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其余闲杂人等走后,袁基的府邸就只剩下了他和姓袁的一众袁家二代子弟。
对于袁家人来说,有些事情终归是他们自家人才能聚集在一起谈一谈,不方便让外人听见。
袁基来回看着众人道:“天子让刘虞和卢植当了州牧,又给了刘德然假节钺之权,这是在为他死后布局呢。”
袁东笑呵呵的道:“兄长无忧,如今董卓在西北已经尽掌军权,凉州叛逆已不成气候,西北之地民风彪悍,董卓本人又是凉州人,他以目前手中掌握的兵马为基础,再行招募凉州羌兵,这便是我们的一大外援,天子再怎么布局,也是枉然。”
袁基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等天子死后,我们袁家接下来该当如何行事?”袁胤在一旁问道。
袁基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此事我已经与叔父商议过了,叔父觉得,值此时节,乃我袁氏一门的天赐良机,不容错过,”
“待天子去后,新帝登基,君帝年幼,诸事皆依赖何进,只是那何进屠夫之辈,若要把持朝堂,也需仰仗我们袁家,如此,朝中大事可定!也是时候让诸位兄弟们到地方历练一下了。”
袁基这话说完,袁家一众二代子弟顿时精神了许多。
大家摩拳擦掌,彼此互相观望,都是面有喜色。
毕竟,在京中已经待了许多年了,若真是能被派往地方为牧守,那统领一方的滋味,只要是稍稍想想,就真是妙不可言。
袁基来回看着众人,道:“当然了,牧守之位,我也一定会替诸位贤弟争取的,但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朝中诸卿,也并非全都站在我们袁氏一边,刘氏宗亲之中,现在也只有三人为牧,故我袁氏为牧守者,也不可能多于三人,这一点你们明白么?”
袁氏再雄,也不能在明面上超越皇室,这个分寸袁基掌握的很准确。
袁家子弟之中,有些人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失望。
若真是只有三人能为牧守,那不用多想,首先安排上的人,必然是袁绍和袁术,这两个人直接就占了两个位置。
剩下的一个是何人,就着实不好说了。
果然,却见袁基缓缓的站起身,扫视一众在座的袁家二代许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并排而坐的袁绍、袁术身上。
“本初,荆州北牧使之位,你当之无愧。”
袁绍急忙起身,道:“承蒙兄长如此信任,弟自当尽力而为!”
袁基随后又看向袁术:“扬州北牧使之位,公路,我当竭力为你争取!”
袁术闻言,大喜过望。
不过他还是颇为羡慕的看了袁绍一眼。
若是能够换一换,他还是希望可以和袁绍调换一下的。
虽然扬州北牧能够掌控九江郡、庐江郡、丹阳郡等大郡,但相比于袁绍当了荆州北牧,所能掌控的南阳、江夏、南郡三郡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毕竟南阳郡乃是天下第一大郡,坐拥两百四十万口,几与幽州一州之地的人口相当。
但不论如何,这是袁基分配的,袁术纵然嫉妒袁绍,却也没有让袁基收回成命的能耐。
况且依照袁基的意思,他最多也就能为袁家争取三个牧守之位,不可能超越汉室宗亲,这是极限了。
三个位置,能分他袁术一个,已经足显兄弟之情了。
至于剩下的一个州牧之位。
袁基心中现在有点没谱。
他环视在座众人。
袁叙亦是袁逢一脉,但和袁绍一样,乃是庶出,袁绍好歹过继给了袁成,执掌一房,袁叙的地位却是上不得大台面的,日后给个太守就行了,这州牧要职是万万轮不到他的头上。
袁胤的情况和袁叙一样。
袁忠乃是袁贺次子,袁贺昔日虽然也是两千石的彭城国相,但在树大根深的袁家中,两千石比比皆是,没啥了不起,与袁成,袁逢,袁隗三兄弟相比,袁贺只能是二线队员。
袁贺家一脉这一辈有袁忠,袁闳,袁弘三人,除了袁忠在此,另外两兄弟都是自持高雅,躲在汝南不出仕,多少让袁基有些讨厌。
家族需要你们出力,你们却自持身份,躲在汝南当隐士,汝南袁氏的人,隐的住吗?
因为袁闳,袁弘的关系,袁基对袁忠的感觉也一般,自然不可能委以重任。
至于袁隗的三个儿子,袁盈死了,剩下的两个袁东和袁德,袁基觉得能力上多少差了一些。
如此,还有一个袁遗,在袁家二代子侄中颇有名望。
其人有冠世之懿,干时之量。
想到这,袁基遂看向袁遗:“伯业,这大任非你莫属。”
袁遗急忙起身,拱手道:“兄若信得过弟,那就尽管安排便是了,只是不知以兄长之见,当让弟往哪里去好?”
袁基沉思了好一会,方才缓缓开口道:“益州,益州北牧,非你莫属。”
袁遗沉思了一会,道:“兄长是让我去盯着刘焉?”
袁基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一直有些疑惑,那刘焉许大年纪,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往蜀中走?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自打刘焉就任于蜀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此人未怀好心。”
“刘德然在冀州,无论有何举动,皆定期派人向尚书台禀呈,地方与朝廷之间政令通达,毫无阻碍,但那刘君郎自打入蜀,便如同消失了一般,而蜀南往关中的道路不通,驿站皆停,明摆着就是有问题!”
袁绍接口道:“我也想到此点了,只是如今天下各州反叛频频,朝廷诸事缠身,无暇顾及他,但试想,这刘焉为牧,偏偏选了一个最为偏远,道路最为闭塞之地,去了蜀地之后,封关锁路,其意为何?呵呵,叛逆之心,昭然若揭。”
其实就袁氏的立场来说,刘宏所立下的这些刘氏宗亲州牧,都属于他们的眼中钉绊脚石,特别是地方诸侯王开府后,刘氏州牧一旦势力大成,牵头引领诸侯王自成一派,则势必对各州郡的阀阅巨室形成威胁。
所以,一旦找到理由,以袁氏为首的衣冠巨室自然是要剪除这些被刘宏扶持起来的刘氏州牧的。
刘焉若是总领益州全境,闭关锁国,阀阅望族或许一时间对他没有办法,毕竟蜀地太过险恶,入蜀国太难了。
但如今,刘焉却只是占了蜀地的一半。
如此,刘焉父子必然不可能像是历史上那样,躲在蜀地二十多年休养生息,任凭中原杀个天翻地覆,也与他们无关了。
毫无疑问,在目前的形势下,一单天下大乱,西蜀刘焉一家也跑不了,势必也要参与群雄逐鹿。
或者说,他们不可能置身事外,必须要选边站队。
“伯业,你去南郑,坐镇汉中,总领汉中郡、巴郡、广汉属国,需仔细监视刘焉动向!但凡他有不臣之举,时刻向朝中汇报,可伐之!”
袁遗道:“喏,只是兄长,益州南部,最为富庶的蜀郡、广汉郡、犍为郡皆在刘焉的掌控之中,巴地乃贫瘠之地,一旦发现刘焉有叛逆之行迹,我恐斗他不过。”
袁基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坐镇于汉中,在北面断了刘焉的咽喉,而巴地之东,乃是从荆楚入川之门户,本初在南阳,足可做你的外援。”
“你们兄弟二人,一个在北,一个在东,足矣治死刘焉!”
袁绍一甩长袖,道:“伯业兄,刘焉初到益州,若想控制蜀地,必然要引关东之士入川,可若是你能控制住汉中,而我在配合你把持住白帝之路,则东州之士无法进入蜀郡,咱们兄弟联手,可将东州之人尽皆扣留在汉中和巴地以为己用。”
“凭咱们汝南袁氏的声望,再加上扣留引渡的东州士相助,三年五载,则刘焉不足为惧,他若敢反,管教他北向授首!”
袁遗言道:“本初高见。”
一旁的袁胤道:“若是能够钳制住刘焉,这刘氏州牧之中,就只剩下一个冀州的刘俭和青州的刘虞了,如何对付此二人?”
“啪!”袁基猛然拍了一下桌案,怒道:“胡说什么!刘德然乃我至交,不是旁人,谁敢谋算到他的头上,休怪我翻脸!”
袁胤见袁基发怒,吓得不敢吭声了。
袁忠小心翼翼的道:“兄长,我等知晓兄长与刘德然乃是至交好友,但他毕竟是刘氏宗亲,又是州牧,如今还有节钺之权,多少也得稍作限制,就算是不限制他,也得着人看管才是。”
袁叙亦道:“对,对,兄长可以不管刘德然,但至少也得在河北派些人盯着他才行,这样也好放心!”
袁基皱了皱眉,似有不悦。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袁绍道:“兄长,诸弟所言,都是为了袁家着想,弟举荐几个人,帮兄长盯住德然,咱们袁家不出手干涉他,但派人去河北任职,看着他干什么,这总行吧?难道他刘德然还怕人看不成?”
袁基轻叹口气:“说吧,你要举荐何人?”
袁绍道:“泰山郡人丁原,有勇力,善兵事,另有我汝南本郡人张懿,以及并州人张杨,皆可堪大用,待陛下归天之后,可安排这些人屯于并州与河内诸地,并在咱们袁氏宗族中寻一人总领之,如此可密切监视刘德然的动向。”
袁基虽然相信刘俭,但也知道,在这么多的兄弟谏言下,若是在河北一点布局都不做,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若是太过偏袒,只怕也难以服众。
“好,那就依照本初之言行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子大行
中平二年十月,在一个金秋之季,刘备与曹仁的妹妹成婚了。
因为刘备的身份比较特殊,身为西园八校尉之一,他不能回老家幽州成亲,也不能前往曹氏的祖籍谯县成婚,只能待在雒阳。
袁基曾劝刘备把自己的老母亲以及宗族人请到雒阳参加他们的婚礼。
但是刘备并没有答应,他对袁基说明,自己的母亲身体不好,而雒阳和幽州涿郡又距离太远,如今大汉各地贼寇成群,特别是河北之地,太行山和黑山的山贼太多,遍地都是危险,还是不让自己的母亲和刘氏家人们来此为好。
刘备的婚礼虽然没有涿郡刘氏中人前来祝福,但收到了很多礼物,特别是他的从弟刘俭,令人不远千里从冀州送来的重礼祝贺刘备大婚。
同时,刘俭还亲自手书一封,命人交与刘备。
那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兄长劳苦。”
在看到刘俭送来的书信后。刘备的眼睛不由有点湿润了。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但是却证明了刘俭非常理解他。
就这样,涿县刘氏与谯县曹氏,成了联姻之家。
但是刘备的婚礼才刚刚结束,雒阳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所有的喜庆之事都将终止。
皇帝刘宏终于病逝,享年二十八岁。
历史上的刘宏,比起现在要多活了整整四年了,活到了三十二岁。
也不知道刘俭的穿越到来,对于刘宏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皇帝死了,举国哀丧,所有喜乐之事皆停,全国上下一片哀悼之相。
但这些都只是表面而已。
事实上,除了刘宏的生母董太后,还有那些极度依赖刘宏的宦官之外,全国上下,没有一个人对刘宏的死有悲伤之情。
刘宏施行党锢政策十余年,天下士人心中恨他恨的牙痒,刘宏死了,各郡士族差点没乐出屁来,岂能哀悼于他?
刘宏在世时,执政能力很是一般,各州流民剧增,黄巾起义,反叛日益增多,底层黎庶对这位皇帝也是好感全无。
刘宏在世时沉溺酒色,少有亲近儿子,两位皇子对这位父亲的依赖感也几乎没有。
何皇后和何进,更是巴不得刘宏早死,好掌大权!
这天地之间,除了其母与宦官外,谁会怀念刘宏?
没有,真的是一个都没有。
作为一个阴谋家,作为一个生意人,刘宏很成功。
但做皇帝,他可以说是失败的不能再失败了。
刘宏一死,朝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毫无疑问,皇子刘辩登基为帝,但因天子年幼,朝事尽归于大将军何进与荣登太傅的袁隗。
大将军何进和太傅袁隗,参录尚书事!
尚书台终于再度落入到了阀阅望族的手中。
随后,袁隗和袁基,召许相和樊陵入京,拟订罪名将二人尽皆处斩。
之所以要杀这两个人,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投向了刘宏的士人代表,将此二人杀死,就可以震慑那些投向皇权的士族。
随后,袁基又被表为司徒,位列三公。
在这一次更换皇帝,分割权力的过程中,何进和袁家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宦官们反倒是成了被孤立之人。
其实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何进应该是跟宦官站在一条线上的。
因为身为外戚的何进和宦官的势力,相比于以袁氏为首的衣冠巨士来说要弱得多。
毕竟,他们的权力都是来自于皇权,如今皇帝年幼,何进更是应该借此机会跟宦官联合,维护住自己外甥的权力,同时以自己作为外甥的代表,去制衡士族。
但是何进和旁人不一样,他这个人,外表上虽然直率,犹如豪杰,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懦弱之人。
生活在南阳郡的他,虽是屠户富门,但却自幼对那些士族高门有着谜一样的崇拜。
因此,即使他当上了大将军,他也没有想过要利用皇权来使自己拥有制衡士族的能力。
他选择了与士族们妥协合作。
但问题是,如今的皇权已经渐弱,士族的力量空前强大。
何进一旦妥协了,那整个朝廷力量的天秤就全部都倾斜向了士族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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