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惊人的戾气冲天而起,好似化为索命厉鬼。
二先生用道术炼制五鬼,常常以人牲血食喂养。
比那些阴市游魂,要更为凶猛悍戾。
纪渊攥紧的五指倏地张开,眸光冷然,轻喝道:
“就知道你这恶鬼不会轻易就范!给本官跪下!”
他望向迎风便涨,化为丈许高的凶恶气鬼。
眉心印堂的浓郁灵性化为天眼,射出一道金光。
好似寒光闪烁的锐烈利箭,狠狠地刺穿魂体。
“嘶!”
那头气鬼还未逞凶,便就剧烈抖动抽风也似。
魂体之内,好似插入一根烧红的铁钎。
炙热的金光彷如雷火,几乎打散表面那层浓烈煞念。
“俺服了!俺知错了!大人……收了神通!”
声嘶力竭的吼声咆哮,震起大片气浪。
血光粘稠的凶厉恶鬼面容扭曲,再也不敢猖狂。
径直跪倒在地,连连恳求。
它感觉得到,那束金光蕴含莫大的神威。
宛若高坐阎罗殿的阴天子,手执判官朱笔,勾销生死命魂。
只需轻轻一划,便要形神俱灭。
“当真服了?”
“服了!心服口服!”
“当真知错?”
“错了!大错特错!”
气鬼五体投地,战战兢兢。
阴司官差的威势压迫而下,纪渊真如夜游神附体一般,显出惩善罚恶的无边威势。
几乎天然克制凶煞阴物!
“本官且再问你一次,你家主子是谁?”
纪渊收拢灵性,心头微微有些疲累。
请神上身持续太久,消耗也会成倍增长,并非无止无尽。
“凉国公府的二先生!我不晓得他的名姓,只知道乃是凉国公麾下的四大山人,排行第二,擅长道术!”
这头气鬼竹筒倒豆子一般,招供得一清二楚。
它想不明白,太古仙佛绝迹的情况下,从哪里蹦出来一位阴司游神?
“五鬼搬运?搬走我的气数,施加霉运,乱我心神?好毒辣的计谋!”
纪渊眸光深寒,胸中杀机彷如万丈狂澜,吓得旁边的安善仁脖子一缩,后背发凉。
九爷这人比鬼凶,真真了不得。
还好自己有眼力劲,晓得攀关系、抱大腿。
以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
“他的法坛设在何处?”
纪渊杀意暴涨,却只有一瞬间的情绪外露。
他很清楚,练气士起坛做法下咒,必然不可能离得太远。
太古之时确有相隔千万里,以钉头七箭咒杀仇敌的神话故事。
但如今是末法天地,纵然聚齐八百里天京的灵机,也未必够施展这等手段。
“就在大通坊西北角的兵马司巡营里头,设下一座三尺法坛,还有十名国公府的悍奴护卫!”
这头气鬼此次回答极为爽快,它不觉得这凶人敢强闯兵马司。
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凉国公府的大客卿。
“兵马司……很好,记一笔账。”
纪渊眼眸微微合上,似是闭目思忖。
然后重新睁开,一股杀念似电光火石飞快闪过。
“大人,这都是二先生的道术手段,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啊!大人,你可答应过要绕了俺!”
气鬼浑身打了个冷颤,摆低姿态跪求道。
纪渊拄刀而立,抬头看天,反问道:
“我何时点过头?”
“……”
气鬼哑然。
刀光冷彻森寒,殷红血色斩灭魂体。
白蟒飞鱼服的衣角翻动,一道轻飘飘的话语随之落下:
“你家主子让我霉运盖顶,灾气横生,我便叫他身死道消!”
第208章 一念佛魔间,求人不如求己
嗤嗤嗤!
纪渊眸光泛冷,一刀斩灭那头气鬼。
涂抹锋刃的殷红血色,宛如猛火烈油泼洒出去。
大股凝聚的阴煞气,顷刻就被冲散干净。
好似滚水沃雪,效果显著!
凶怖的鬼脸砰得炸裂,发出几声不甘心的尖啸之后,彻底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皇天道图之内,一青一白两道命数忽闪几下。
仿佛悬于天幕的星辰明暗烁然,生出细微变化。
纪渊凝神一看,正是【阴德】和【善功】。
【积善功七十刻】
【积阴德七十刻】
连着数行字迹勾勒而出。
纪渊眉毛一挑,似是有些意外。
他大发慈悲,亲手超度这一头凶煞气鬼。
竟然得到善功、阴德累计两百之多。
算是收获不小。
“五鬼搬运……如此说来,那位二先生手下还有四头恶鬼。”
纪渊心头微动,倘若将其悉数除去,他兴许就可以从三重位阶里面,再请一尊吉神入命。
“很好,此人又多了一条必死的缘由!哪怕为了行善积德,也要斩杀此獠!”
那道森寒的杀机,吓得安善仁用力抖了一抖。
他“吃”了不少油炸鬼,原本萦绕魂体的碧绿磷火,再次涨大一圈。
尽显风霜老态的苦瓜脸,渐渐由虚化实,有了几分活人的模样。
如今见到纪渊杀气腾腾,小老头儿心里有些发憷,劝说道:
“九爷,那啥先生一听便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奸人!
你若单枪匹马杀过去,万一误入陷阱……岂不是糟了!
人心险恶,谨慎为上,咱们不得不防啊!”
它整夜厮混阴市,见过的游魂无数。
有意无意听到不少消息,晓得那些练气士的厉害手段。
什么把活人变成拉磨的驴子,打听生辰八字,好钉杀三魂,诅咒七魄,甚至坏掉家宅风水,致使子孙代代早夭……
多是阴毒狠辣,悚然无比!
“我心里有数。”
纪渊眼帘低垂,从气鬼的描述来看,那个二先生极有可能是个五品练气士,已将道术练至大成。
否则,如何能一人驾驭五头凶煞恶鬼,运使搬运之法!
“倘若场外摇人,引杀生僧、秦千户作为臂助,为我掠阵,除掉那个练气士倒也容易。
但对方狡诈,故意把法坛设在大通坊的兵马司巡营,让人投鼠忌器,却是有些难办。”
纪渊靠进那张黄花梨木大椅,望向那口噼啪作响的沸腾油锅,火光倒映眸中,闪烁不定。
他此前上门擒拿罗龙,那是借助夜游神的谛听微声,搜到确凿的证据。
这才避免北镇抚司被扣上嚣张跋扈,贸然抓捕朝廷命官的大帽子。
也让兵部无话可说,挑不出错。
所以,这一桩案子办成之后。
纪渊不仅没错,而且有功。
“强闯兵马司、杀凉国公府的大客卿,即便事成,也不好搪塞过去。
更遑论,事败的风险亦是不小。”
纪渊手指轻轻敲打座椅,圣人脚下的天京城,无论是办什么事。
要么不留手尾,干干净净;
要么遵照规矩,名正言顺。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当然清楚。
若非如此,自己一个没靠山、没出身的辽东军户。
杀了凉国公的义子,焉能活到现在?
没了明面上的这层法度,无需杨洪亲自动手。
他的那些门生故吏,亦或者存有攀附之心的钻营之徒。
一人践踏一脚,都足以把纪渊踩死。
“我已杀了气鬼,如今还剩下酒鬼、色鬼、财鬼、利鬼四只。”
纪渊心思飞快地闪动,默然道:
“气鬼迟迟不曾回去复命,那个二先生很快就会察觉。
到时候重新再设法坛,暗算于我,更加麻烦。
只听过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陷入一张人情世故的规矩大网。
尽管身在其中游刃有余,不至于左右碰壁,
可却处处受着掣肘,没有原来那般轻松自在。
“皇天道图是依仗,气血武道是前路,那什么是己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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