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存业
“倒时让洪大人等候多时了,是在下思量不周。”
顾长安不知道对方是否正在门口等了这么久,不过先道歉一波总不能亏到哪里去。
“无妨,平日上早朝的时候都在宣武门外等那么久。如今在自家门口等上一小会儿,问题倒也不大。”
洪阅廉客套道,随即让身后跟从的杂役把马夫带来的礼物接下。
“先且进去坐着,贱内早已煮好茶水。那还是皇上先前所赐新茶,金大人曾经三次来我家讨要都未曾给过。”
“那今日顾某便要大饱口福了。”
顾长安露出一副摩拳擦掌地姿态。
“什么大饱口福?若是你敢像那姓金的一样要先牛饮三大碗,今日我洪某人便也让你看看文官也并不是全无武力的。”
洪阅廉笑着指点了几下顾长安,道。
二人玩笑着,并肩而行,入了洪府。
洪府所占地基不大,至少与洪大人如今的官职都并不相匹。
府邸之中也只能见得寥寥几位仆役,不过庭院之中的花草倒是照料的极好,并且修剪得当,长势喜人。
“见过洪夫人,晚辈顾长安,见过夫人。”
在面见洪阅廉洪夫人的时候,顾长安并没有以官场之身份自居,而是以晚辈身份见礼。
洪夫人打扮也是朴素,脸上只是略微擦了一些脂粉,不过也见得其几分姿色。
衣着得体,干净端庄。
与洪阅廉站在一块,真真一对郎才女貌。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与顾大人还有一些朝政之事需要商谈。”
洪阅廉道,先将夫人叫退了出去。
洪夫人也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笑着点点头,向着顾长安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洪阅廉一路目送着夫人走出了房门,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放在顾长安身上。
“此次前来拜访不过私下交情,洪大人何必要支走嫂夫人呢?”
顾长安端起半满的茶杯,小酌一口。
“她身子骨一向不好,这段时间更是染了风寒,若是再让她出来待客陪人,恐怕再过些时日也好不了。”
洪阅廉道,也恰意地饮了一口茶水。
“看得出来,洪大人与嫂夫人的感情也是极好。”
“糟糠之妻。从我寒窗苦读之时,她便一直跟随着我,经历了不少。”
“当年我还是一介穷书生,他好歹也算是一家殷实人家的大小姐,后来看了我写的一些淫词滥调便爱上了我。”
“其实也算不得爱,只不过那时候的欢喜便让人觉得是一生。”
“她也倔,我连续名落孙山五年都未曾离弃,到了第六年总算是中了榜,而后一路平步青云,借着先师的名头成了京城之中最年轻的红袍一品。”
“后来的一些意外你大概也听说过,总之,如今跌落到三品,俸禄勉勉强强还凑合,不过大多寄到她娘家去了。”
洪阅廉讲完,自己都有些唏嘘。
想当初在一间破茅草屋里,二人围着一个火炉喝粥。
她放着身后的暖屋美食不去,偏偏要陪一个谁都不看好的穷书生,偏偏要赌这已经名落孙山五年的书生有一个锦绣前程。
洪阅廉常常觉得她傻。
而书上说,傻人有傻福。
所以洪阅廉不能让她输。
于是金榜题名的那天,县太爷亲自来迎接,洪阅廉带着她在村子里绕了三圈。
这姑娘的眼泪一直没停过。
如今搬到了京城里,混得再差,也是一位三品官员。放在了家乡那等穷乡僻壤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要比皇帝老子的话还好使。
顾长安点点头,这爱情确实要比天桥旁的说书人口中讲出来的动听。
“喝了两杯茶,你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洪阅廉突然道。
顾长安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苦笑道,“这两杯茶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我洪阅廉向来都是有话直说,所以你这次前来,也不打算跟你兜圈子。”
洪阅廉正色道。
顾长安见他露出严肃神态也不嬉皮笑脸,把茶杯放下,正襟危坐,与对面那人四目相对。
“你这次前来京城具体目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能来,说明任长生已经是把你看作心腹。”
“青阳州的悬镜司看起来与别的州府似乎一般无二,但其内部却固若金汤,说是朝廷的悬镜司。其实倒不如说是他任长生的悬镜司更为贴切。”
顾长安听闻至此,没有反驳。只是悄无声息地释放出自己的觉识,笼罩整个府邸,确保二人谈话没有第三人知晓。
虽然他只进入悬镜司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可也感受到了镇抚使大人对于青阳州悬镜司的影响力。
如果只是一介上官,底下的人必然不可能以那种态度对待。
而且来京城的路上,沈悼也曾跟顾长安透了个底。
青阳州悬镜司绝对不只表面上的那些势力,其背后隐藏的能量在整个大燕王朝中也绝对数一数二。
这也是为何时隔多年,那国师虽然依旧把任长生当做心头之患,却还是迟迟不肯动手,只敢在顾长安来到京城之后才做一些小手段。
这可不只是因为当年京城白衣的名头。
一人之力,虽可勇闯京城,但绝不会让万人之上的国师如此忌惮。后者真正忌惮的是任长生手下的力量。
“影部”。这也是顾长安最近才接触到有关于青阳州悬镜司黑暗力量的一部分,甚至这一次走江湖,明面上是说去震慑宵小,让江湖知道天下还有庙堂。
可实际上是不是去笼络潜在势力,那便不可知了。
“我用来换你两个条件的筹码,不仅是那两杯茶,还有一个洪阅廉。”
“够吗?”
第253章 胸无抱负洪阅廉
看着洪阅廉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顾长安确认再三,才得知对方没有开玩笑。
“洪大人,任大人还没有重出庙堂的意思,你这般急着站队,是不是有些早了?”
顾长安道。
洪阅廉笑笑,总算是没有继续板着一张死人脸。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别人都恨不得拉拢我这位曾经的一品红袍,你却还要劝我再想想?”
“只不过不想再让嫂夫人这样的可怜女子再受苦。”
“毕竟,您可不是一个孤家寡人啊……”顾长安笑着说道。
而洪阅廉听到这,也笑不出来,脸上有了几分沉默。
“我曾经寒窗苦读五年的时候就知道将来有一天我必然会傲立在庙堂之巅,可是如今那国师当道,现在人人眼中羡慕的红袍一品也不过是他随意指使的差人罢了。”
“所以我才不在乎这虚名,手中若无实权,哪怕我是那帝王之位上的人又如何?”
“噤声!”
顾长安心头一惊,一把捂住对面那人的口鼻。
洪阅廉挥手拍掉。
喝了两杯茶水更像是喝了两壶烈酒,如今还没有彻底追过去,反倒是口中不停说着一些胡话。
“怕什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动用了手段将这方圆一里的情况都掌握在手。”
洪阅廉道。
顾长安苦笑不已,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这天子脚下如此大放厥词。
他可是见识过的。
当初开启地宫的时候,一路上可没碰到一个高于宗师境界以上的人。
但是地宫一开启,那一群神通老怪蜂拥而至,占满了天上的云彩。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有不少来自于皇宫之中,有的身穿普通太监服饰,有的甚至是绿袍九品,更有甚者,身上穿的还是马夫车夫一类杂役。
这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从某个角落突然窜出来。
“总而言之,我就是想站在任长生这一边,先把国师弄倒再说。能不能行,顾长安,给句准话!”
洪阅廉彪悍起来的模样确实让人有些头疼。
顾长安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兹事体大,这件事情我还需要跟任大人说一声。”
“就这?你以为任长生派你过来是为什么?只是简单进京面圣露一下脸?呵,我之前问你,他身体状况如何,你怎么说?”
“近来身体安康,并无不妥。”
“就这短短的一句话,我就知道他身体必然不行了!”
“为何?”
“因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目不斜视,手脚镇定,显然说的是真话。可是你知不知道,当初认长生,从这京城里面走出去的时候是伤痕累累,哪怕到了如今也是一生的旧疾,到了这个时节,旧疾复发,必然不会安然无恙。”
“你却跟我说他身体安康,要么是回光返照!要么只不过是临死之前装出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好让你们这些小家伙安心。若是没猜错……恐怕他现在已经将五岳真形图交给你了……”
洪阅廉看着顾长安逐渐收敛笑意的嘴脸,心情大好,这说明自己方才所猜已经八九不离十。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一个区区三品的洪阅廉,对我悬镜司来说似乎用处不大。”
顾长安道。
对方身为官场老狐狸,已经将自己的所有后路都已经封死,那便没有什么说头了。
只怪的自己疏忽大意,没有对这些老狐狸太过重视,露了马脚。
“不过是区区的一品大红袍而已,我洪阅廉还不是想穿就穿!顾小子你瞧好了,明日里我在宣武门口等你一同去上早朝,我让你瞧瞧我洪阅廉是怎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重新穿上这一件大红袍!”
“好!”
洪阅廉突然起身,给自己先是倒了满满一杯茶水。
顾长安随即起身,也被对方倒了满满一杯茶。
“洪某家中未藏酒水,好在面前还有良茶一壶,你我以茶代酒,行这同盟之约!”
说罢,二人茶杯一碰,算是奠定了这位明日当朝一品的归宿。
干了茶杯之后,洪阅廉不曾坐下,只是站着看着顾长安。
后者才坐下,又被对方看得不自在,站了起来。
“你小子怎么半点眼力见都没有?常言道,茶满欺客。我刚刚可是足足给你倒了一满杯的茶水,如此欺你,你还不走?”
顾长安一脸懵,可还是苦笑着行了一礼。
“下官顾长安告退。”
而后施施然退去,留了洪阅廉一人在室内目送其离开。
“平日里夫君便是再不喜,也不会让人离去,怎么这回人不说走你倒先把人赶走了。”
洪夫人在顾长安离开之后,又很快出现在了房间内。
洪阅廉快步上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夫人的肩上。
柔声道,“夫人你不懂。现在我或许还能给那小子一点下马威看看,但是到了以后还指不定是谁看谁的脸色。”
“那你还这样?又不怕他日后飞黄腾达,给你穿小鞋?”
洪阅廉忽而畅快大笑三声,道,“你看看夫君,我何时怕过这等事情?若不趁着如今,给他一点下马威看看。那日后岂不是光只有我受气的份了?”
“你呀你呀。”
洪夫人笑着指了指夫君,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夫人先去歇着,我待会儿还要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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