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第267章

作者:少吃亿点

  “族长,这怎么能怪您呢?”

  “族长,您没必要跟这罪人说这些!”

  蓝橘还没多解释什么,蓝枳身后的两个青年就开始叫唤,替她辩解。

  蓝橘是给跟杆子就往上爬。

  “唉,妹妹也是无能为力。母亲当初生了我们两个,力量自然有分散。我恐怕此生都没办法成为像母亲那样法力强大的族长了。”

  “本来就是如此。”

  蓝橘在自怨自艾,蓝枳见缝插针,在此时补了她一刀。

  母亲是生了两个不假,但真正的力量在谁身上,她自己心里清楚。

  到底是谁偷来的族长之位,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

  蓝橘僵硬地梗住。

  楚北笙在一旁装了半天哑巴。蓝枳的变化很大,过去她是个温柔宽厚的人,和族中上上下下,都相处得很好。谁家需要帮忙,她都从不推辞。

  所以当她冒充族长的事被揭穿后,族人才大度地把她放逐,而不是直接将她处死。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才让蓝枳的性格变得如此尖锐,像个刺猬,谁都不相信。

  楚北笙望着她衰老的面容,想要从中辨别出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滑到蓝橘白净的脸。蓝橘和蓝枳是双胞胎,她们生得很像,蓝枳曾经也是这副姣好面容。

  但如今,物是人非。真正的族长是蓝橘,蓝橘才是他要娶的人。

  或许因为残留了一丝情分,楚北笙不想对蓝枳太过冷淡,但他又要护着蓝橘。

  “蓝枳,在你回来之前,蓝橘为此做出许多努力。族中的长老几乎没有同意这件事的,是她挨家挨户去拜访,求他们让你回来。”

  言外之意,楚北笙在说蓝枳不识抬举。

  蓝枳都要气笑了。

  蓝橘为何如此卑躬屈膝,要把她从外面找回来?不就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小偷,偷走了族长的位子,偷走了族长的婚约对象,却唯独偷不走最关键的、属于族长的力量么?

  曾经她待楚北笙极好。因为他们这桩婚,是老族长,也就是她的母亲一口指定的。族中的男子不能拒绝族长指婚,所以蓝枳一直怕楚北笙心里委屈无奈,对他百依百顺。

  现在看来,真是一片痴情喂了狗。

  陶眠站在一颗比他还高的巨大彩色蘑菇后面,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有点着急。

  人多势众,仗着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随便欺负一个八十来岁的小姑娘。

  陶眠心想干脆他出手,用法术把他们几个的嘴都封了算了。

  这时蓝枳却悄悄打个手势给他。

  他们师徒心有灵犀,陶眠刚要有所行动,蓝枳就感知到了。

  她让师父稍安勿躁,目前的局势还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内。

  面对楚北笙,蓝枳只有一句可说的。

  “别人是病在身上,你是眼瞎。”

  楚北笙一怔。他第一次被蓝枳说重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蓝枳,你!”

  “走吧,叫我来不止是在这里打嘴仗吧?快点说正事。”

  蓝枳自己说够了,就不让别人说话。

  她的力量在身,只是暂时伪装成这副老迈无力的样子,况且还有师父在。

  无论怎样,就算把整个采女寨掀翻了,她自己都能全身而退。

  蓝枳率先进入小楼,这地方她从小住到大,比别人都要熟悉。

  蓝橘在后面,把手轻轻搭在楚北笙的手臂。

  “北笙哥哥,没事的。姐姐只是对我心中有气。”

  楚北笙的眉头皱起来。

  “要不是你,她能回到族中?蓝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也不能这样任人欺负。”

  他说这话时,声音没有压低,蓝枳当然能听见,就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但蓝枳理都没理。

  蓝枳不需要任何人招呼,自己找了位子坐。

  她开门见山,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

  “我要知道百里的下落。”

  她提到程百里的名字。

  这是她在整个采女寨中,唯一牵挂的人。

  蓝橘一听她提到程百里,心中暗喜。

  既然程百里对她有用,那么蓝橘就能利用这个人,逼迫蓝枳为她做事。

  但这些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蓝橘把其他人都赶走。

  “北笙哥哥,你先去忙吧,我和姐姐叙叙旧,另外两位哥哥也是。”

  “蓝橘,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你一个人……”

  “没关系,”蓝橘轻轻摇头,一双明眸含情脉脉,“蓝枳到底是我的姐姐,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可她……”

  楚北笙看向屋内,只见蓝枳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依依不舍,而是拈起茶盘里的点心,自顾自地吃起来。

  “……好吧。我就在楼下,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好。”

  房门掩好,脚步声渐行渐远。蓝橘转身,面对着镇定自若往嘴里塞糕点的老妇人,嘴角勾起一抹与她清纯面容毫不相符的笑容。

  “姐姐,我们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单独说会儿话了。”

第399章 师父在吗

  蓝橘说要和蓝枳叙叙旧。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叙旧的。”

  蓝枳填饱了肚子,神情怏怏。

  “若真是要叙旧,不过是说说你做下的那些腌臜事。”

  蓝橘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添了杯茶。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我如今做的这些,不敌当初采女寨对我做的十分之一。”

  “你要报复整个寨子?那你现在做到了,”蓝枳望向窗外,就算窗子关得死紧,她都能嗅到那浓浓的死气,“寨子里的人要死绝了。就算现在没死,过不到半年,也都会死。”

  如果蓝橘的目的,是让整个寨子赎罪,那她已经成功。

  但蓝橘要的远不止这些。

  “我要几条人命有什么用呢?姐姐,我想要的,只是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族长的位子?你现在也拿到了。蓝橘,但凡你长了眼睛,就应该看出,我如今只是个无用的废人。你若是想让我帮你巩固族长地位,那你想太多,我办不到那种事。”

  蓝枳把话说到这份上,她的衰老样貌也摆在蓝橘的面前。

  可蓝橘露出甜美的笑容。

  “姐姐,太低估自己了。就算你的力量,被我用彭祖草消减大半,但你体内还残余着不少呢。

  只要有一丝残余的力量,你就能使用我们蓝家祖辈相传的采女泪。”

  采女泪!

  这是蓝家世代相传的一种法器,由某一任蓝家族长制作的。那位蓝家的族长天生力量弱,没办法庇佑整个寨子。为了不让族人受到衰老和疾病的困扰,她制作出了这样的一种法器,只要用她自己的血去喂养,就能十倍放大她的力量。

  但代价是,用了这件法器,生命会迅速缩短。那位族长只活到二十五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留下蓝家的血脉,溘然长逝。

  可悲的蓝家女子,一生都要把寨子扛在柔弱的肩膀上。直到她把自己的骨肉培养成人,再将这血淋淋的担子放到她的身上。

  因为母亲生了治不好的怪病,去世得早,蓝枳十四岁就被迫接下族长一位,是最年轻的族长。

  如今她在蓝橘面前伪装成失去力量的模样,蓝橘竟然要她以自己的血肉去喂采女泪。

  好狠毒的心。

  蓝枳沉默片刻,似是在重塑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印象。

  良久,她才沉沉开口。

  “如果非要请出采女泪,那蓝橘,你也可以使用它。”

  蓝橘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我和姐姐不一样。我正值大好年华,采女寨的族人还期盼着身为族长的我,带领他们过更富足的日子呢。我会和北笙哥哥成亲,诞下蓝家血脉。我会把女儿养大成人,让她接续我的位子。

  我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可姐姐你……”

  蓝橘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番蓝枳。

  “你垂垂老矣,能做的事很少了。我劝姐姐认清事实,最起码你现在还能为寨子做最后一件事。这不一直是你的心愿么?让采女寨的每个族人幸福安乐。”

  蓝橘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蓝枳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一群白眼狼,是个什么天大的好事。

  蓝枳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没有顺着蓝橘的话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了她一件事。

  “蓝橘,偷来的人生,你觉得快乐吗?”

  蓝橘最听不得一个“偷”字,她险些把椅子的扶手生生捏碎。

  凭什么说她是偷的!

  她明明也是蓝家的女儿,她也拥有继承族长之位的资格,都是母亲和姐姐强行把她理应拥有的东西夺走!

  “蓝枳,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不应该出生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我就能继承蓝家的力量,这个族长之位毫无悬念就是我的!可恨这世界上竟然多了一个你!”

  她的姐姐才是多余的那个!

  蓝枳静静地望着妹妹因为愤怒和嫉恨变得扭曲的脸。

  “如果你的心里,这么渴求族长的位置,你早该跟我说。”

  “那有什么用?”

  “我会把它给你。”

  蓝枳淡淡地抛出这句话,让蓝橘一怔。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把族长的位子给你。”

  蓝枳的眼睛再度望向窗外。采女寨处在洞窟之中,在屋内永远望不到蓝天。

  “你以为我强行占有了这个位子,是贪恋它给我带来的权力。但是你错了,我坐上它,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蓝枳说的是真心话,可她说出来的话,蓝橘听不懂。

  “什么……意思?”

  蓝橘的神情从怔住,变成恼怒。

  “你是想说,我所追求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吗?蓝枳,你少在那里装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为了不被族人拆穿缺少力量的事实,一直在强撑。

  蓝橘意识到自己应该冷静下来,蓝枳应该是故意激怒她。

  她深吸一口气,又恢复成那副清纯无辜的神情。

  “姐姐,我不管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那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血,供养采女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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