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碗不过秤
分化打击、威逼利诱、钓鱼执法、上纲上线……
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有近百神仙被杨戬抓住了把柄，参到了玉帝面前。
这些神仙里，大半被废掉了法力，打入轮回投胎转世。
只有极少数逃过一劫，但也被杨戬这手段吓到，不敢再在明面上与杨戬作对。
但，杨戬并没有就此罢休。
紧接着，他就以天庭人浮于事为理由，向玉帝提出了一套神仙考核制度。
即，每一甲子对天庭众神仙考评功过，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其中又细分为上中下三个档次，并以此为基础重定仙阶。
考评为甲等的，给予赏赐，并提升仙阶。
考评为乙等的，可得到赏赐，但仙阶不变。
考评为丙等的，没有赏赐，仙阶不变。
考评为丁等，尤其是丁下等的，则会被打下凡间贬为地仙。
同时，提拔下界考核优秀积累功德最多的地仙升天膺职。
杨戬的奏折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天庭都为之震动。
玉帝大感兴趣，问起了杨戬具体细节。
杨戬早有准备，应答如流。
从天庭众仙如何人浮于事说起，再到考核的内容、意义以及如何考核、评判标准等等，一一讲了一遍。
灵霄宝殿上的一众文武仙卿直接傻了眼，完全没想到杨戬会来这一招釜底抽薪。
天庭自古以来，就没有考核一说！
他们上天当神仙图的就是长生不老逍遥自在，若是每一甲子被人考核一次，那还算是神仙吗？
还能逍遥自在吗？
更重要的是，负责稽核众仙的肯定会是司法天神殿！
玉帝也只会做最后的裁决。
这样一来，杨戬必然会权势更盛从前，报复他们也变得更加容易——
先前他们只有犯了错，杨戬才能依照天条天规找他们麻烦。
现在他们只要没功劳，杨戬就能找他们麻烦。
一时之间，众文武仙卿群情激愤。
或是怒斥杨戬居心叵测权欲熏心，或是指责杨戬哗众取宠离经叛道。
哪怕是先前保持中立的也坐不住了，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杨戬此举不妥有失神仙本分。
如此场景，玉帝看得都有些心惊肉跳，只能将此事暂且压下，容后再议。
散朝后，神仙审核一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天庭，又引来一波天怒人怨。
但也让不少低阶仙人蠢蠢欲动。
当天夜晚。
李安然正在静室当中修炼，忽然神情一动，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往天牢外走去。
一路上，巡逻和把守关隘的天兵天将们不时向他行礼问好，神情中满是崇敬之色。
李安然在外面的传闻里是谄媚之徒幸进之辈，但在天牢的天兵天将眼中，他却是做事身先士卒体恤下属的好上司。
李安然出了天牢，穿过几道回廊，到了一处无人的偏僻庭院。
只见，庭院中央的大树下，一黑衣大氅的男子正抬头望着月亮。
皎皎月光与他身上的大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寂寥。
“二爷。”
李安然察觉到杨戬心情很糟糕，担忧、烦闷、焦躁……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就好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随时都可能爆炸出来。
这很不对劲儿！
之前在天牢里摊牌的时候，他能察觉到杨戬的情绪波动，是因为杨戬为了表示诚意，故意为之。
但现在，却是杨戬的情绪波动剧烈，以至于在无意识之间外泄出来。
这对一向城府极深喜怒不言于色的杨戬来说，极其罕见！
是因为雷震子吗？
李安然心中猜测。
“你来了。”
杨戬回过神来，瞬间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漠与深沉。
李安然也再感受不到杨戬身上的情绪变化。
杨戬问道：“你听说今天朝会上的事了吗？”
李安然道：“二爷说的是神仙考核一事？”
杨戬嗯了一声，问道：“你是什么看法？”
李安然说道：“这件事本身很好也很有必要。但，天庭上的神仙自由散漫惯了，恐怕不会愿意被这考核制度束缚住。”
杨戬又问道：“你觉得这事做不到？”
李安然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能做到。”
杨戬有些意外：“哦？为什么？我回到司法天神殿后，哪怕是老大他们也不看好此事，你为何会这样肯定？”
李安然只说了两个字：“玉帝。”
考评神仙的制度是杨戬提出来的，考评一事也多半会落在司法天神殿身上。
但，司法天神却是由玉帝来决定的，考评结果最后也是由玉帝来裁决。
这权力归根结底还是收归到了玉帝手中！
玉帝远比杨戬更想看到此事成真。
只不过是因为反对的声音太大，才只好暂时压下容后再议。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玉帝接下来肯定会给杨戬更大的权力，借杨戬之手压制住悠悠众口，将这事情落实下来。
说实话，官员审查制度在凡间已经存在，天庭一众神仙不可能没有人想到。
只是，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提此事，不愿自己头上悬利刃戴枷锁。
杨戬如今将此事捅了出去，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犯了众怒。
杨戬没有再说这件事情，而是换了个话题：“前段时间哪吒来天牢宫和你吵了一架？”
李安然说道：“都是以讹传讹，我和哪吒也就聊了几句天，哪有吵架那么严重。应该是李靖他们传出来的。”
杨戬问道：“你觉得是李靖在中间捣鬼？”
李安然点了点头，说道：“哪吒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押送妖怪过来，除了是李靖故意放他过来，我实在是找不到其它解释。”
“李靖应该是想借哪吒之口、雷震子之事，离间我和二爷之间的关系，再不济也能让哪吒与我决裂。”
杨戬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赏之色。
他暗中调查的结果与李安然所说一模一样。
哪吒在来天牢之前，武德星君曾往李靖的府中走了一遭，不出意外的话，说的就是这事。
他们想要让司法天神殿彻底孤立。
杨戬说道：“你就不好奇雷震子是不是我杀的？”
李安然说道：“雷震子和我素不相识，这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杨戬说道：“如今天庭上都在传，我为了权势地位能将雷震子杀了，就能将你和梅山兄弟杀了，你就不担心？”
李安然说道：“在别人口中，还是我给二爷做了内应，故意让天牢里的妖怪作乱，踩着丘引当上了司狱天神。”
顿了一下，李安然郑重道：“我只相信我看到了什么，不相信别人说了什么。”
杨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近日来沉闷烦躁的心情难道舒缓了一些。
杨戬说道：“下一次朝会的时候，会有神仙上奏，为你请功，让你这个司狱天神享有和当初丘引一样的权利，并将天牢重新从司法天神殿分离出来。”
“啊？！”李安然一愣，正想要解释。
杨戬已经抬手阻止了他，说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而且，我也早有此意。”
“不过在这之前，我应该会与他们争上几个来回，然后会以剥夺掉你上朝的权利为条件，被迫同意此事。”
李安然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杨戬的安排。
杨戬说道：“到时候，你也和哪吒兄弟一样，来司法天神殿与我吵上一架。最好再喝一场闷酒，说一些对我不满的话，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决裂了。”
李安然问道：“二爷是想让我去他们那边卧底？”
“不！”
杨戬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是傻子，我们演的再像，他们也不可能会完全信任你，就算拉你过去，也只会把你当做棋子。”
“你我决裂之后，你也别理会他们，就安心待在天牢里面当好你的司狱天神。以后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插手别管，别让牵连到你就行。”
李安然疑惑道：“二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杨戬苦笑道：“比你想的还要糟糕。李安然兄弟，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三妹就拜托你。”
李安然还想再问，但杨戬已经不愿多说，只说让他安心待在天牢里面，等着过几天来和他一起演这场决裂的戏。
随后，杨戬匆匆驾云离开了，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李安然看着杨戬消失的身影，眉头紧锁。
他实在想不到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杨戬这么急着和他和哪吒黄天化断绝关系。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件事应该和雷震子有关！
南瞻部洲、城隍、土地……
难道是雷震子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可到底得是多大的秘密，才会让雷震子这个肉身成圣的阐教三代弟子身死魂灭？
让杨戬这个权倾三界的司法天神惶恐不安？
第101章 气运
南瞻部洲，汉朝，豫州。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上，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和热，空气似乎都有些扭曲。
晴空万里，别说是云了，就连一丁点的风都没有。
龟裂的地面如同一张张艰难翕合的口，诉说着干旱的程度。
成群结队的灾民神情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往邺城所在方向走去。
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暗黄色，所有的草木都已经他们吃干吃净，但这远远不够他们果腹，时不时地就有人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嘎——嘎——”
秃鹫早就候在一旁，死死盯着这些摇摇欲坠的人们，见有人倒下，振翅就扑了过去。
但，它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那灾民倒下的瞬间，周围已经有不少灾民注意到。
他们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好似苏醒了的恶鬼，麻木的神情变得狰狞狂热，蜂拥般围了过去。
片刻之后，人群渐渐散开。
地上只剩下一大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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