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每天三问吃什么
自他走来,迈入大殿之中后,二人连呼吸似乎都彻底顿住。
仅有韦大司马一人还在愤怒斥责。
直到韦大司马又是一声咆哮之后,商总算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那双锐利到犹如出鞘神剑般,足以让夏朝的皇都要避其锋芒的双目之中,竟充着水润的光泽。
泪水情不自禁的从双目中滑落而下,商的嘴唇嗡动,千言万语堵塞在心头,那撑着拐杖的手掌宛如一条扭动的蛇般颤抖不已。
“啪嗒。”
一声轻响,拐杖掉在了地上。
“噗通。”
又一声轻响,商竟是俯跪了下来,这位老人,他用颤抖不已的声音,哽咽的说道:“您……您回来了啊!”
那声音之中,似是蕴含着无数的情绪,让人难以分辨。
似是跨越了六十余年的岁月,几代人的接力,重新响彻在夏朝的宫殿之中。
顾担走到商的身前,双手将商从地面上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何必向我叩拜?你们做的很好……做的很好。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顾担轻轻拍着商的肩膀,格外认真的说道。
一个是风华正茂,青丝如瀑的俊美青年。
一个是垂垂老矣,皱纹堆叠的暮年老者。
而此时,却是那青年人在以夸赞后辈的口吻,对暮年老者给予肯定。
真心实意的肯定。
这一次商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六十余年来的努力与坚持,得到了最大的认同。
那双目之中再不见有任何的锐利之色,清亮的水流顺着堆叠而干枯的皱纹滑落而下,他无声的啜泣着,脸上却显现出了由衷的笑容。
商知道,他已经不必再撑着暮年之身来做夏朝的剑。
因为夏朝最锐利的剑与最坚固的盾,已经回来。
他可以像是普通人一样嚎啕大哭,可以像是任何一个人那样嬉笑怒骂,而不必担心如此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有长辈在看着他们,可以为他们撑腰。
直到这个时候,在一旁发愣良久的启志帝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激动到话都已是说不出来的商,这位向来不假辞色,面对夏朝皇帝都一点面子也不给,被称之为铁面判官,修罗一般人物的庙堂杀神露出那副表情,启志帝的腿忽然有点软。
身子不知怎么就有些不听使唤,矮了一大截。
情不自禁的滑跪到了地上去。
“您……我……”
启志帝连完整的话都不会说了,“朕”更是不敢称。
夏朝有一副画像。
只有皇帝能看。
他也是继位之后,才有幸得以一观。
那副画像上画着的人,不能说跟面前这位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八九不离十。
除了不是青袍之外,想找出半点不同都难。
若真是画像上的那个人,别说是他要跪,他老爹来了也得跪!
不不不,准确的说,就算是开国皇帝,被誉为圣王的那一位,在这位面前磕几个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只因,夏朝因对方的存在而存在。
夏朝的所有百姓,都应当感谢他,哪怕他并不喜欢现于人前,他的功绩也深深的烙印在了夏朝之中,无论是谁,都无法与之媲美。
加一块都不行。
可是——可是,那已经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啊!
如今已是夏朝一百三十三年。
连皇帝都换了三任。
对方离去距今也已有了足足六十余年,这其间连一封信都没有传回来过。
外加上他听老爹说,对方离去的时候,分明已是满头华发。
纵使此前再怎么横压一世,以一人之力震慑周边国度不敢妄动,乃至大笔大笔的赔偿运到夏朝,呈以无敌之姿。
这么多年过去,也该败于岁月才是。
英雄豪杰并起并没有多难。
真正难的是如何一直维持下去。
老一辈的人,如今要么离去,要么故去,成为岁月之中的一角斑驳,淡去了痕迹,只有影响还持续在这片大地上。
而如今整个夏朝之中,能得知对方存在过的人,都已是寥寥无几。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凭借着对方的低调程度,可能找遍整个夏朝,此时也仅有两位知晓他的存在,这其中还得包括启志帝这个知道但未曾亲眼见过的。
在启志帝的心中,对方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
因此,忤逆一下也没什么。
做就做了,咋地吧?
便是真有黄泉,见到老爹和爷爷,他也是有话说的。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虽然这句话是将军对皇帝说的,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百余年前的人,别管现世!
为此,他不惜违背祖训,甚至在商搬出顾担的言论后,还敢大声反驳,昂扬激烈。
乃至说出让顾担来找他这种话。
不是,我就说说而已,你还真找啊!
启志帝格外无力的俯跪在地上,委屈至极,颤颤巍巍的说道:“夏……夏朝不肖子孙,拜见……顾先生。”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一个老爹和爷爷都用过的称呼。
先生。
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顾担是整个夏朝的师父。
夏朝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后辈。
圣人也好、圣王也罢;夏朝皇帝也好,法家领袖也罢。
在他的面前,都是孩子。
对方一手将夏朝从旷日持久的战火之中扶起,一人支撑着夏朝的创立,一人横压四国为夏朝的子民争取到了喘息与活命的机会。
在夏朝这颗参天大树连幼苗都不是的时间里,他撑起了夏朝的天,挡住了所有风雨。
事成之后,拂衣而去。
独居小院之中,既不求功,亦不留名。
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对夏朝指指点点,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论断夏朝的走向如何。
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站在夏朝的立场上,对夏朝之事指手画脚。
启志帝头都不敢抬一下。
在商的面前他可以慷慨陈词,可以说出心中的万千沟壑,乃至做出决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唯独在这位面前。
唯独在这位面前!
夏朝的皇帝,也得老老实实的听着。
对方的意志,就是夏朝的意志。
无需什么理由。
他站在那里,就是理由!
在惶恐与不安之中,一只手掌搭在了启志帝的肩膀上,将他从地面上揪了起来。
“当皇帝,要有当皇帝的样子。”
顾担没有训斥他什么,只是云淡风轻的说道。
一时之间,启志帝眼中泪水充盈。
有些羞愧,但更多的,却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绪。
对方真如同长辈一般,包容着小孩子的一时顽劣。
在没有犯下大错之前。
韦大司马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眉心已是紧锁。
夏朝的皇,说跪就跪了?!
就凭眼前这个人?
在顾担的身上,韦大司马根本感受不到分毫的血气可言,与普通人无异。
何以让法家领袖和夏朝皇帝如此尊崇!
最关键的是,因为对方的横插一脚,看样子启志帝已是要回心转意了。
这怎么能行?
不打仗,他一个宗师再怎么当兵部尚书也没用啊,这辈子至多在史册上留一个名字,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啥都没干,看一眼也就过去了。
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心念电转之间,韦大司马悍然出手,借着顾担揪起启志帝的功夫,怒喝道:“何方宵小竟敢伪装夏朝先贤,死有余辜!”
说话之际,手掌已承黑虎掏心之态,向着顾担的胸膛抓去。
第376章 言外有意
骤然出手,干脆无比。
既是宗师,便理应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无论对方是真也好,是假也罢。
死了便万事皆空。
一个死人,怎么都是比不过一位宗师的,遑论是此时的宗师。
自不周山脉的消息传出之后,宗师在尘世的地位可是又涨了一截。
绝不能让对方只是露个面,就将夏朝的国策给扭回去。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合该名留万世!
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然而想法很美好。
就在韦大司马的手掌即将触及到那人的衣袍之时,忽然顿住。
整个人宛如中了定身术,完全动弹不得。
宗师引以为傲的血气,竟连运转一分都做不到。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按住了他体内的所有气血!
直到这个时候,启志帝才总算真正回过神来,双目大睁,看着表情狰狞,一只手呈爪状,抓向顾担心口的韦大司马,大惊失色!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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