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若非红巾义军将星璀璨,有何鼎臣、晏人博、徐天德、杨洪,一个比一个的天纵奇才。
他于兵道之上的成就,可能还会更高!
养兵难,养骑兵更难。
关外是不毛之地,长年累月的虚空动荡,将一切有生机之物都尽皆消融,只有极少数可以活人。
“穆如寒槊这疯子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跟四神结盟也说不好。”
董敬瑭眼帘低垂,迟疑说道。
“那最好不过!等百蛮余孽全部变成化外蛮夷,受天道厌弃!
再过万年,都跨不过贺兰关!”
郭铉手掌按住结上厚实冰层的墙垛,目光森寒道:
“穆如寒槊投靠四神,无疑是走一条绝路。
企图再复辟,则是一条死路。
不然,你以为当年圣人为何要放过这帮死剩种?”
董敬瑭沉默不语,城头风雪极大,哪怕已是初春,贺兰关照样严寒,滴水成冰。
那些兵丁所披戴的铁甲上,不多时就覆满冷霜,让他们像是一座座坚固的雕像。
“梁种死了。”
郭铉长叹一声道。
“敬瑭,本侯知道你暗中联系有三更堂。”
素来有着辽东恶虎之凶名的董敬瑭,瞬间吓得脸色一变,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本侯守着这座贺兰关整整六十年,日日夜夜,不曾懈怠。
你觉得什么风吹草动,能够瞒得过本侯?”
郭铉语气平淡,裹着千斤裘缓步行于城头。
所过之处,无不恭敬见礼。
“欺瞒侯爷!敬瑭罪该万死!”
董敬瑭咬牙说道。
“不碍事,三更堂能够扎根辽东,本侯本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无本侯的准许,掖庭九姓的死剩种岂能苟活?
从你进定扬侯府的第一日,本侯就晓得你的身世。
但本侯还是选择重用,因为穆如寒槊一人翻不了天。
本侯养着他、养着掖庭九姓,就图一个安稳。”
郭铉声音平静,却如蕴含惊雷,震得董敬瑭心神发颤。
他一直以为自己体内,流淌一半“贺密血脉”的隐秘,藏得很好。
没成想,侯爷早就清楚!
“本侯跟着圣人这么多年,晓得他的性情。
当年官拜左相,位列百官之首的古少磬、封宣国公、上柱国的李鸿光,被满门诛灭……杀得血流成河!
李鸿光行刑前说,独夫横一世而终!
呵呵,这话想想也没错。
连杨洪如今都要守不住那份家业,本侯又凭什么笃定,能够在这白山黑水长久下去?
没有穆如寒槊,没有掖庭九姓,本侯这个位子坐不踏实。
所以,本侯这些年栽培你、提拔你。
敬瑭,你可晓得本侯的苦心?”
郭铉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传进董敬瑭的耳中,却比城头刮起的凛冽风雪还要冰冷。
他那张阴鸷面皮像被冻住一样,过了好半晌才道:
“侯爷大恩,敬瑭不敢忘!”
郭铉满意地笑道:
“你能明白就好。
跟着穆如寒槊,注定要走一条绝路、死路。
管他什么真龙、天命,过不了贺兰关,一辈子都是条爬虫。
他侥幸成了掖庭的主子,才能有今日。
敬瑭,本侯希望等到时机成熟,贺密可以取代穆如。
那时候,你做关外王,本侯当辽东王。
你我共分白山黑水,如何?”
第471章 如何炼制草头兵,第一桩辽东鬼患
共分天下!
这四个字一出,董敬瑭浑身寒意陡然散去,心头霎时滚烫如火。
也不怪他这么失态,委实是称王二字,好比老饕眼中的珍馐,色鬼面前一丝不挂的倾城美人。
根本无法抗拒!
封侯、拜将、赐上柱国!
这就是武庙最高的三大成就!
任何兵家中人,毕生追求无非如此。
至于那个纵观古今少之又少,难如登天的异姓王。
放在景朝,绝无可能!
因为圣人登基之时,就已定下一条规矩——异姓生时不可封王!
最多只能死后追加。
“侯爷……”
董敬瑭喉咙微动,声音颇为艰涩,像是生锈的铁甲。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辈子也许就止步于四重天大圆满。
倘若真能攫取辟土之功,受封王公之位!
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突破五境如同探囊取物!
比起穆如寒槊自立册封,有名无实的那种虚位强出太多。
“敬瑭,你觉得本侯在说笑?是为了拉拢你才放出这样的狂言?”
郭铉好似运筹帷幄,将一切都计算到了,淡淡道:
“穆如寒槊成不了大器,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
要么给四神做狗,为王前驱;
要么弹尽粮绝,埋骨关外。
他的谋划,本侯大概也清楚几分。
无非是用掖庭九姓做内应,引灭圣盟当外援。
寻个机会攻破贺兰关!
只要打下第一座城,将其纳入虚空,四神就等于有了一座桥头堡!”
董敬瑭心下再次震动,眼皮狠狠地跳动,对于这位近几年大肆放权,不理军务的定扬侯,感到由衷的敬畏。
白山黑水的一切风吹草动,果然都瞒不过对方的耳目与眼线。
掖庭九姓背地里那些小伎俩,还有穆如寒槊自以为的大布局。
兴许早就被定扬侯看在眼里,摸清底细。
“本侯这把年纪,别无所求,就几桩事放不下。
一是困守辽东六十年,蹉跎甲子只落得一代富贵?
本侯心里不痛快,想要为不肖子孙挣一份稳固的家业。
免得跟杨洪一样,子女死绝,门户凋零,最后剩个孤家寡人,晚景凄凉。”
郭铉并不讳言遮掩,好像跟董敬瑭交底一般,坦诚道:
“二是本侯跟年长兴斗了大半辈子,我和他都是尸山血海杀出来,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当年打赌,比谁官做得大。
结果我俩一起封侯,守着白山黑水。
圣人定下规矩,异姓生时不可封王。
本侯还没失心疯到,冒天下之大不韪称王。
死后摘掉‘侯’字,加封‘王’爵,便就心满意足。
所以,本侯需要一份够分量的泼天大功,养着掖庭九姓、穆如寒槊,原因也正是在此。
杀一个逆贼余孽,充其量被东宫嘉奖。
可剿灭复辟百蛮,建立新朝的乱党首领,意义就不同了。”
董敬瑭深吸一口气,亏得他之前还觉得穆如寒槊隐忍蛰伏,定能做成大业。
如今再看,其人不过是定扬侯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果然,这些跟随圣人打天下,从龙有功、享受富贵的文臣武将。
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侯爷若不嫌弃敬瑭的掖庭血脉。
我愿为定扬侯府效命用命!”
董敬瑭思忖片刻,双手重重抱拳道。
“你能这样答,本侯很高兴。
掖庭的百代血契,并非全无破解之法。
当年百蛮皇族一个主子撑死了,契定七八个奴才。
如今穆如寒槊一人为主,操弄千人生死。
威权更重,心神消耗也大。
可偏生他生性多疑,始终不愿把‘真血’交给旁人。”
郭铉巡视一圈城头,随后走进近处的烽燧。
里面几个步卒搓着手,围拢火盆取暖,忽然感到入口光线一暗。
扭头一看,正是贺兰关中无人不识的定扬侯!
可那些烽燧步卒并不起身,反而厉声问道:
“亥时!口令!”
郭铉颇为满意,用余光瞥向董敬瑭。
后者将亥时的暗号报上,那些烽燧步卒方才跪下:
“参见侯爷!请恕我等无礼!”
郭铉摆手道:
“按照贺兰关中的规定,烽燧堡中,但见巡察走动者,无论是谁,首先盘问口令,对正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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