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边军与盗匪勾结,养寇自重,方便行事。
这样的例子,从古至今也未断绝过。
只不过,本官没有想到赤龙府胆子这么大,挪用军械,私制雷火,炸开死人沟……几万条性命,这般轻易丢开。
他董敬瑭背后有定扬侯府保着,你的靠山又是谁?
当朝文武百官,六部、内阁、国公、藩王,哪一位担得住辽东鬼患为祸村县,死伤万余的问罪?!”
纪渊最后一句话,如作狮子吼,心神与气血交融,陡然喝出,振聋发聩。
身为一派掌门的步流回,惊得脸色苍白,方寸大乱,险些当场跪倒。
他只知道赫连烈与辽东几股响马有些牵扯,却也未曾刨根究底。
至于勾结董敬瑭,炸开死人沟,这种折损阴德的天大祸事,根本就没想过。
“千户!步某并不知情……那个孽徒,他是瞒着我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步流回冷汗涔涔,浸透后背,赶忙辩解道。
“这些都不重要了。”
纪渊充耳不闻,对于五大门派,从一开始他就定下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
谢明流率先跳出来,暗地里使绊子,所以第一个铲除。
步流回最不服气,而且赤龙府地处昙州,与董敬瑭牵扯太深,难以重用。
完全不像碧水宫、移岳派、长春不老山这几家。
各家掌门见机得快,很有眼力劲,晓得大势在于朝廷,立刻投效过来。
“本官今夜不欲再造杀业,给你两条路走。
要么你去取赫连烈的首级,洗清嫌疑,而后辞去掌门之位,以表知错;
要么你回到昙州,继续为董敬瑭鞍前马后,等着北镇抚司踏破山门。
你自个儿选吧。”
纪渊双手撑着座椅,缓缓起身,看都不看天人交战,无比为难的步流回。
五色神光也似的心念洪流,倏地一跳,如天河垂挂,落向莽莽群山——
“自今日起,昙州边军,若无官衙的文牒、手书。
敢于越过此界,视为冒犯朝廷威严,可判斩立决。”
万众目光之下,颗颗晶莹念头化为滚滚阴风,卷起无穷无尽的山石砂砾。
宛若一只大手猛地紧攥,将其捏得四四方方,再以五行熬炼,压得结实坚硬!
其形似一座丈许高的界碑!
七个烁烁放光的念头不住震荡,好像化为龙蛇。
最后,如烧融的铁汁浇灌,生生烙印下一行大字——
“有不谐者吾击之!”
第487章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有不谐者吾击之!
七个大字恣意飞扬,好似龙蛇纵横!
每一笔都是那么虬劲有力,蕴含着无比的霸道。
好似天规森严,法不容情!
若有违逆,五雷轰顶!
莽山脚下,有换血大成的武道高手抬眼去看,只觉得一团团精光爆发,宛若条条电弧闪烁。
白茫茫一大片,刺得双眸剧痛,当即流下眼泪。
“字中藏神!四重天的武道修为,就已经很不凡了!
还将心念淬炼得这般坚韧无匹,简直不可思议!”
正所谓,字如其人!
从这一句话当中,就已经可以看出,那位纪千户胸怀气吞山河,镇压宵小的峥嵘声势。
当真是把代天巡狩,手握大权的钦差威风,展现得淋漓尽致!
“确实是傲视同辈的天纵之才!”
七个念头烙印石碑,好像从中生长出来一样,浑然天成,圆润无瑕。
倘若有人意欲损坏,靠近之时,引动气机,必定招致狂风暴雨似的猛烈打击。
除非开辟气海的四重天大高手,否则绝然讨不到好处。
可那等称得上一方豪雄的武林巨擘,去跟纪渊随手留下的七个字较量高低。
无论结果如何,本身就已输了。
想必也没有谁,舍得拉下脸面。
“好大的口气!不谐者?
莫非只要不趁这位千户大人的心意,就算‘不谐’?
还未斗过定扬侯,就这么霸道!一股顺者生、逆者亡的骄横气!
须知,刚过易折,盛极而衰,凡事太过,必招灾殃!”
昙州运城的一处高楼上,年约三十许,眉宇肃杀的劲装男子冷笑道。
他并未多加掩饰,刻意压低声音。
于是,这番话顺利落到其他的武林同道耳中,引得众人侧目。
许多亲眼目睹纪渊只手压群山的磅礴气象的换血高手,不约而同投注目光。
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的狂徒,竟然敢在此时跳出来,轻蔑那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
就连一尊半步宗师动用玉石俱焚的绝杀招数,也未能伤其分毫。
可见,如今的白山黑水,刀王庄那位不出的情况下,真没几个人拦得住纪九郎。
但是,等到那些换血数次的三重天高手看清楚后,又纷纷当作没听见一样。
原因无他。
凭栏远眺的劲装男子,头戴银色抹额,其衣袖绣有特殊标志。
很明显,这是白山刀王庄的门人!
如果问,辽东谁人一手可遮天,莫过于定扬侯。
可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横压白山三千里的聂吞吾,恰如孤峰入云,连天都盖不住!
若非那位大宗师常年待在大雪山顶,极少出来走动,刀王庄早就做了辽东的武林魁首。
根本轮不到浣花剑池、赤龙府、碧水宫等五大派出头。
一尊当世绝顶的大宗师,即便放在人道皇朝下,也是可以镇压国运的定海神针。
雄踞辽东,睥睨武林,不过等闲尔!
“聂师弟不日就要回到白山,到时候,谁是榜首还不一定呢!”
那个三十出头的劲装男子背负阔刀,身形中等,眉宇肃杀,好似沾染白山的严寒风雪。
“聂师弟?他称聂人英为师弟,难不成是‘英、雄、豪、杰’当中的一位?”
高楼内,有人猜测道。
“金狻猊聂东豪前阵子出现在靖州,意欲城外拦路,与那个纪千户切磋武功,三招都未撑过,便被重伤!”
也有人藏头露尾,故意冷嘲热讽道。
“既然称聂人英为师弟,又不是聂东豪,那就只有破釜刀聂子雄了!”
有人叫破劲装男子的真实身份。
“是当年以擒龙六斩、龙骧虎步,与昭云侯的乘龙快婿申屠元,相斗百余会合不分胜负的聂子雄么?”
亦有人后知后觉,发出惊呼。
“破釜刀孤身一人,挑翻龙首山的响马窝,白袍染血红……昔日的少侠风采,如今仍然可见!”
有人高声赞道。
霎时间,整座高楼嘈嘈切切,如错弹琵琶,热闹得很。
“趟得平莽山不算什么,若真有胆气,不妨来刀王庄走一遭!”
劲装男子不欲被人围观,斜睨一眼,振袖似飞,闪出高楼。
几个掠步间,便已激射出几十丈开外!
“聂人英在幼凤榜上被压一头,聂东豪也于靖州折戟,依我看,刀王庄是找不回这个场子!
他聂子雄当年叫申屠元打得跟狗一样,只怕早没了锐气……”
刚才那个藏头露尾,不愿显露踪迹的换血高手,此时放开声音。
可还未等他讲完,如雷走风切的炽亮刀光霍然一闪,映得高楼如下冰雪。
半个弹指后,那人脸色僵硬,整个身子猛地撕开,化为两半残尸。
并未有预料中肠穿肚烂,喷洒一地的污秽景象。
因为逸散的血气,皆被刀光蕴含的深重寒意,凝结成颗粒也似的晶莹珠子。
“真是祸从口出!聂子雄出师下山,行走辽东武林的时候,就以杀性重著称!这种人岂能招惹!”
有人摇头道。
“人走,却留下一道刀意!看来,几年前他与申屠元一战过后,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有人惊叹道。
大家谈兴不减,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只是谁也没有多瞧一眼,那具斩成两片的血腥尸身。
但凡混迹辽东武林久一些的老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出来闯荡江湖,生生死死看得很淡。
尤其民风剽悍,响马成群的白山黑水。
“聂子雄于楼内刻字!他将刀意藏于字中!用得是跟纪九郎一般的手段!”
忽然,有人眼尖。
用余光瞥见楼内的白墙上,似有两行字迹!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有人走过去,一字一顿,清晰念出。
“这是聂吞吾当年突破五重天所作……”
“前面应当还有两句!”
“寥落尘寰数十载,何曾开眼论豪英!”
“聂子雄这是想要以诗言志,再次试刀辽东?”
“真是天骄并起、豪杰遍地的大世!”
楼中喧哗四起,久久难以平静。
昙州城外,聂东豪走到官道上,望向迎面行来的师兄,叹气道:
“你于楼中的那番话,万一传到纪九郎的耳朵里,岂不是平白给刀王庄树敌。
还把人英架在火上烤!
他如何胜得过纪九郎?
你没见那个千户是何等的气魄?地肺震荡,阴煞喷薄,只用一掌就蛮横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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