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那道宛如天河垂挂的茫茫剑气,竟然被一掌攥灭,连半点余波都未溅起。
这般雄浑无匹的武道修为,足以媲美世间绝顶的大先天!
以燕王的年纪,修持的条件,惊艳的才情,恐怕不出十年就要登顶武道巅峰。
也难怪朝堂之上,江湖之中,那么多人都将白行尘视作夺嫡有力人选。
纵然白含章入主东宫,监国二十年,也没有分毫的改变。
毕竟是武道大盛的末法天地,权势再盛,也有如浮云,实力才为根基,支撑一切。
“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做高手风范?什么叫做无敌之姿了吗?”
白行尘好似风轻云淡,转身问道。
“殿下这番亲身演示,确实让我受益良多。”
纪渊颔首以对,原来取悦域外四尊也是一种薅羊毛的方式。
怪不得他之前斩杀孟长河,血神赐下【群英冠冕】这条紫色命数。
更精彩的搏杀,更刺激的斗阵,更多人关注的擂台……
这些都是吸引血神目光的技巧和方式。
“此人镇守天蛇峰,身上却藏有一道北地大派云雷山的宗师剑气。
他自己修的是阴雷真罡,与剑道扯不上半点干系。
想必这道剑气,也不是用于参悟武学。”
白行尘法眼如炬,震慑人心,随意扫过赵垂,就将其内外看得通透。
“啧啧,杀你一个换血三重天,动用宗师剑气,真舍得下本钱!
纪九郎,本王这算不算救你一命?”
通过早已被剿灭的云雷山,以及赵垂的反应。
这位燕王殿下动念之间,便把来龙去脉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只能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凭这些险恶之辈如何缜密谋划,也逃不过去。
燕王殿下适逢其会,乃是替天行罚,主持公道!”
纪渊轻咳两声,淡然说道。
“果然跟太子殿下说得一样,你这人半点规矩都不懂。
堂堂一位藩王为你扫平藏在暗处的刺客,你若表现得感激涕零,纳头就拜。
岂不是成全一桩美事?”
白行尘摇了摇头,好似颇为可惜。
他时常从东宫的来信,看到皇兄提及纪渊。
这才有些好奇,孤身一人来到龙蛇山。
“殿下为人光风霁月,坦荡磊落,必然不会挟恩图报。
我怎么会以小人之心妄加揣测。”
纪渊用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心下却想道:
“洛与贞、裴途那样的小白脸,招惹的都是桃花运。
到我这里,要么老僧老鬼,要么太子藩王。
也不见来个魔门妖妃、仙子圣女。
好考验一下,看看女色是否为我的软肋!”
白行尘摆了摆手,轻笑道:
“纪九郎,亏得外面还传你桀骜骄狂,不懂进退。
依本王之见,你小子讲话滴水不漏,分明是有些奸滑。
按照景朝律例,勾结江湖余孽要被夺去官身,
意欲谋害五品命官,则是斩首示众。
人在这里,罪证也有,
你是打算带回北镇抚司的诏狱,亦或者交给刑部?”
纪渊瞥了一眼如丧考妣的赵垂,拱手道:
“殿下当前,哪里轮得到我来做主。”
白行尘眸光闪动,似是思忖。
静谧的气氛,沉重如大岳,压在赵垂的心头。
他嘴唇抖动两下,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大声道:
“殿下!饶命……末将愿意招供!
末将手上留有与凉国公来往的密报,
还有兵部侍郎徐颎的书信……一切都是他们指使!”
看到赵垂歇斯底里,一口气扯出凉国公和兵部侍郎,纪渊眼皮跳动,却未出声。
这两位人物,恰巧跟自己都有过不小的恩怨。
“哦,凉国公?还有兵部侍郎?
赵垂你可不要胡乱攀咬,没有证据,污蔑当朝国公、三品大员,罪加一等!”
白行尘亦有几分动容,露出惊讶之色。
“末将不敢欺瞒燕王殿下!”
赵垂咬紧牙关,深恨自己运道不行,霉运加身。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却莫名其妙把燕王白行尘牵扯过来。
弄得功亏一篑,下场凄惨!
“真是凉国公所用的火漆印章,笔迹也像……”
接过赵垂奉上的密报书信,白行尘扫过两眼,手掌猛然攥紧。
真罡劲力流转之间,无声无息就将一叠叠纸张搓为齑粉。
洋洋洒洒,如雪落下,
“殿下……”
赵垂目瞪口呆。
噼啪一下。
这位镇守天蛇峰的四境武将,脑袋像是爆裂的西瓜,陡然崩碎炸开。
粘稠污浊的红白液体,洒在坚硬的纯铜地面。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白行尘负手于后,仍旧是嘴角含笑的温和模样。
好似弹指击杀赵垂的那个人,并非是他一样。
“这位赵将军扯出兵部侍郎徐颎就足够了,一个即将被发配招摇山的三品大员,再背一条罪状也没事。
他千不该万不该,又把凉国公府拉进来。”
纪渊心如明镜,轻声道:
“落在外人眼中,杨洪已经不断忍让,进京未果,还大义灭亲。
短短半年不到,杨休和杨立孝两个义子,杨榷更是亲子,全部身故。
倘若东宫再进一步,拿这些密报大做文章,淮西勋贵作何感想?
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一帮杀人如割草的彪悍武将。
说白了,太子若想动手除去凉国公,根本不需要几封似是而非的密报。
合适的时机,与大势,才是关键。”
白行尘眉锋挑起,微微点头道:
“纪九郎,你确有过人之处,起码眼光不错,看得明白东宫和勋贵对弈的路数。
帮人帮到底,这条人命算在本王头上,省得又结下一笔血仇。”
本来就是你动的手,跟我无关……
纪渊心中腹诽,拱手道谢。
在他看来,这位燕王殿下也算是个妙人儿。
身上有种磊落坦荡,雄远宏大的王者气概。
举手投足,油然散发一切尽在掌握的强大感觉!
以前听人提及五龙同朝,纪渊不免抱有几分怀疑。
俗话讲得好,神龙见首不见尾。
按照常理,越是传说之中的至尊存在,越不可能像俗流一样扎堆出现。
毕竟,纵观三千年的新史。
一座人道皇朝,每代能够出现一两个雄主明君,已经很了不得。
但五位盖世真龙,同时屹立天下,俯瞰众生,难免有些过分夸张和虚幻了。
这是何等的气运?
大庆皇朝六代帝王皆为雄才,奋六世之余烈,踏千山涉万水,执拿社稷神器。
立下后世之人,难以企及的无上伟业,留名于青史长卷!
五条真龙,倘若一代代而生,足以保证景朝国祚延绵八百年。
可要一齐出世,那岂不是天翻地覆?
“元天纲在命书里写道,月满则盈,水满则溢,这是天道的制衡。
凡夫俗子的气数流转,只是盛衰变化,仙神气运隆重,却会招致劫数。
上古的练气士道行高深之后,都会引来三灾九难。
那么,人道皇朝……五龙同出,又该如何?”
纪渊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皇天道图哗啦抖动,荡漾的光华意欲映照燕王。
“你真是不懂规矩啊,纪九郎,区区五品的千户,就敢公然直视本王……”
白行尘眸光深邃,玩笑似的说道:
“还好本王和皇兄都比较随性,日后若是撞上老三、老四,他们可未必有这般大度了。
说不得,就要问你的罪!”
纪渊对上燕王的双眼,如被钢针刺痛肌体。
他心头一凛,倏然收住皇天道图,偏过头道:
“受教了。”
白行尘不以为意,平淡道:
“这人的真罡属雷,颇为罕见。
可惜质地不够上乘,否则能走得更远,有望冲击宗师。
铸铜殿练功,也算有些见识……应该是真武山那些牛鼻子的伎俩。
这两本功法你要的话,便拿走吧。”
这位燕王殿下不愧是战场上长大,杀人之后,竟然还有摸尸的良好习惯。
五指张开凭空摄拿,直接将赵垂贴身存放的两页金纸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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