤然冲着袁术所在而来。
眼看着就要冲到袁术的面前,就见俞涉骤然出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一刀砍中对方的马……
那马被俞涉一刀掀翻,随后就见俞涉向前一步,一刀砍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袁公,您没事吧!”
袁术惊魂未定的望着俞涉:“这是怎么回事?”
俞涉急忙道:“袁公,这偏僻的村聚,有盗贼偷袭我们并不稀奇,袁公请端坐于屋内,待末吏去将这些贼寇斩尽杀绝!”
袁术在此时,难得的表现出了些许智谋,便见他眉头皱起,摇头道:“不对!不是贼寇!”
“为何?”
“贼寇一向是要财不要命,你看这些人只顾杀人,却不抢财货,哪里是贼寇该做的事?这是专程奔我们来的……是来要吾性命的!”
这话一说出来,俞涉顿时紧张了。
“袁公,那该如何是好?”
袁术在危机存亡之时,难得的恢复了理智。
“俞校尉,你随我收拢兵马,随我去救援吾儿,然后咱们寻机……”
还未等袁术说完,就见一骑纵马而来,那骑士手中握着一杆长朔,眼睛死死的盯着袁术,他的马下拴着一个人头……
一个让袁术倍感恐惧的人头。
韩胤的人头!
袁术一看到那人头,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俞涉挥舞着大刀,向着那骑士迎头冲上去,与对方拼死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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