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85章

作者:每天三问吃什么

  于是他快步赶了过去,便看到有衙役举起鞭子,不断的抽打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身材瘦小而干瘪,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此时手中抓着抓着一捧麦穗,忍受着皮鞭的抽打,用粗糙而干瘪的手掌揉搓着,揉搓出麦子,往怀中孩子的嘴里递。

  “吃……吃。”

  她痛哭着,鲜血自衣衫渗出,浑身上下都在抖,还是努力的将孩子挡在怀里。

  “敢偷老爷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衙役冷笑,上前一脚将妇人踹到在地。

  那刚刚被揉搓出来的一点麦子啊,就那么撒了一地。

  其实是不多的。

  衙役上前,拽住那孩子的头上。

  那可能是一个小女孩,只是面色枯黄而呆愣,瘦骨嶙峋,傻傻的。

  哪怕娘亲摔倒在路旁都不知道去看一眼,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麦子,傻乎乎的说道:“吃的……掉了。”

  “掉了?”

  衙役冷笑出声,“我看是你们的脑袋要掉了!竟敢偷到老爷的身上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她被衙役的声音吓哭了,小声的说道:“饿……”

  “饿是吧?!”

  衙役蹲下身,抓了一把土,硬生生塞在了她的嘴里,“来,吃!给我吃完!吃完爷爷就绕了你们!”

  “放开囡囡!”

  被踹到在地的妇人爬了起来,恍若疯魔的扑上来,啃咬他的胳膊,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

  “疯婆娘!”

  衙役痛呼一声,大怒,一巴掌便将其羸弱不堪的身体打翻出去,又拔出刀来,“不知死活……偷了老爷的东西,竟还敢反抗?”

  那妇人哭喊道:“那是我家汉子种的……我家汉子种的……”

  “哈,你还汉子算个屁?这里的地都是老爷的!老爷心善,赏你们一口饭吃竟还不知足,真当自个儿的物件了?!”

  他举起刀,脸色狰狞而愤怒,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

  长刀向下砍去!

  然而仅在半空之中,便硬生生顿在了那里。

  一只手掌擒住了他的胳膊,让他不得存进。

  一个身材颇为壮硕的汉子站在他的面前。

  “你……”

  他想要说些什么。

  紧接着便听那拦住他的汉子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刀光向上化作一道赤芒!

  有鲜血绽放而出,洒落在人的眼睛上,便是一片赤红。

第122章 鼓盆而歌

  豫州。

  这个历经水患、旱灾,甚至被夜降天星砸过一次的地方,并不算好过。

  更何况有白莲教的教众,不断的汇聚人群,攻城掠地,反旗高举,想要趁机做出一番事业。

  谁都明白秋收的重要性,特别是此地平原甚多,大多是一马平川,无甚险峻之地,可粮食的产出也高居大月首位。

  在这里造反,就和在粮仓点火没啥区别。

  庙堂当然也不会真的忽视这里,四国联军可以先缓缓,白莲教是现在就想灭了大月啊!

  自然派兵率先镇压!

  交战时有发生,原本还能凭借着地里的粮食勉强糊口的百姓,不得不面临选择。

  要么被征兵,要么加入白莲教。

  这样的年景,便是想要安安稳稳的种地,也是不可能的。

  清平子手持着好似罗盘般的器具,行走在一片村落间。

  村落静悄悄的,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头上顶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龟壳上浓黑中带着点点白斑。

  “师傅,咱们要去哪啊?”

  少年嘴里叼着跟茅草,嘟囔道:“这个村子我来过,之前还有很多人的,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

  清平子不理会他,只是平静的盯着手中的器具,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什么。

  邹聃便不再多说,脚尖无聊的揣着地面上的小石子,跟着清平子的脚步,不停的向着前方走去。

  某一刻,邹聃忽然听到有歌声传来。

  歌声?

  他的目中泛起好奇之意,这村子都变成这样了,怎还有人有心情唱歌呢?

  眼看清平子没有注意,他便偷偷趁机向着那歌声飘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

  在一个茅草屋前,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大小的少年,正在抱着一个破盆,敲敲打打,当做乐器,放声而歌。

  邹聃凑了过去,盯着那少年看了又看。

  是一个很瘦弱的家伙,面黄肌瘦的模样,连歌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可他的脸上却分明的带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而开心。

  在他的脚下,还有着一个卷起来的草席。

  如果邹聃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应该是一个人的尸体!

  饶是胆大如他,都忍不住有些发毛,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个少年,开口问道:“你是人是鬼?”

  少年见到他,竟也不觉得惊讶,反而问道:“什么鬼?你见过鬼吗?”

  避开了他的问题,邹聃指了指他脚下裹着的草席,“这是谁?”

  “我娘亲啊。”

  少年平静的说道。

  “死了?”

  邹聃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少年说。

  “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现在她不幸去世,你不难过、不伤心、不流泪倒也罢了,竟然还要敲着瓦盆唱歌?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吗!”

  邹聃满是不解,就连他头上的乌龟都对少年投去了目光。

  正常人死了亲朋都会悲伤难过,更不用说是生养的父母死后了。

  谁不嚎啕大哭,必然会被村里人当做不孝子。

  定是连个笑容都不敢显露,悲哀必须要被旁人感知。

  难道他的娘亲对他很不好,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开心的歌唱吗?

  少年听了后,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倒不是全然没有半点悲哀,眼圈确实是红了一片,有着抹不去的悲切,可他又分明是在笑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脸上,看上去难免显得有些古怪。

  “我开始也觉得悲伤难过,流出泪怎么都擦不完。可后来我想了想,娘亲最初是没有生命的;不仅没有生命,而且也没有形体;不仅没有形体,而且也没有气息。

  在若有若无恍恍忽忽之间,那最原始的东西经过变化而产生气息,又经过变化而产生形体,又经过变化而产生生命。

  如今又变化为死,即没有生命。这种变化,就像春夏秋冬四季那样运行不止。现在她静静地安息在天地之间,而我却还要哭哭啼啼,这是为什么呢?

  有归于无,生归于死,是天地运转的道理。我也总会去陪伴娘亲,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时嚎啕大哭,泪流不止呢?”

  他走到草席一旁,手掌温柔的放在草席上,又道:“从此之后,娘亲将无惧寒暑,无需苦累,得以休憩安眠,没有了负担。”

  邹聃愣愣的听着少年跟自己讲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大道理。

  恍惚间仿佛清平子在耳边说教。

  这个少年……不太一般啊!

  只是他的观念,自己并不是很喜欢。

  “四季运行,阴阳往复。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不断重复变化,也正是因为有了变化,才会诞生出多姿多彩的世界。天地万物复归于一,而一又催发万物,人的一生便在其中,时时刻刻受到影响。

  人身处其间,正要查明阴阳之变化,穷五行之奥妙,究天地之理。生死之后复归天地,便丧失了一切方向,复归混沌,岂能不伤心呢?”

  邹聃的观点和少年有相似之处,可显然要更加积极和主动一些,带着些许训斥的口吻,纠正少年的言语。

  只是他头上的乌龟不知什么时候将脑袋缩回了壳中,似是不想听到这两个人的长篇大论,连篇累牍之言。

  不知何时,清平子来到这里,目光注视着那少年,很有兴趣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庄生。”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自己想的吗?”

  清平子很是满意的打量着他,这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啊!

  “饿的睡不着的时候,总得想点什么。”

  庄生点了点头。

  “不错,很不错!”

  清平子收起手中的器具,邀请道:“有没有兴趣跟在我的身旁学道?”

  “道?那是什么?”

  庄生目露迷茫。

  “就是你说的,天地之间运转的道理。我们的人,将祂称之为道。”清平子说道。

  “道……是人能够追求的东西吗?”庄生问道。

  “人不行,但仙可以。当一个人掌握了足够多的‘道’,便是世人眼中的仙了。正所谓求仙问道,问道途中,仙自会来,可摆脱尘世之枷锁,寻求无上奥妙。”

  清平子笃定的说道。

  邹聃暗暗翻了个白眼。

  师傅又开始了……

第123章 寒冬已至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天际洒落而下,晶莹而洁白,万物一新,红妆素裹,又是一年年末时。

  光阴悄悄从指缝间溜走,星河流转,草木历经新的枯荣。

  人间又涨了一岁。

  顾家小院。

  石桌上的小火炉正在温着酒,“咕嘟嘟”的声响不断传出,浓郁的酒香气随之四溢开来。

  身着青袍的医者就端坐在石墩上,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略有丝丝清寒凉意,但此时的天气其实是不算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