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吃亿点
陶眠如实摇头,他和蓝枳第一次见面。
但蓝枳过去是采女族带有神力的族长,应该去不少地方做过祈福仪式。
“你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吗?你差点被人结了阴亲。”
陶眠用最言简意赅的话说明了蓝枳的处境。
他以为蓝枳会露出痛恨的神情,最起码要骂一骂那个白眼狼妹妹和瞎了眼的未婚夫。
但是蓝枳闭了闭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
“我知道啊,知道的……”
她又睁开眼,眼神柔和。
“但我不是被你救下来了么,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她心态很好,好到陶眠有点不敢置信。
他抚摸两下陶土顺滑的毛。
虽然蓝枳是金手指认定的徒弟,但陶眠还是想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你有其他的去处吗,如果你有,我就送你过去。
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随我回山中。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天定的缘份。正好我们宗门缺个徒弟,你可以拜入我门下。”
陶眠把事情吧啦吧啦说给蓝枳听,两条路摆在她面前。
蓝枳认真地聆听着,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追问了一句。
“拜师之后……我能做什么呢?我现在,什么功法都修习不了。”
若是中毒之前……蓝枳凭借天赋和勤奋,什么功法都不在话下。
但是蓝橘给她下了毒,让她如今被困在这样的肉身之中。
她的灵力还在,但冒然施法,会让她立刻粉身碎骨。
蓝枳什么都做不到了。
她的神情有些消沉,眼前这年轻人看上去像个热心肠,他说他自己有门派,但年纪很小,估计是养尊处优的修二代,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道人心险恶。
她心想算了,不如编一个理由,就当她自己有去处吧。
蓝枳打算找个借口,和这年轻人道别,这时对方听她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反而眼睛一亮。
“那可太好了,你来我这里,不需要做什么。不,你最好什么都不做。”
陶眠巴不得他这个八弟子老老实实呆着。
这下把蓝枳给整不会了。
“我……”
“等等,外面那伙人似乎又找回来了!你跟我来,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陶眠听见墙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估计是这些大孝子大孝女蓦然发现把自己亲爹扔在这儿了,匆匆忙忙回来。
“爹啊你怎么样!”
“啊!这棺材怎么自己打开了!”
“爹的棺材歪了,别管别的了先把爹搬回去!”
一片嘈杂混乱。
陶眠趁乱背起八弟子就走,八弟子用手肘夹起小土狗。
两人一狗溜之大吉,剩下一院子的人团团打转。
陶眠就这么带着第八位弟子回了桃花山。
“今天你先歇息吧……这天都快亮了。”
陶眠把蓝枳安排在自己隔壁的隔壁,也就是七弟子元鹤生前居所的旁边。
“需要什么你就和我说。山里平时只有我一人生活,东西准备得很少。要是有的话,我直接拿给你。要是没有,我就去山下买,或者让朋友帮忙。”
蓝枳在外表上是老者,陶眠虽然自己已经活了千来岁,此刻面对比自己显老的徒弟,却有些不自在。
“你不用太拘谨,我这桃花山规矩不多,随便活活就行。
你要是想离开这座山……那我也拦不住。但你最好还是别走了。只要留下,我这地方绝对能护你周全。”
陶眠简单地嘱咐两句,就让蓝枳好好休息。
蓝枳全程倾听陶眠一人唠叨,没有打断他。
她对他有一丝改观。之前以为只是个冒失的年轻人,现在看来,还是比较细心负责的,但仍然不知道为何要救她这个没用的“老人”。
陶眠把房门关好,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陶瓷已经在院门口休息了。它擅于给自己赋予使命感,主人翁意识相当强。每天巡山累得它倒头就睡,但依然要巡。
陶土刚才睡够了,现在是欢腾的时候,正在卖力地咬篮子底下柔软的布垫。
听见开门声,它忽而抬头,呜呜地呼唤陶眠,鼻尖湿润,眼睛黑亮。
陶眠把它从篮子里抱下来,坐在旁边的木椅,将陶土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想到今晚的奇遇,竟然是把八弟子从棺材中刨出来……
若是他来晚一步,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这八弟子看上去比他年纪都要大,虽然金手指赠送了两本功法,那自己也没办法让她修炼啊……
看来只能让蓝枳和他一起在桃花山养老了。
陶眠心态很好。他收过七个弟子,如今也不想徒弟有什么大作为,平平安安待在他身边挺好的。
再说,他看八弟子也没有复仇的意思。就算她知道自己被封在棺中结阴亲,有的也只是无尽的疲惫,并无任何报复的意图。
她当时表现出来的平静,是陶眠没想到的。
蓝枳……
陶眠的前七位弟子,上山的时候年纪都不大,最年长的大概是六船。
但蓝枳给陶眠的第一印象,比前面七位都要成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家世,以及她曾经背负的使命有关。
全族的希望么……
陶眠摸摸小狗柔顺的皮毛,陶土舒服地咿呜两声。
这时金手指猛地一上线,叮的一响,让陶眠一惊。
“吓死我……”
陶眠定了定神。他这金手指一死死几十上百年,一活就猛刷存在感。
这次是一条提示。
[提醒宿主,徒弟“蓝枳”除天生长寿外,还具有一项特别的能力。当她活到百岁时,她假死一次,即可返老还童。当回归为婴儿时,再次假死,即可正常生长。]
陶眠把这句话理顺好几遍。
意思就是说,他的八弟子能返老还童再还老……
那不就是相当于永生吗?
惊了。
比为师还能活。
第393章 我今年十八岁
八弟子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
虽然不解陶眠为何救她,但蓝枳花一晚上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
从这心态来看,也算是陶眠的亲徒弟了。
桃花山是养人的好地方。
蓝枳来山的时候,山中的桃花仍在花期。漫山遍野的粉桃,风一吹簌簌飘落。
蓝枳站在树下,用手托着那些柔软的花瓣,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沉浸在这明媚春光之中。
陶眠就在不远处沏茶,他能带着自己的那套繁琐茶具走遍全山。
陶瓷在尽职尽责地巡山,陶眠这点钱花的是真值,看似买只鸡,实则买个守卫。
陶土这只毛土豆半点长进都没有,整日只会粘在陶眠身边。
蓝枳走到陶眠对面,缓缓坐下,伸出枯槁的手,握住茶杯。
她虽然身体年迈,但行为举止却并不显得老气。陶眠瞥了一眼她的手,清淡的茶水哗啦啦入杯。
“蓝枳,你的身体,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变成这般吧。”
陶眠忽而想到,他这八弟子天赋异禀,年纪弹性相当大,或许实际年龄和真实年龄严重不符。
蓝枳也不隐瞒他,含笑点头。
“我今年十八。”
“……”
陶眠倒茶的手一抖,茶流斜斜地洒在茶杯旁边。
他若无其事地用手帕将水渍擦去。
“我真的十八岁。”
蓝枳又说了一遍。
蓝枳说,她原本不是这副老迈的样子。
“我是被亲妹妹所害,她给我下了毒,让我的力量被封住,才会迅速衰老。”
蓝枳平静说道,甚至自己开自己玩笑。
“我很快就能活到死了。”
蓝枳的亲妹妹……应该就是金手指提到的那个蓝橘。
“你中了什么毒?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真的?难道师父还是神医?”
陶眠本来不想吹的,但徒弟都把机会送上门,他不吹不合适。
“当然,我是这儿方圆千里之内响当当的名医。”
蓝枳很配合地“哇”了一声。
看来蓝枳说得没错。就算她的面容老去,她偶尔仍会流露出少女才有的情态。
牛吹出去了,得兑现。陶眠再次找到小神医。
小神医还活着,但他写信给陶眠,希望他当他死了。
陶眠让他放心,这回治的是人,不超出他的专业范围。
蓝枳中的是一种叫彭祖草的毒。这种毒只对他们蓝家拥有神力的子孙起效,也只有蓝家人才知道这种草对他们有毒。
蓝枳这个妹妹下手是真的狠,白眼狼究极版。
陈板蓝说他试试。彭祖草的毒在他师父留下来的药经中还真有记录,陶眠算是找对人了。
两个月后,小神医托人把药方和已经配好的几副药送来,够吃半年的。
陶眠将药包拆开,倒入小火炉中,慢慢地熬药。
药香很快散漫整个院子。
蓝枳就坐在门口摆放的摇椅上,这摇椅大抵是她师父从哪里借来的。
她的脚尖一踏地,木摇椅吱哟晃起来,陶土趴在她的腿上,昏昏欲睡。
陶眠把药炉中的药汤过滤出来。黑褐色的药汁,扑扑冒着白气。
蓝枳并非不做事。她也很想帮陶眠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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