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刹那间,纪渊心念流转。
尽管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掀不起风浪。
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少与太子、王爷打交道。
“纪公子心细如发,思虑周全,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咱家就顺着你的意思,回去禀报太子爷。”
年轻宦官对待纪渊,自是截然不同的热切态度,轻笑一声,便答应下来。
等到这位太子近侍走远,钦天监的古板男子冷声道:
“殿下重用这些不男不女的阉宦,迟早会生……”
晋兰舟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劝阻道:
“慎言!慎言啊!”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要万一被人听见,就把太子近侍得罪死了,无异于惹火烧身。
“一时心急嘴快,说了些实话,还请纪九郎莫怪。”
古板男子眉头微皱,颇为生硬岔开话题。
“说了些实话……”
晋兰舟嘴角抽动,面露无奈,感到很是疲累。
难怪钦天监鲜少给这位通会殿的外官交派差事,性子也忒刚直了。
纪渊眼观鼻、口观心,话从耳边过,不往心里去。
稍作整理了一下,就跟着两人出了胡同,上了马车。
钦天监位于皇城外边,并不进入深宫。
即便是这样,纪渊默默留意后发现,由内城开始,再到进东华门。
这架有钦天监徽记的宽大马车,已经连着通过了三道禁军关卡,五道哨岗。
“戒备森严啊。”
纪渊想道。
片刻后。
马车缓缓停下。
“到了。”
古板男子说道。
率先走出。
晋兰舟紧随其后。
纪渊掀开车帘,踩上皇宫才有的青金地面。
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住了他,仰头上看,是一座宛如万丈险峰的九重高楼。
识海内安静不动的皇天道图,倏然绽出华光。
荡漾出一圈波纹,显示出一串令人咂舌的道韵之数。
【七百六十三万四千零二】
第71章 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进社稷楼
【七百六十三万四千零二】
看到这一串长长的道蕴。
纪渊喉咙滚动了两下。
眼中透出炽烈之色。
虽然他自诩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但此时心中却横生一个大胆的念头。
怎么样才能打劫这座楼?
一次抢不完带不走的话,顺手撬两块青金砖回去也成啊!
皇天道图之内,白色、青色的浓烈光焰汹涌喷发。
犹如通天之柱,照彻数百里之地!
远远看去,好似横亘虚空的庞然大岳,镇压中央!
至于更上层粲然若烈阳的耀眼光芒,其中充斥沉重威压的可怖气息。
纪渊吃一堑长一智,绝不多看一眼。
“一、二、三、四、五层,其道蕴之色,上青下白,
正好与钦天监的官服颜色相同,其中有什么说法?或者巧合吗?”
他略作思忖,忽然喊道:
“晋先生……”
走在前面带路的秘书郎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纪渊驻足不动,呆立在那里。
他不由会心一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轻声道:
“纪九郎不必诧异,这座楼名为‘社稷’,共有九层,乃是天京城最高之处。
它以五色土为基,五金为脊,玉石山晶为阶,
举国之力耗费巨大,才将其建成。
据说,能够为景朝镇压国运、龙脉。
监正大人就常年在九重楼上闭关修行,推算天道轨迹,把握阴阳变化。”
每个人初入钦天监,亲眼目睹这座拔地而起的九重高楼,都会露出纪九郎这样的神色,晋兰舟早已习惯。
八百里天京,比太和殿还要高的地方,唯有此处。
只是,那俯瞰全城的壮观风光,一般人却也欣赏不到。
“那个,晋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问社稷楼的来历,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你们钦天监还招人么?”
纪渊一脸诚恳,目光炯炯。
别说四十九丈了,上辈子几百丈的高楼他都见过。
当然,未必有如此豪奢大气就是了。
“呃,怎么?
纪九郎对天象、星相、命理、奇门之术感兴趣?”
晋兰舟心中惊了一下。
你一个辽东军户,北镇抚司的缇骑,讲武堂考生,怎么会想着进钦天监?
这地方虽然清贵,但也苦闷啊。
哪里有拜相封侯,为官做宰来得痛快舒服。
况且,你纪九郎也不像个读书人啊!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纪渊纠正道。
“哦,你的那位朋友精通星宿历法么?
或者了解四季农时?
实在不行,钻研命数易理,
把什么《三垣论》、《紫微斗术》、《定盘风水杂谈》都吃透了也行。”
晋兰舟边走边问道。
“一概不通。”
纪渊倒是毫不尴尬,理直气壮回答道。
他这等出身,能够识文断字已经很不错了。
指望博览群书,学问渊博,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我那朋友很会作诗。”
纪渊补充道。
他满肚子的文华锦绣正愁无处释放。
只等一个做文抄公的机会出现!
“纪九郎别说笑了,吟诗写词该去翰林院,钦天监不看重这个。
咱们这儿,主要分为外官、内官两种职司。
前者负责撰写公文、拟就奏折;
内官待在社稷楼,每日与星宿、古书打交道,
偶尔摆弄诸般仪轨,日子枯燥得很。
前者还好,能落个清闲。
后者就惨了,白天睡觉,晚上观星,整天埋头苦读浩如烟海的杂书残篇。
一年到头睡在社稷楼、吃在钦天监,连……婚姻大事都解决不了,孤独终老。”
晋兰舟一脸怨念,颇有几分入错行的诉苦意思。
像极了纪渊上辈子遇到过的那种,劝人千万别学医、学法,深受其痛的前辈。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女色如刀,红粉骷髅,
哪里比得了头顶的星辰日月,万古不变,依旧如常,令人沉醉不已!”
古板男子适时地插话,十分认真说道。
晋兰舟面皮一抽,他可不觉得那庞杂星宿有何迷人之处,转头道:
“总而言之,你那朋友若想进钦天监,没些专长学识,恐怕只能做个刀笔吏或者打杂。”
纪渊仍旧不死心,继续问道:
“难道社稷楼的诸多练气士不会收徒么?
我朋友天资横溢,未来有宗师之姿!”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稍微夸大了一点点。
七百多万的道蕴!
哪怕就在钦天监外面蹭一蹭,不进去,所得好处也绝对不小。
晋兰舟似是觉得好笑,无奈道:
“六、七层春夏秋冬四位正官修为深厚,掌握道法,只有那样的神仙人物才有资格传授绝学。
我们这些秘书郎、灵台郎、挈壶郎,
大多都专研一门,道法、道术的层次低微,远远谈不上精通,更遑论传承。
纪九郎,我劝你……那个朋友收起心思吧。
武者收徒,在乎心性、出身,天赋反倒是其次,
再平庸的武骨,熬上二十年,也能把外炼、内炼修到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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