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弯道超车最稳
密密麻麻的帐篷,绵延十数里,磅礴血气、煞气冲天而起,凝聚出一朵无形的血云,遮蔽一方天地,鬼神难近。
归德将军敖衍中手持密信,恭声禀报:“只要我们能够按照预定计划,在莽原西部建立防线,牵制叱罗、拓跋的百万大军,阻止他们支援莽汗王庭,大事可成!”
“左右两翼的十万大军行进的如何了?”
司马烨轻轻颔首,自北伐开启,他统领的四十五万凉州兵马缓缓向西北腹地进发。
目的就是牵制住叱罗、拓跋两大王族统领的百万莽兵,令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调动。
虽然正面交锋,凉州总营并不畏惧百万莽兵,稳操胜券,但大军对决,惨重伤亡不可避免。
大周兵强马壮,所要面对的劲敌,却不止北莽一家。
一旦在北伐征战中,战力减损过于严重,西域突元、大食等国,一定会借机发难。
东海的神风等国也会落井下石。
这是景皇绝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身为大周朝的第四代君主,景皇心怀壮志,誓要一统九州,建立帝业。
“殿下,两支翼军行进如常,三个时辰前我还收到了姜玄洛发来的信报。
他统帅的五万翼军一直在西面两百里的范围内移动,让殿下放心,只要他的翼军还有一名兵卒,就绝不会让莽军惊动凉州总营一步!”
敖衍中顿了顿,眸光隐蔽的打量四皇子司马烨的神情,沉声道:“倒是姜离率领的一万游骑,自从进入莽原后,就音信全无,毫无作为,甚至连一个蛮族部落都没有攻克!”
“由他去吧,他在北伐前连立诸多功勋,每一件都可封侯,虽然一些功勋关系重大,还不宜公开,但至少也应该让他统领一军,他的实力足以担此重任!”
司马烨摇了摇头,道:“父皇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安抚武侯,让姜玄洛取代了姜离的位置,姜离心中不满也能理解,游骑的作用对于朝廷在西北的布局影响不大,让他散散心也是无妨!”
“殿下,您对姜离是不是太过宽容了?”
敖衍中却义正词严道:“北伐关系重大,一丝一毫的误差,都有可能葬送朝廷的全部努力,姜离受命不从,自主行事,已是违背军法的大错,理应严惩,以儆效尤!”
“敖将军,我身为凉州主帅,如何行事自有决断,姜离所立功勋,足以抵得上数次死罪了,此事休要再提!”
司马烨眸光一寒,嘴角却浮现笑意:“倒是你身为武侯旧部,如此铁面无私,侯爷知道不会怪你无情么?”
“殿下,衍中心里只有朝廷法纪,并不忠于任何一人!”
敖衍中心中一禀,连声道:“末将只是担心姜离私自行事,影响到了朝廷的整体布局而已。”
“敖将军有心了!”
司马烨淡淡一笑,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令他的心神瞬间紧张了起来。
“敖将军,既然姜离一直没有音信传回,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此去游击,一个北莽部落都没有进攻的?”司马烨急声道。
“啊这……”
敖衍中一怔,他眨了眨眼,连忙解释:“这些都是玄洛在传回的信笺中说明的,他负责总营西面的警戒与防卫重任,自然会注意到姜离的去向行踪!”
“一派胡言!”
司马烨起身,快步走到营帐中的莽州地图前,只扫了一眼,眼中已是一片骇然,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猛然转身,怒气冲天:“我问你,姜玄洛的翼军到底在哪里,姜离的游击范围几乎覆盖了莽州西北的大半区域,最远处甚至到了北莽与西域的边境。
姜玄洛若一直在我凉州总营两百里的范围内,他怎么可能对姜离的去向与行动如此笃定,了如指掌?”
“殿下,玄洛的翼军就在主营两百里内啊!”
敖衍中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玄洛这孩子一向机警谨慎,他为了稳妥起见,派出斥候寻常更远的方向,也是理所应当,毕竟……等等!”
敖衍中的声音越说越小,此时也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莽原浩瀚,一万人扔在地图上,也不可能溅起一滴水花。
数十万平方公里,绝不是几百、几千名斥候可以搜寻明白的。
除非是大军驻扎在姜离行军的路线附近才行。
姜玄洛率领五万大军,若想探查到姜离,派出三两万大军也未必能够办到。
他怎么会在信笺中这么肯定?
“殿下,姜离指挥使麾下的一名部众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
“站住,这里是主帅军帐,未经允许不得擅入!”
营帐外,一名亲兵快步走入,向四皇子司马烨恭声禀告,他声音未落,营帐外就有嘈杂的呼喝声响起。
真气纵横,卷入营帐,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文士骑乘鹿兽径直冲入,翻身下跪。
第49章 凉州总营倾覆,姜玄洛遇伏!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主帅军帐!”
敖衍中一步抢上,将四皇子司马晔护在身后,眸光如电,冷冷暴喝,声音如雷,音波颤动,化作一道无形之剑,狠狠斩出。
“殿下,微民墨运良,是姜离指挥使麾下部众,无礼闯入营帐,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禀告!”
墨运良周身真气流转,化作一道真气护盾挡在身前,迎向音波之剑。
嗡的一声震颤,气盾晃动,音波更席卷而开,将营帐内的桌椅器物全部冲飞到角落处。
墨运良语速极快的大声禀报:“姜玄洛擅离职守,率领五万翼军远离预定位置上千里,西翼空虚,叱罗、拓跋两大王族已率百万莽兵大举而来,现在距离凉州总营已经不到五十里,更有多路精锐骑兵快马加鞭,飞驰而来!”
墨运良双手抱拳:“事不宜迟,请殿下速做应对,务必坚持十日!”
“叱罗、拓跋的大军已经这么近了吗!”
司马晔惊骇交加,此时已至深夜,除了负责防卫与巡逻的三万军马外,大部分军士都已卸甲休息。
五十里的路途看似很远,但对于莽族骑兵而言,全力冲锋根本不需太长的时间。
更不用说,多路莽族精锐轻骑了!
若凉州总营真被莽族大军袭击冲垮,后果不堪设想!
“一派胡言,西翼有大军驻守,更有总营的斥候游骑不断游弋,探查四方,如果真有莽族大军逼近,怎么可能一点消息和预警都没有!”
敖衍中眸光闪了闪,踏前一步,大声斥驳。
姜玄洛的五万翼军很有可能远离了预定路线,但凉州总营的斥候军,都是千里挑一的绝对精锐,不会没有预警的。
“微民言尽于此,若殿下信得过我家主上,就请早做准备!”
墨运良没有理会敖衍中的斥驳,向着四皇子司马晔颔首行礼后,就径直起身,翻上鹿妖后背,转身就走。
姜离此刻正率军攻向叱罗、拓跋等北莽各族的部落营地,很可能会遇到各族留守的强者。
他效忠的是姜离,而非大周,消息已经送至,如何决断就是司马晔与凉州总营的事情了。
“站住,你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消息是否属实还未可知,怎能一走了之!”
敖衍中身形一闪,直接拦在墨运良与鹿妖身前,手掌向着鹿妖头顶就是拍下,音爆阵阵。
“意武境巅峰而已,也敢在我老卢面前逞强!”
鹿妖忽然开口冷哼,鹿嘴一吐,飞出三枚金钱,神魂念头附着其中,与敖衍中的手掌碰撞在了一起。
“夺舍大妖!”
敖衍中手臂一震,直接被金钱法器撞飞出大营,狼狈的翻滚在地上。
“混账,大胆妖物竟敢在我凉州总营行凶,给我拿下!”
敖衍中翻身跃起,大声呼喝,附近驻守的亲兵、高手闻讯掠来,身形还未停稳,二十里外一道火光忽然自地面升起,射入高空,旋即便有刺耳的尖鸣声炸响。
“是斥候军的百里讯!”
众人齐齐一惊,百里讯是大周军伍的常用装置,一旦激发,火光冲天数千米,方圆百里内都清晰可见,更有尖利啸音传荡四方。
一般都用作紧急军情的传递和预警。
“难道信息是真的!”
敖衍中大惊失色,而就在这时,凉州大营的四面八方,又接连有百里讯激发,一道道火光直冲云霄,尖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敌袭、敌袭!”
“全都起来,着甲持刃,莽军来了!”
不用敖衍中下达命令,凉州总营各处,负责警戒的军士们在第一时间鸣锣呼喊。
原本寂静的兵营轰然喧嚣起来。金铁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脚步声、催促声、战马嘶鸣声……交织混杂。
“敖衍中,命令各营各卫迅速整装,搭建防御壁垒、调集弓兵、戟兵,务必挡住莽军的第一轮冲击,所有骑兵上马列队,准备开与莽军对冲的准备……”
司马晔跑出营帐,一道道命令次序分明的快速下达。
“殿下,若凉州总营能撑过十日,我家主上自有办法力挽狂澜!”
墨运良抬头望了一眼云空中的一道道火光,与鹿妖一闪,向着凉州总营外冲去。
“混账东西,凉州总营遇袭,不留下一同抗敌,反而一走了之,未来必遭军法处置!”
敖衍中见状冷哼,却也顾不上去拦截墨运良与鹿妖,总营骤然间遇袭,纵然军士们都训练有素,也不免动荡混乱。
身为主掌一营兵马的统帅,他重任在肩。
“呜呜呜”
夜幕中深处,低沉悠扬的号角缓缓吹起,雨点大的铁蹄声随着号角声一同飘荡而来。
号角声越来越急促,铁蹄声也在不断加大,如雨势加重,像是稀稀落落,而后噼里啪啦,直至最后倾盆而落,化为滚滚雷海,呼啸滚动。
清冷的月光中,一片片刀光枪海汇聚,化作银龙席卷冲击,轰的一下撞上凉州总营。
绵延十余里的大营,防线绵长。
营地四周都竖起了粗木搭建的篱墙,更有无数军士搬来辎重木箱顶住加固。
手持长戟的军士将戟杆末端抵住地面,长戟斜斜向前,一排排弓手搭箭拉弦,严阵以待。
见到一支支莽兵精锐冲入射杀范围,一阵阵长箭射出,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密集的箭雨中不少莽族骑兵、战马都被射中,马匹冲摔在地,将背后的骑兵甩飞。
但后面纵马而来的莽骑却冲势不改,直接自同伴们的身上践踏而过,在大周军士严阵以待的目光中,连人带马直接撞向数米高的篱墙上,被探出的长戟挑翻在地。
但更多的莽骑义无反顾的凶猛冲来,如狼般的眸子中,全是视死如归的疯狂。
数十、数百、数千的撞来,直到篱墙无法承受,被撞开一道道巨大的豁口。
更有一名名血气蒸腾的北莽武脉高手自战马上飞去,凌空一刀,直接将篱墙及顶在后面的辎重砍成无数碎片。
仅仅僵持了十几息,凉州总营的外围防线,就被接连破开。
北莽武夫们骑乘着高头大马冲入,长长的锋利马刀不断挥落,带起一道道血光飞溅。
“挡住他们,来不及上马的军士全上,挡住莽骑,为身后的同袍们赢得时间!”
“快,争取在北莽主力到来前,将这些精锐游骑全部消灭!”
将领们的奋力呼喝声在漫天杀伐声中显得微不足道,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不少五境、六境、七境的莽族武脉高手,冲破层层防线,闯入总营内部,向着正在集结的大周骑队舍命冲杀而去。
叱罗、拓跋的百万大军主力尚未赶到,最先出现在凉州总营周围的这数万精锐莽骑的作用,不是冲破凉州总营的防线,而是搅乱大周军队的集结与整顿,为主力的冲击制造条件。
数万精锐莽骑自翻身上马之时,就没有想着自己还有双脚落地的可能。
而仓促应战的大周军士们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莽人,纵然无所畏惧,也很难形成有效的防守阻击。
不断有数十名莽骑组成的小队成功穿过边缘防线,冲入内部制造混乱。
“周人,你们完了,总有一日我的子嗣会纵马踏过长城,抢夺伱们的食物、女人和金银!”
一名万夫境武夫全身上下插满箭矢,如同刺猬,锋利的箭尖刺入血肉经脉,甚至卡在骨骼之中。
他全力飞奔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对肉身的伤痛恍若未觉。
“野兽一般的东西,死!”
一匹全身披甲的枣红大马冲出,马上的大周将领长戟投出,直接将北莽武夫胸腹刺穿,死死钉在地上。
大周将领纵马而来,一把握住北莽武夫身上的长戟,直接将其挑起在高空。
“父神会保佑我们的,周人你们死定了!”
汩汩的鲜血自伤口和嘴里流出,北莽武夫疯狂狞笑,他忽然拔开腰间一个细长的木筒,猛地一扬,褐色烟雾立时弥漫开来。
周围的大周军士仓促之间吸入,只觉得口鼻、喉咙痛痒难忍,像是火烧一般,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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