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升云霄
修道之人,更不应该去刻意求取功德。
道法自然,带着执念和目的去做某件事,处处有人为的痕迹又怎能自然。
茅君道曰:‘道非有名,混合虚灵,虚灵不昧,有无相生,有而无形,无而有情,太玄冲妙,从心而行。
凡事从心就好。
要说求。
求道者,静坐诵黄庭,去假存真,体生金光,覆映吾身,炼丹保生,玉符护体,金章服荣,名留仙府,此为上仙,以天地人为号。
求善者,代人受过,授人予鱼,助人为乐,不惧苦行,今生行善,来世积福,功德善满,仙班既成,此为下仙,以功德为号。
张恒修道,求长生,可不是只想当个不入流的功德仙。
所以他做善事,不为功德,只为心安。
有功德便有,无功德便无。
功德,不是他做善事的基础,更不是目的。
如果有人觉得,他做善事有其他图谋就大错特错了。
他做,只是因为他想做,可以做。
如若不想,学着三茅祖师闭门不出,潜心修道,不理红尘俗世,难道就不是正法了?
所谓出世入世,那是佛门的说法。
道门,没有这样的强制规定,所谓红尘历练,那是你想去,不是一定要去,更不是非去不可,不去不行。
不想去的,隐于山野,潜心修道,道行圆满,羽化飞升,依然逍遥于天地间,跟你做多少好事,有没有做好事没有关系,道行够了就行。
除非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修功德仙,或者死后转鬼仙。
不然功德多点,少点,并不要紧。
......
初次见面。
张恒看得出来,九叔对他观感不错。
再加上张恒会说话,一直捧着九叔,自然少不了宾至如归。
“那个任老太爷,在蜻蜓点水的墓葬内埋了几十年,又吸了至亲之血,化成的僵尸真不简单。”
“到了后面,单纯的憋气对他已经没有用了,腐去生新,双目能够视物,要不是你师叔我本领精湛,又将它引到了我的主场义庄之内,想要收拾它还真不容易。”
酒过三巡。
九叔摇头晃脑,向张恒说着前段时间,对付任老太爷的经历。
说完,又感觉到同样是徒弟,张恒都能自己对付厉鬼了,自己那两个徒弟却依然不着调,不由叹息道:“我那两个徒弟,要是有你三分我便知足了,他们两个,不着调啊,整天不学无术,就知道摸鱼打诨,让我伤透了脑筋。”
这话张恒没法接了。
因为再不着调,那也是九叔自己的徒弟。
疏不间亲,他一个外人要是凑合上去,对九叔的徒弟指手画脚,九叔表面不说,心底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毕竟,自家的徒弟,自家护。
外人,别说不好。
第五十章:亲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九叔的酒量并不大,两壶老酒就把他拿下了,非要给张恒吟诗一首。
“师叔,你还能吟诗啊,这是还没把您陪到位啊,来,咱们接着喝。”
又是三壶老酒。
张恒左右看看,没见九叔的人影。
往桌底下一瞧,九叔已经彻底歇菜了,嘴里嘀咕着:“我欲乘,乘风,归,归.....嗝!”
“堂兄,扶九叔去道观的偏房里休息。”
张恒面色微红,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好的族长。”
张振天搀扶着九叔,一边走还一边跟九叔嘀咕着:“九叔,归不了啦,今天你哪都去不成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张大胆有些挠头:“师兄,我知道你是海量,水龙王转世,可不能这么喝啊,这要是把师叔喝个好歹,回来怎么跟师父交代?”
九叔一生除魔卫道,被喝死在酒桌上怎么像话。
新姑爷登门,灌老丈人也没有这样灌的。
“你以为我想啊!”
张恒伸出一根手指。
将藏在他怀里的,化为纸鬼,一个劲想从衣领处钻出来的楚美人按了回去:“还不是为了它,这东西能让师叔看到吗?”
张大胆看着纸鬼,想到它的可怕之处,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等到晚上,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在道观后院开九桌席,给大家介绍下师叔。”
张恒端起茶喝了一口,又补充道:“对了,道观之前不是有人来找师父看风水吗。”
“这种事可不能等,现在师叔来了,把香客介绍给师叔,让师叔先帮忙看看。”
“如此反复...”
不等张恒再说下去,张大胆便想明白了,美滋滋的说道:“如此反复,师叔也就该走了,师兄,你养鬼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真没人吗?”
张恒看向张大胆。
张大胆吓得赶紧捂住嘴,连道:“师兄,我为人正直,嘴很严的,没人问我我肯定不说。”
“有人问呢?”
“有人问也不一定会说。”
“嗯?”
“我是说,我要是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我知道,我要是知道又怎么能忍住不说。”
张大胆越说越慌,说道后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连忙改口道:“师兄,其实你不用太认真啊,我们是请神一脉,请神驭鬼是我们的看家本领,不让我们养鬼,跟不让赶尸一脉赶尸,不让风水一脉给人看风水有什么区别,你收了那东西,以后用它多做善事,师长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恒阴沉着脸,继续吓唬张大胆:“真的吗?”
张大胆哭丧着脸:“师兄,你就信我一次吧。”
“哼哼!”
张恒冷哼两声:“师叔如果知道我养鬼的事,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我都当做是了,到时候,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张恒又眉头一挑:“收拾桌子啊,等我来做啊?”
“不敢,不敢。”
张大胆屁颠屁颠的忙活去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省城?”
张大胆一出去,纸鬼便嗖的一下飞了出来。
“再等几天吧,等我师叔离开,我再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就带你去省城。”
张恒说完将纸人抓在手上,又塞回了衣服内:“没事的时候别乱跑,会吓到人的。”
晚上。
道观内开了九桌席,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
刚刚醒酒的九叔,又被拉到了酒桌上,张恒带着众人一阵捧,笑的九叔皱纹都没了,别提多有面子。
这也难怪。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张恒做东,别说请的是他师叔。
就算请一只鹿来,指着它说这是白龙马,众人也只有叫好的份。
“阿恒啊,你这些乡亲真是不错,等以后有机会了你来任家镇,我也好好款待你。”
张恒的年级较大,又不是自己徒弟,九叔也不拿他当孩子看,说起话来比较随意。
“好的师叔,回头我一定去。”
张恒一口答应下来。
随后几天,九叔不是喝茶下棋,就是随人赴宴。
闲了,就有人请他看风水,迁阴宅,出手一个比一个大方。
一晃三四天,九叔虽然有些乐不思蜀,但是终究放不下家里。
“阿恒,我出来有几天了,两个孽徒不知道又闯了多少祸。”
“我准备回去看看,走之前,这两符你收下吧,有这两张灵符在,再遇到厉鬼也能招架一二。”
临行前,九叔送给了张恒两张灵符。
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也就是给张恒留个招架之力,毕竟东西再好也要看是谁用。
以张恒的法力去激符,跟九叔亲自使符不可同日而语,对上厉鬼与太过厉害的僵尸,最多给对方制造点麻烦。
不然,师父们多写几张灵符,让炼气期的弟子们拿着,岂不是就能满世界的追杀厉鬼和僵尸了。
“谢谢师叔。”
张恒美滋滋的收起来。
要知道就是徐真人离开前,都没给他留符,神火符这种大威力符咒。
一方面是觉得他用不到,另一方面是徐真人不擅长画符,这种符箓他也没有几张,都带去北方准备对付千鹤道长押送的皇族僵尸了。
“以后缺符箓了就和我说。”
“你师叔我出身符箓一脉,最擅长画符,正所谓术有专攻,我自问在符箓一道上是要强过你师父的。”
说完,好似又觉得不妥,九叔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请神驭鬼方面,我就没办法和你师父比了。”
张恒知道九叔的意思,这是怕他觉得自己是在打压徐真人,于是笑道:“师叔,这个道理我懂。”
“人力有尽,学海无涯,常人精通一脉便已经是难之又难,天下间,身兼数脉道统又样样精通的能有几个?”
“我师父,是请神一脉的达者,而您是符箓一脉的先师。”
“所学不同,也没有先后之分,都是求道路上的同路人。”
九叔目光微亮,没想到张恒能有这样的见解。
一时间,又忍不住拿秋生文才来和张恒比较,越比越是灰心,叹息道:“我这次回去,一定要让那两个孽徒向你学习,对了,以后你要是有兼修符箓一脉的想法,一定要写信给我,我可以对你指点一二。”
“谢谢师叔。”
张恒笑着应下。
等到九叔上了车之后,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随后叫来了老管家:“比照钱师伯的规矩,给九叔加三倍。”
钱真人每次来做客,张恒从不让他空手而回。
上等朱砂,特级黄纸。
野味,果品,茶叶,点心,绸缎布料。
虽然没有钱财,但是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皆有,放到普通人身上,足够一用上月余。
说人情,说关系。
人情跟关系怎么来了,就是这样走动出来的。
谁也不是不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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