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衔雨
安王要找的是反贼,沉羿要找的也是反贼,但对于安王来说,反贼是敌人,对于沉羿来说,反贼却是可用助力。
找出反贼,对安王来说是好事,对沉羿来说,同样也是。
在场呼应的人当中,有人想要保护圣旨,有人觊觎太史楼的底蕴,还有人,则是打着趁机剪除玄帝一臂的想法。
总而言之,在身份隐藏的情况下,在各种欲求以及沉羿的暗中推动之下,一股狂潮正在掀起。
去太史楼,夺《易经玄策》!
而在另一边,则是有人想要趁机杀了沉羿,夺走圣旨。
只要没了圣旨,那陈天元便无借口入宫,甚至还能以谋逆罪直接将其铲除,包管那些别有用心之辈找不到理由插手。
一时之间,玉楼之内杀机四起,一道道目光都聚焦在沉羿身上,或者说聚焦在他手握的圣旨上。
一道道气势,锁定了沉羿,如同无数嗜血利刃,亟待见血夺命。
易楼的拍卖会,因沉羿一人而乱。
第二百零三章 血魔破封
混乱和杀机正在酝酿。
有人盯上了沉羿手上的圣旨,有人想要保住圣旨,有人对“黑水真法”还不死心,精神力悄悄游弋,寻找着可趁之机。
还有人,则是单纯地想要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一处地方,却有百般人。
而在雅间内,身影暴露在外的人和依然藏身在内的人,两方人,气氛凝重。
安王的照妖镜确实好用,不管是对他而言,还是对沉羿而言。
“好本事,”安王抚掌道,“小王终于知道陈兄为何要将圣旨托付于你了。”
且不提关键时刻的急智,就说这扇动人心的能力,便可称为一绝。
下面的是什么人?
那是一只只成了精的狐狸,肠子都是九曲十八弯的,沉羿能够说动他们,哪怕只是鼓动起他们的心思,也足见本事了。
“只不过······”安王顿了顿,轻轻挥手,“你这般,可是给了小王一个直接解决问题的机会啊。”
“大力神魔”任岳如一尊神像般走动,空气随着他的前进而汹涌,一股沉重的压力倾轧而至。
就如同安王那照妖镜一样,展示圣旨,同样有着正反两面的影响。
有多少人想要保沉羿,就有多少人想要杀他。只要杀了沉羿,夺走乃至毁了圣旨,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忠诚于玄帝的人必杀沉羿,而想要护住沉羿的人却未必会拼死保护。
“王爷想要坏不夜城的规矩?”沉羿面对任岳,目光却是看向安王。
“就像阁下所说,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安王挂着澹澹的笑容,道,“况且,以你的重要性,也足以让易楼中的当家们打破规矩。”
易楼之中绝对也有玄帝的部属以及想要对玄帝不利的人,在这种关键时刻,连易楼本身都要打破自己的规矩,更何况是他人。
就是不知,这安王在易楼之中又是什么身份了。
不等沉羿多想,任岳一掌平平推出,沛然掌势形成一个无形的牢笼,叫人无处可逃,排山倒海的劲力以无匹之势轰击在沉羿身上。
“彭!”
一个瞬间,沉羿的身体便四分五裂,不管是护身真气还是横练外功,乃至是天妖之身,都挡不住这一掌。
他能够步步为营算计周子仁,杀了那炼罡境的敌人,但面对黑榜第十,沉羿终究是太弱,无法有一点反抗之力。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四分五裂的身躯陡然化作无数碎片,代替沉羿的,是一只人立而起的毛驴。
毛驴······
安王去看那一直在吃水果的毛驴,却见那驴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但那水果却是确确实实被吃了大半。
到底是一开始就让毛驴代替了自己进入易楼,还是在不久之前才偷梁换柱,这一点,怕是只有沉羿自己知道了。
无论是哪一点,都可以预见,今日想杀沉羿,很难。
再看那毛驴,他生受任岳一掌,七窍之中都流溢出殷红的血迹,身子都被碾得平平的,但那驴脸上却是挂着狂喜的神色,嘴巴都咧到了头顶,显得诡异又恐怖。
只因毛驴在这一刻,再度感受到了那种自由感。
无数繁复的佛文和符箓出现在驴皮上,一道裂口出现在毛驴后背,有鲜血自内部汹涌而出。
“终于······”
虚实不定的血色手臂扒开了裂口,如同脱衣服一般褪去了封印,显露出模湖的人形,泛着清香的血气扩散开来,于屋内屋外,玉楼上下显化成一朵朵盛开的血莲。
“本座终于又出来了。”
经过上次脱困时的杀戮,九霄血魔的修为恢复了不少,此刻再现,已是重现了当年的不世凶威。
“血魔!”
如神像般面无表情的任岳,也终于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看起来才年过不惑,但实际上,却是少说有一个甲子以上的岁数了。任岳出道时,九霄血魔已经被关入镇魔洞,但江湖上依然流传着血魔的凶名,任岳年轻时也听说过不少血魔的战绩。
当年灵门方丈出动了六位玄胎境的武修,布下了大光明法阵封锁了所有的退路,方才能够击败血魔,将其关入镇魔洞,若非如此,以其来去无踪之能,便是灵门方丈能败他,也不能擒他。
所以此刻,任岳在警惕九霄血魔之余,还要分心去照看安王和玥娘。
“小辈。”
模湖的人形打量着任岳,言语之中流露出浓浓的垂涎,“你所练的,是《巨灵罡书》吧?本座当年可是最喜欢你们这些修持横练的家伙——”
一句话还未说完,血光已然扑面而来,一个“了”字在耳边响起,强烈的危机感令得任岳身形一震,厚厚的罡气层出现在体外,如同甲胃般包裹着身体,一拳轰出,空气被击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呜——”
外部的空气涌入空洞中,发出呜然之声,如石柱一般的手臂击穿了扑来的血影,尽显霸道刚勐,但任岳却是殊无喜意,只因这一拳实际上落了个空。
血影聚散由心,便是任岳的拳如何霸道,都难以真正伤到九霄血魔。
“桀桀桀桀——”
九霄血魔怪笑着探手,指发血光,十道血色长虹渗透那厚实的罡气层,千锤百炼的巨灵真身,也难挡这邪异血光。
接触皮肤的瞬间,血液就如洪水般倾泻,饶是任岳已经提起最大警惕,却还是低估了《血神经》的凶险。
聚散由心,无惧水火风雷,不受掌劲拳罡,只要稍稍接触,便可引动一身气血,汲取一身生机。
若非任岳是同等级的高手,九霄血魔只消合身一扑,就能将其精血乃至神魂都给尽数榨干。
一招失利,顿时便让自身陷入险境,任岳催谷罡气,气机攀升到极致,二楼雅间之中突然爆出惊涛骇浪,摧破玉璧,撞倒房柱,冲击整个二楼,甚至连易楼整体都受到影响。
而这一动静,便像是一个信号,杀机四伏的一楼也不知是谁率先动手,引发了暴乱。
沉羿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撑着自在天伞,在空中步步往下,步履轻盈地落在了中央玉台上,宝伞一挥,便化作经幢,以万钧之势落下,给主持拍卖的叶伯渊来了记当头棒喝。
第二百零四章 一条路走到黑
自在天伞之下,是否示人,全看沉羿自己的心意。
他如同幽灵般乍现于玉台上,魔罗经幢一击打下,叫叶伯渊勃然色变。
“九曲灵罗。”
能够主持这般重要的拍卖会,并且还是易天赌坊的管事,叶伯渊自然不是弱者。强袭突至之际,叶伯渊身外又道道如水一般的罡气交织,形成不断变幻的气罩,同时一掌向上,欲要一挡重击,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那压轴之物——记载着黑水真法的卷轴。
这一位,也是炼罡境武修。
罡气层内有九种劲力,变幻不定,外力攻来,便要受到九种劲力的拉扯抵消,轻则威能大消,露出破绽,重则直接被撕裂气劲,绞碎兵刃或者手臂,显然也是一种极为上乘的护身之法。
然而沉羿的魔罗经幢无坚不破,论及正面攻伐之能,足以让他一个化煞境武修重创炼罡境,以此方式应对,不得不说叶伯渊选择了最差的结果。
魔罗经幢破开气罩,不比突破一层水容易,任其劲力变化如何神妙,都要在绝对的力量倾轧下破个干干净净。
一击落在上挡的手臂上,一蓬血雾,从手掌一直蔓延到肩膀,大大小小的血肉和骨骼碎块向着四周飚射。
罡气反冲自身,外加一臂断碎,叶伯渊不由发出一声闷哼,卷轴脱手。
“呵。”
沉羿轻笑一声,发丝扬起,卷住卷轴,魔罗经幢顺势一扫,将叶伯渊打开,另一只手连连抓摄,将一道道射来的气劲挡下,吸天蚀日动作下,那气劲击在手上,只留下一道道气雾散开。
“诸位,同去太史楼。”
沉羿轻喝一声,魔罗经幢再化宝伞之形,轻轻转动之下,身形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在原地。
在他消失的下一瞬间,一道身影电驰而至,气劲自其身上横扫周边,玉台寸寸碎裂。
然而,沉羿的身影却是已然消失无踪,便是他拆碎了玉台,也难以找到踪迹。
“想走,走得了吗?”
带着木质面具的魁梧身影冷笑一声,周身突然浮现出一道道电光。
“噼里啪啦——”
电芒游走虚空,空气炸裂,触及破碎的玉台,崩飞一块块碎片,混乱之中有一人接触到电芒,竟是如遭雷殛,双眼顿时失去了光泽,真气也在迅速溃散。
“搜天索地,念破虚空!”
戴着帷帽,脸上还覆上面具的吏部尚书徐海藏惊呼一声,识得了那电芒的底细。
那如电光一般游走的,非是真正的电芒,而是神念在视觉中显化的外相。
对方的神念强悍到能够影响现实,如电芒般在四周游走,破开玉台,殛灭神魂,甚至能够渗入空间之内。
这便是“搜天索地,念破虚空”。
此等本领,也唯有在那些实力高强的元神境炼气士身上方才具备,这壮汉看起来像是武修,适才所使之气劲也像是武道真气,却不想其具备如此强大的神念。
电芒激射,如惊鸿掠影般迅疾,在地面墙壁上游走,所过之处无人不避让,仅在瞬息之间,便已是攀附在玉楼内外,封锁所有退路。
随后,就向着空中蔓延游走,渐渐编织出一张天罗地网。
“你逃不了。”
大汉如渊渟岳峙般立身于残破的玉台上,声如雷霆般在玉楼内部炸响,“谁敢出楼,某便杀谁,勿谓言之不预。”
沉羿的幻术确实可说是匪夷所思,能在大汉面前隐藏住行迹,但他终究境界尚浅,不足以真正扭曲大汉的感知。只要沉羿触及那电芒般的神念,大汉保证他无所遁形,在自己眼中现出踪迹。
而事实上······
‘我还真没有把握能够扭曲你的神念感知,但是啊——"
沉羿撑着自在天伞凌空而立,手掌轻轻转动伞柄,一道声音在玉楼上下传荡。
“天字四号楼的那位殿下,你若再不出手,我可就将你的身份说出来了哦。”
二楼,血光游走,罡气轰震,安王和玥娘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但各个雅间中的其余客人却还是难以脱身。
血魔桀桀怪笑着闪烁,每一次现身都抽取一个倒霉客人汲取精血,随后又化作血光杀向任岳。
天字四号房中,房屋颤摇,有一身着玄色锦袍,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安坐于窗前,不动如山。
在他身旁,有面白无须的老者按掌向下,强悍的真气撑住了雅间,抵御了外来冲击。
听到沉羿的传话,男子眼中顿时暴露杀机,寒声道:“天下无敌,你找死!”
“殿下”两个字一出,就算沉羿不点明这位二皇子的身份,也多的是人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更何况,皇子就那么几位,不是他就是你,那些个兄弟得到这个讯息之后,基本上就能得出哪几位兄弟最有可能了。
“待会儿天下无敌若暴露踪迹,设法杀了他,反正夺到圣旨就行,他并不重要······”
杀机浮现,二皇子当即就下了杀心,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沉羿的声音又凭空响起。
“顺便一提,你的身份我知道,易楼这边也知道。还有玄字一号房、丙字三号座,以及其余的诸位同道中人,需要我道出你们身份吗?需要我诉说你们的犹豫和反意吗?”
杀机、惊惶、愤怒、悚然,种种情绪就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在沉羿眼中格外显眼。
今日前来参与拍卖的人,皆是做好了自觉最完善的准备才来此,他们自问就算是易楼,也难以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然而现在,有人揭破了他们的伪装,一种暴露的惊惶席卷了他们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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