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想来,今晚是难以善了,不死不休了。”
“没错,别说你一个垂垂老矣的凝罡四境保不住杨榷。
就连五境宗师亲至,也不行。”
纪渊颔首一笑,问蓝袍宦官要来那道谕旨。
双手向外拉开铺展,中气十足道:
“案犯杨榷,勾结鹰扬卫孟长河,英略馆主严盛,
合谋盗取大统领赵无烈的手令,调拨军械伏火雷,
埋伏刺杀朝廷命官,致使北镇抚司死伤数十人。
触犯国法,铁证如山,不容辩驳,收押入狱。
杨二公子,你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念到最后一句,纪渊抬头望向脸色惨白的杨榷。
后者似是不敢置信,连连后退,猛地瘫坐于那张大椅上。
“栽赃!陷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做过……这都是……我父亲是当朝国公!
纪九郎,你敢冤屈于我?北镇抚司敢冤屈于我?!
我就算去撞景阳钟,也绝不会认!”
听到谕旨宣布的那一刻,杨榷如同雷击,呆愣当场。
过得片刻,方才歇斯底里喊道。
“杨二公子,你盗取鹰扬卫大统领赵无烈的手令,
派遣六名换血三境的死士和孟长河、严盛等人设下埋伏。
以及,私自调拨军械伏火雷——这些都是由你的父亲,景朝凉国公亲自指认,难道还能有错?”
纪渊声音平淡,却如晴天霹雳,倏地砸中大喊大叫的杨榷。
鹿伯轻叹一声,好似明白过来,默默退开。
坐在旁边的杨娉儿,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父亲指认二哥?
弃车保帅!
弃得是二哥?
保得是赵无烈!
怎么会?
父亲怎么会……如此狠心!
杨榷像是身子凉了半截,喉咙发出嗬嗬声音,却始终说不出话。
“丹书铁券,谋逆不宥,子孙不赦。
杨二公子,你可以画押认罪,入诏狱了。”
纪渊宣旨完毕,负手而立,再道:
“按照景律,刺杀朝廷命官,不用等到秋后再处斩。
国公府估计很快就能办白事,开席了。
希望到时候,三小姐可以大度些,让我入桌入座。”
第284章 破军为耗星,鹰视狼顾,合炼命数
上国公府吃席?
此人当真是比宗平南还要骄狂!
要知道,那位镇守招摇山的大将军,即便后来一举破关大先天。
也只是明令禁止,不许父亲的部将踏入边关半步,以为报复。
并未真正伤到国公府的筋骨。
可面前这个眉目冷峻的年轻百户。
从籍籍无名到出人头地,只用了半年有余的光景。
不止以北镇抚司的六品百户官身,周旋于钦天监和东宫之间,渐渐地成了气候。
如今更是厉害到搬动东宫,问罪国公府。
倘若二哥真被捉拿下狱,恐怕性命难保。
到时候,便如纪渊所说那样。
阖府上下缟素,披麻戴孝!
超一品的国公门户,被六品百户逼到这个境地。
堪称奇耻大辱了!
“纪九郎,你真要如此咄咄逼人?”
杨娉儿几乎咬碎银牙,那双善睐明眸神色复杂,似有几分幽怨,显得楚楚可怜。
她平日那些巧笑倩兮,勾魂摄魄的撩拨手段,足以让天京城中的勋贵子弟如痴如狂。
但每次遇见纪九郎,偏生就毫无作用,屡屡受挫。
“本百户奉东宫谕旨,秉公执法,拿人下狱,有何不妥之处?”
纪渊眸光冷漠,头顶三寸之处的命格显化,凝聚硕大斗柄。
当中坐镇着吉神三山九侯,凶神日游神,气数浓烈喷薄如雾。
杨娉儿命中所带的那头青竹蛇,还未迷惑作乱,便就缩了回去。
这位国公家的三小姐,娇躯猛然颤了一颤,那张我见犹怜的娇俏脸庞,瞬间变得惨然。
忙用纤纤玉手扶住额头,感觉螓首好似被人敲了一记重锤,有股莫名的昏沉。
“小妹,你是女儿家,就不要过问这些肮脏之事。”
杨榷忽地抬起头来,声音嘶哑道。
“纪九郎,本公子……认了。
没错,是我找的刺客,盗的令牌,私自调的伏火雷。
你不仅在西山围场斩杀杨休,落国公府的颜面,还对我父不敬,多加诋毁。
所以,我怀恨在心,怒从心头起,一气之下勾结孟长河和严盛这两个废物,半路埋伏截杀!
现在事发了,我认罪就是!”
纪渊眉锋挑起,好像有些意外,似笑非笑道:
“二公子,你可得想明白了。
北镇抚司的诏狱,并非什么好地方。
一旦收押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贵人,未必扛得住几日。
不妨坦白交待,你是如何盗取的令牌,又是如何调的伏火雷,期间是否有从犯协助……”
他倒是没有料到,杨榷这种外强中干的软弱性子,竟然这么果断把罪认下。
刺杀朝廷命官,按照大景律例。
经过三司会审之后,可就地处斩。
可惜了,如果杨榷再废物一些。
不甘顶罪,反咬鹰扬卫的赵无烈。
就能把这出戏演得更精彩!
“到底是出身低贱的泥腿子,见识短浅。
我乃堂堂国公之子,只需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为我奔走。
赵无烈说是义子,实则不过国公府的家奴罢了。
我要盗走令牌,不费吹灰之力,还用得着什么从犯?”
杨榷面皮抖动,呼吸急促,内心并不平静,强自维持镇定。
“只不过,诏狱,本公子绝不会去。
我父乃景朝的从龙功臣,受封国公,加太子太傅,深受圣人隆恩!
我虽然触犯国法,有辱门楣,但亦有功名在身。
倘若下狱受刑,必定损伤身体发肤,被你们这些小人折辱!
鹿伯……来,取走本公子的性命。
事后,将首级割下,给北镇抚司交差!
尸身则送回五鹿郡,葬于娘亲墓旁。
反正父亲也不想再看见我这不孝子,无头亦可!”
这位杨二公子,死到临头终于找回几分高门嫡子的胆魄气度。
他用两手紧紧抓着座椅,青筋根根暴起,喉咙不停地上下滚动,明显是怕到极点。
既然是父亲指认,那就代表自己已经被抛弃,沦为弃子。
徒然再去挣扎,也没什么用处。
做儿子的,难道还能大逆不道反咬亲爹?
“二爷……”
双手垂立,退到一边的鹿敬之,那张沟壑纵横的沧桑老脸,浮现几分不忍之色。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怪只怪,这泥腿子命太硬!
怪只怪……我志大才疏,不得父亲的喜爱!”
杨榷绷紧面皮,牙齿像是打颤发出“格格”声响。
“鹿伯,就在这里!速速动手,杀了我吧!
我怕到了北镇抚司,进了诏狱,就……就撑不住了!
这辈子,我好不容易硬气一回……也许只有这一回!”
鹿敬之深深叹气,偏过头瞥了一眼立在花厅之外,台阶之下的纪渊。
对方神色轻松,随意从容,好似局外的看客,安静欣赏一出好戏。
浑然未觉,今天逼死了当朝国公的亲生儿子,后果会有多严重。
“叱咤天京的凉国公府,竟然在一个辽东军户手里,
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两鬓斑白的车夫心中发寒,缓缓走到杨榷的身前。
偏过头去,抬起手掌,运使阴柔劲力。
出手快如闪电,不等人反应,猛然拍中二公子的天灵盖。
只听到“喀嚓”一下,杨榷周身颤鸣,垂下头颅。
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骨头,瘫倒于座椅上。
顷刻之间,生息断绝。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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