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徒的戒尺
“师尊!”
安流萤真要哭了,“您刚刚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会,”
林萧浅浅一笑,“说正事吧,感觉怎么样?”
安流萤觉得就是!
但她不敢直说,只能撅着嘴巴,哼哼唧唧地聊起此次复仇的感受。
因为很喜欢,所以不会隐瞒,就连心路历程,觉得自己还有师尊的明悟,以及陈玄清,苏涂涂最后帮衬的感动,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待到一切结束,才发现自己坐在蒲团上,乱发被新的银簪扎起,手边茶杯热气氤氲。
林萧在夜色下叹出一口热气,欣赏着自己教导出来,优秀的徒儿。
“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是呢。”
安流萤心中感慨,但不太懂这种感受,只能顺着想法,视线望向天空。
流浪。
拜师。
第一次收到礼物。
第一次大胆抱上去。
第一次结交朋友。
往昔的一幕幕,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星辰中闪烁。
再转回来的时候,她眉目低垂,有些忧伤:“师尊送我的那枚银簪弄丢了。”
那枚银簪做工粗糙,是在路边的摊子上随意买来的,花的还是银子。
但因为是师尊送的第一支簪子,一直保存到现在,比其他更好的保存的都妥善。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一直留在身边。
就像即将要她下山的师尊。
“重要的是人,而非寄托于物的感情,”
林萧喝了口茶,在这广阔天空行舟,心情异常开阔,“你话里有话,大胆跟为师说就好。”
“我想和师尊结为道侣。”安流萤乖乖的说。
“这个不行。”林萧的语气,也像原来那般温和。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心意?”
“依恋,仰望可以依靠的大人,渴望与其亲近,这并非爱情,无法与之混淆。”
师徒二人对面而坐。
在这月色下,行舟上。
以混乱的世界为底色,讨论起同样混乱的话题。
林萧整理了很多信息,找到最容易,同时还不会伤到安流萤内心的拒绝方式。
以最开始的依恋为基础,表明信任,依赖,感激等情感与爱情的根本差别。
着墨未来,最后以一句绝对不会出错的话,作为这个话题的终结。
“你年纪还太小,不懂这些很正常。”
“红尘历练就是让你明晓是非因果,下山后多看多学,见证几次他人刻骨铭心的感情,就能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了。”
安流萤一直静悄悄地抱着茶杯。
等他说完,才喝了口茶,语气轻盈地开口:“我脑袋笨,没师尊懂得多,也不清楚爱情到底是什么,只有三句话可以说。”
没说服吗?
林萧心里叹了口气。
他早就看出少女在某些方面的固执超乎常人,却没想过有朝一日固执的东西会是他。
安流萤稍稍酝酿了一下,眉眼抬起,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师尊。
“前些天,师尊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撒谎,这句话是真的吗?”
“自然。”
“现在,师尊说我年纪小,不明白爱情是什么,那您谈过恋爱吗?”
“……没有。”
“未来,若是我爱上其他人,师尊可以接受吗?”
“……”
林萧握了握拳,忽然说不出话来。
可以吗?
他幻想了一下这种可能,很不适应,但很快找好理由,觉得自己好好养起来的女儿,不能随意托付给一个陌生的人。
但……
事实真是这样?他不能确定。
“我赢了。”
安流萤仰起美丽的脸蛋,嘴角扬起洋洋自得,发自内心的微笑。
“是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过去。
现在。
未来。
少女用自己的独特智慧,搏来一线之机。
许久,
流动的气流卷走了茶水的温度,林萧才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为师确实没想到这个环节,有所疏忽。”
“今日天色不早,剩下的回头再聊,早些歇息吧。”
“不要!”
“不要以为姜立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林萧语气平缓柔和,“下了山以后,你还会遇上很多很多……”
安流萤忽然起身,伸出些微颤抖的掌心,抚摸过他略微发烫的侧脸,轻声打断他:“师尊,别走,好不好?”
“……”林萧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这繁星垂挂的夜色下,原本做好挨揍准备的安流萤,手碰到师尊的身体后,心脏砰砰跳起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艰难压下心头的悸动,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哀求:“师尊,求您了。”
“……你想干什么?”
“复仇结束,心里空荡荡的,您说我年纪小,很多事都不懂,也不适合去做,所以我想……抱一抱您。”
安流萤越靠越近。
半边身子搭上摆放茶水的小凳,另一个手搭在他的肩头,以一种俯视的视角,观赏着日思夜想的面庞。
如小鹿般纯洁的眸子,盈满了师尊的倒影,喜欢的师尊。
“可以吗?师尊。”
“下不……为例。”
第90章 收菜
翌日。
一大清早,抱不到师尊的安流萤,在甲板上撒泼打滚,扭曲爬行。
“您说过可以的,为什么一晚上过去就不行。”
“这不公平!”
“师尊说话不算话,就是个大坏蛋!”
“再也不喜欢您了。”
林萧坐在蒲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滚来滚去,呜哇大叫。
他语气柔和:“再往地上乱滚,我现在就把你从仙舟上扔下去。”
安流萤愣了几秒,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
像是被欺压的婢女,可怜巴巴地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林萧叹了口气,取出牛角梳,为她梳理杂乱的毛发。
“你也是个大人了,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是您先说话不算数的。”安流萤很委屈。
天知道她早上醒来,开开心心地要来补充师尊能量,结果却被拒之门外时,心里到底有多绝望。
好不容易成功复仇,完成了人生大事。
好不容易找到师尊的弱点,即将完成另一件人生大事。
这件事合在一起,明明如此幸福,如此令人开心,为何,为何会……
“哎呀!”安流萤忽然捂住脑门。
林萧收起弹上去的手指,语气清幽:“你说的抱,就是在为师身上大哭特哭,弄得整件道袍湿润一片?”
“……”
安流萤想到昨夜的情况,不太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但林萧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如数家珍般说出昨夜恶行。
“不止哭,还乱蹭,手臂非常用力,想把为师吃进肚子里?说到这个,睡觉中途把头埋在为师脖子里又怎么算,还用流口水的把戏偷亲,若不是在外面灵识全开,岂不是要让你得逞?”
每说一个,安流萤的脖子就狠狠往回缩一缩。
到了最后,纤细洁白的脖颈看都看不见,全埋在了衣服里,怂成了一个红衣玩偶。
“别乱动。”
林萧又敲了一下。
待她哼哼唧唧地重新扬起脖子,才一边扎头发,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为师并非不讲道理,但有些事还要随年纪来。”
“是,是。”
“现在就不耐烦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头发,以后也要学着自己扎。”
“喔喔。”
一夜过去,师尊还是师尊,徒儿还是徒儿,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
但也有些东西,悄然无息的进行着,谁也没有戳破。
安流萤仍需要修行,练剑。
为期两年的红尘历练在前方等着她,这是完全不亚于复仇的大事,需要诸多筹备。
最重要的,自然还是一身修为。
仙舟穿行在东荒的大山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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