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九变龙王”敖景,便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
其人武功深不可测,常年待在黑龙台中安心修行,不理外事。
至于周行风,徐应求,都是出挑的千户。
要么年纪轻武骨好有潜力,要么资历深根基厚有人脉。
与他们相比,阴鸷青年的底子略显薄弱。
北镇抚司,周、徐、宋、王四位千户。
各个都巴望着敖指挥使何时退位,让他们补上去呢。
“起来吧,你刚说是被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小缇骑打伤的?他什么境界?”
阴鸷青年摆了摆手,略过这个话题。
“回禀千户大人,纪渊这人心机深沉,平时表现出外炼层次,实则早已把筋骨皮膜练到大圆满。
一身体魄强悍,许献领了七八个总旗一拥而上,都没奈何得了。”
林碌艰难地站起身,恨恨说道。
“……我本想借着这个由头,将其一举擒拿下进诏狱,只要做实谋害上官,谁也挑不出毛病。
可是千算万算,没料到纪九郎那厮入了讲武堂,拉拢到一个三境换血的厉害教头,让我阴沟里翻了船。”
阴鸷青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露出几分不争气的怒意,冷声道:
“我说过多少次,做事最忌讳瞻前顾后,你支使许献去害那缇骑,就应该确保万无一失,结果前后两次都无功而返,一个外炼大圆满的蝼蚁,你若早些出手,一脚就踩死了。
至于他那个南镇抚司的二叔,无非给点银子,威逼利诱,若是不从,照样弄死……值得费这么多功夫?”
在阴鸷青年看来,跟几个没出身、没靠山的泥腿子,哪用得着设计什么。
偌大的天京,权贵是人,贱民如草。
杀人才要偿命,割几株杂草根本无人在意?
“千户大人说得对,是小的弄巧成拙了。”
林碌低头弯腰,不敢多做辩解。
“入了讲武堂,确实就不好办了,你拿捏不了。”
阴鸷青年眸光变化,嘴角忽然勾起,轻笑道:
“但是,一个辽东泥腿子跟那帮子将种勋贵争功名……无须咱们动手,自会有人收拾。
旁的不说,就凉国公那个义子,生有狼顾之相,被钦天监说是大材的杨休,就在太安坊那座讲武堂。”
林碌心头一突,想到几年前把天京闹得鸡飞狗跳的煞星:
“杨休?那个桀骜不驯的武疯子?我记得凉国公不是把他赶到西山府去剿匪了?”
阴鸷青年感慨道:
“他是个没脑子的,怎么会剿匪?因为杀人太多,差点引起民乱,又被凉国公调回来,准备挣个武举人的功名。
剿匪屠了一个庄子,老弱妇孺都没放过。换做没靠山的,这般凶残早就被军法处置了,可惜杨疯子有个好干爹……国公义子,令人羡慕。”
林碌点头道:
“撞到杨休手里,纪渊无疑是找死!”
阴鸷青年抚掌道:
“你手底下那个许献,他腿不是断了么?干脆将其贬为小旗,把蓝老二的侄子提拔上来,带进北镇抚司做总旗。
姓纪的小子,暂时不动他,杨休那疯子会是一把好刀。”
林碌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万一纪九郎争到了功名,给北镇抚司长脸,惊动上头,那百户……可就真的归他了。”
阴鸷青年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趣事一样,失笑道:
“杨休三年前就是内炼层次,如今只怕服气大成,杀过人,见过血,更把凉国公传下的那门《龙虎大擒拿》练到精深之处,别看天京城中那么多家将种勋贵,能比得过他的,没几个。
一个小小缇骑,仗着筋骨强壮,跟国公义子打擂台?他若能赢,那我倒是要道一声佩服了。”
听到阴鸷青年这么肯定,林碌鼻青脸肿的猪头浮现笑容,附和道:
“千户大人说得没错,气血武道消耗资粮,纪九郎无权无钱,哪里追得上家世显赫的将种勋贵。”
第20章 衙门点卯,少年骄狂
天还未亮,纪渊就早早起身。
洗漱干净,穿戴好云鹰袍。
挎着腰刀,出门就往北镇抚司衙门奔去。
昨日借着魏教头,狠狠杀了林碌的威风,让他知晓自己入了讲武堂。
按照景朝律例,凡是文试武举考生,暂不受刑狱之罪。
等待考完之后,再行惩处。
所以,有了讲武堂这层护身符,纪渊就轻松许多。
他此前最怕的,便是林碌不顾后果。
铁了心当场擒拿自己,然后丢进诏狱屈打成招。
这种招数看似粗暴,实则管用。
一旦被关进诏狱,就有性命之危。
即便二叔纪成宗一纸诉状告到三法司,也没什么用处了。
无非是踢球扯皮,消磨精力。
“准时点卯,免得给姓林的借题发挥。
有空再去讲武堂练功,有什么问题还能找魏教头。”
纪渊拿着两个喷香油饼边走边吃,目光不断地扫动。
识海内的皇天道图,绽出千万光华。
凡是他精神所至之处,便有命数被映照。
【苟三儿】
【劳碌(灰)、贫苦(灰)、丧子(灰)、耐寒(灰)、积病(灰)】
“好家伙,灰色命数如乌云盖顶……”
纪渊看向路边摆摊的一个小贩,年纪不过三十许,脸上沟壑纵横,尽显岁月风霜。
他心中有些不忍,于是额外买了两份吃食照顾生意。
外城这样的升斗小民,如同遍地野草。
太多太多,根本救不过来。
【王虎】
【蛮力(白)、穷困(灰)、嗜酒(灰)、绿头巾(灰)、牢狱之灾(灰)】
纪渊眸光一转,落到一个同样住在南门胡同的力夫身上。
通过这五道灰白命数,他大概能够脑补出来王虎兄弟的不幸一生。
“娶妻要慎重啊。”
随意感慨一句,纪渊视线掠过那个给人代写家书、信件,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穷酸书生。
【曹必】
【书法(白)、落第(灰)、好色(灰)、纵欲过度(灰)血光之灾(灰)】
“这两人……竟有如此的缘分?”
纪渊愣了一下,莫名觉得他们俩的命数,似乎紧密相连,可以构成一段完整的故事?
“不行,映照命数太耗神了。”
大略扫过二十几人,他就有些眉心发胀的疲乏感觉。
其间,并非每个人的命数都会被显化。
那些不知名姓的陌生之人,往往无法得到具体信息。
只有一片混沌气流,什么都看不清楚。
苟三儿、王虎、曹必,他们都住在南门胡同这块儿,所以才能映照显化。
“不知道姓名、身份的路人,无法被皇天道图识别……这是一种。
目前还未遇到过命数尊贵,有青紫之色的人物,所以无法判断,这种是否可以窥探。”
纪渊思忖着,时间转瞬即逝。
片刻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充满肃杀之气的北镇抚司衙门。
大门敞开,左右两旁是一对足有几人高的麒麟石雕,比起讲武堂更有气势。
“这就是北镇抚司。”
纪渊脚步顿了一下,拾级而上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纪九郎……”
“他怎么来了?”
“听说就在昨天,这人踩断总旗的一条腿,还打了百户……”
“北镇抚司设立几十年,没见过这么骄狂的缇骑……”
“那得躲远点,小心被牵连……”
“……”
衙门里议论纷纷。
或惊讶、或躲闪、或冷淡的各色目光,不约而同打在纪渊的身上。
昨晚上闹得那么大,怎么可能瞒住别人。
刚到早上点卯的时候,消息就传遍了。
各个都在说纪九郎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恐怕要遭殃。
“看来入讲武堂的这桩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也是,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只会助长我的气焰。”
纪渊对此熟视无睹,十分坦然地站在厅堂外面的庭院里。
其他人像见到瘟神一样,刻意离得远远的。
点卯的百户未至,众人都在等待。
“纪九郎,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忽然,一道怒喝陡然炸开。
烈烈劲风紧随而至,轰向后背。
来偷袭?
我这十五岁的辽东少年?
纪渊眸光一闪,身形拧动,反手拍出一掌。
他本就是用桩功站立,时刻活动气血。
感受到劲风袭来,全身筋肉一触即发,直接做出反击。
五指并拢,手臂如刀划过,劈出蕴含内气的无形掌风。
噔噔蹬!
那人打出的百步崩拳,全然比不过纪渊所发的劈空掌,脚步踉跄着后退。
“内炼层次!藏得好深啊,纪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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