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纸桥
“‘卧底’这个概念,起源与定义都在人类的文明价值观中。对于那些异族来说,或许会有相同的行为,却不见得有相同的定义。”
“毁灭与新生……如何毁灭?如何新生?”曹柘神情愈发的严肃。
此时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毛骨悚然的可能。
“哲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做忒修斯之船。”
“它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这个问题,是否可以对应于毁灭与新生?”
“假设有一些人,在人族内部,宣扬所谓更高级的思想,更高级的文明,更先进的修炼手段,更快捷的强大方式。进而让所有人,都舍弃了原有的修炼文明,甚至开始抛弃诸如阴阳、五行、因果轮回、宿命等等这些人族特有的概念。那么属于人族的文明,就在这种所谓的‘提升’与‘强大’之中,变得遗失与毁灭了。”
“而一旦人族彻底踏上了外族规划好的道路,那么就等于将所有的弱点与软肋,都公布在了对方眼前。”
“所有所谓之强大,都变得虚假。”
“就像一把枪,它即便是有再大的威力,没有与之匹配的子弹,那它就不如一把钢片刀管用。”
“希望,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断。”
“如果我所想的是真的,那么人族确实已经很危险了。”
“因为我们的对手,具备了我们所不具备的优势。”
“那就是讯息的传播与传递。”
“更要命的是,他们完美击中了大部分人,会选择走捷径的软肋。”
“即便明知道是一个大坑,只要有一部分人先踩进去,然后吃到甜头,那么后续的来者,便会络绎不绝。直到此事,变成一个明明不可理喻,却人人都为之疯狂的‘壮举’。”
曹柘的心中,再难维系原本的平和与淡然。
伴随着萧霆的这个消息传递回来,原本被稍稍松掉的紧迫感,刹那间便完全堆积上了曹柘的心头。
“两件事!”
“当前主要需要解决的,是两件事!”
“第一,是大范围内,统一修行之法,继往生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人族的自己的东西,再怎么被打为所谓‘糟粕’,它也是我们自己的,代表着、象征着我们,不可能放弃,更不可以放弃。”
“第二,找到一个可行的,至少是在人族诸世界之间展开的通讯方式。”
“这倒是难度降低了很多,时光塔或许可以进一步研发。”
“每一个进入时光塔的人族,都在时光塔内留下了印记,我只要加强时光塔的渗透性,提高能耗输出,或许可以让人们,在异世界亦激活进入时光塔的能力。”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时光塔,动起来
说时容易,做时难啊!
时光塔要想沟通所有的人族竞赛者,就必须要做到同时渗透所有正在进行中的人族竞赛世界。
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曹柘,应该也是做不到的。
当然,换一个思路,可以选择不渗透世界,仅仅加强‘印记’。
通过印记,刺激那些人族竞赛者们,让他们选择是否主动通过印记进入时光塔。
如此一来,倒是大幅度减少了定锚以及强行摄取的消耗,从强行的打破世界,变成了暗戳戳的偷渡。
前者属于颠覆性行为,而后者……仅仅只是在挑战规则。
只是……如何加强印记?
这依旧需要曹柘仔细斟酌,目前他还欠缺一种这样的手段。
“没有就去创造。”
“这世上的法门,鲜有天然便有的。”
“更多都是人为。如果没有,那就去创造,如果无法学习,那就让我成为所有后来者学习的目标。”曹柘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看似假寐,实则已经是状态全开。
手臂上的大网展开,覆盖了整个大唐。
暂时借助着整个大唐百姓的部分脑力。
虽然大唐百姓并不多,总数就在一千万左右,曹柘可以借到的脑力,其实远不如曾经在聊斋世界那般,但……也聊胜于无了。
悟道状态和夕可死状态,以及太上老君丹炉里的状态,三项状态齐齐挂入固定栏。
此时的曹柘,以极高的速度运转。
位于竞技场内的身躯,与此世身在恶西游世界里的身躯,就像是双核,以小世界为连通脉络,共同推动着时光塔。
但是时光塔纹丝不动。
以一个小世界之力,转动、牵动诸多世界,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哪怕曹柘借助各种手段,已经诸多借力,依旧如故。
“还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曹柘没有着急,也没有陷入自我的怀疑之中,而是不断的审视着自身,寻找着任何可以挖掘的东西。
原本圆满的肉身、境界、炁等等的一切,都被他主动的划开了一道缺口。
如此轻易,如此随意的……他便从一种圆满,进入了一种不圆满。
此时的曹柘,既是强大的,却是脆弱的。
强大在于,他勇敢的做出了突破。
弱小在于,他的修行之中,有了巨大的破漏,如果被人知晓,进行专程的针对,那他就会遭遇危险。
修行,本就是一种对自我的不断认知与尝试。
就像一个人,如果在某个行业做到了顶峰,做到了圆满,那他再想突破,再想进入另一重境界,一个很好的选择就是跨界、跨行业。
这当然是很危险的。
因为寻常人,很难做到事事皆准。
往往人在某个阶段,某个层次,所自以为的‘无所不能’,只是一种因为环境对其生成的‘保护’,所赐予的错觉。
实则与夜郎自大,一般无二。
曹柘进行了突破,他需要一个方向,作为他谦卑前行的索引。
这个时候,路其实就在他的脚下。
化作那唯一的时光,照见诸天万界,接引百亿人族竞赛者。
他将成为整个人族的外挂。
正如先生所言: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有时候人,不是先强大,然后方才有了责任。
而是先承担了责任,然后才会因此变得强大。
两个身体,贯穿的是唯一的本质。
在这唯一的本质中心,锁死的时光塔,在曹柘的转动下,不断的闪烁着疯狂的灵光。
从混沌之中汲取的能量,在时光塔内狂涌。
一切依旧是纹丝不动。
“不能硬来!”
“得先找点润滑油,然后再让它自己转动起来,依照惯性越滚越大!”曹柘的思路,始终是灵活的,不会轻易的陷入僵局。
“先将恶西游世界里的竞赛者拉进来,让他们成为润滑油。”曹柘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此时此刻,不是脉脉温情之时。
个人的意志和想法很重要,但在种族大格局面前,这些个人的想法,又似乎可以暂时的搁置。
只在刹那间,徘徊在恶西游世界里的数万竞赛者们,同时收到了邀请,随后被硬生生的拽入了时光塔内。
“啊哈!我们又来到时光塔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陈天师果然就是张三丰咯!我就说是这样!下副本这种骚操作,那能是一般人想出来的?能想出来的,会是一般人?”
“陈天师!我觉得你可以搞几个xxx副本!这样一定有搞头。你听我的,准没错!”
“天师!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只是我自己没有能力实行。这样你来见我一面,我先告诉你一部分,等事成之后,收益你三我七,所有权归我,日常维护,你就吃点亏,不过三成收益,也足够弥补了!”
“发达了!发达了!这回一定要抱大腿!天师!我觉得我头顶有灵光,脚下生云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你不收我当弟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大佬!看我!看我!看我!我肤白貌美,熊大腿长,身在魔都九套房,很听话,不吵闹,会做饭,会打游戏,没有男闺蜜,时刻报备行踪,还会给你留足够的私人空间!”
“啊这……虽然你说的都对都很好,但是你不是个男的吗?”有就在这说话者身旁的人,一语戳穿真相。
果然竞赛者们只要不扎堆,还是很好的,如同一滴滴水,完美的融合到了异世界这个大海洋里。
但只要聚拢,那就是一群彻头彻底的沙雕。
不是说他们不存在其它的气质,而是身在陌生的环境,又拥有了‘大概率’上的不死之身。
那么无论是为了伪装,还是真的玩世不恭,都会被动的释放人们心中,原本被束缚住了的某些观念。
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放飞自我。
当变得外放时,沙雕气质便再也无法掩盖了。
曹柘没有去管这些沙雕竞赛者们如何嚎叫。
他们只要出现在了时光塔内,对时光塔而言,就是一种推动。
就像润滑油,它们本身并不知道,它们是用来润滑的。
也许它们以为自己可以炒菜也不一定。
但偏偏,是人们选择了它们,用作润滑。
此时……恶西游的世界,不再是时光塔牵扯的负担,而是它背后的支撑之力。
恶西游的天道,此时亦在曹柘的驯服下,老老实实不敢肆意妄为。
祂似乎也清楚,曹柘以前不下狠手,是因为对祂还有期待。
如果这个时候,祂敢扯后腿,那曹柘一定让祂知道,什么叫做‘天地崩塌’‘万象颠覆’。
杀死一界天道,固然会迎来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然而两害相比取其轻。
该狠心的时候,曹柘也绝不心慈手软。
时光塔微微的晃动起来。
塔内储存的大量印记,接连闪烁,却又飞快的暗淡。
“接下来……是我所去过的世界!”
“它们都有我的印记,诵念着我的名字,坐标异常的清晰。”
“将那些世界的竞赛者们带进来,让那些世界,再次助时光塔一臂之力!”曹柘双核发力,继续转动时光塔。
厚重的时光塔,吞吐着无与伦比的巨量能量,开始了蹒跚而又艰难的勉强转动。
身处时光塔里的数万竞赛者们,却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十分的凝重、凝固。
身边的同伴们,甚至都在变得模糊。
身形不仅扭曲成弯弯曲曲的线条,并且有些位置变得肥胖肿大,有些位置又显得纤细瘦弱。
这是时光塔强行转动时,以这些竞赛者们作为‘润滑’,他们所必须承受的。
当然……曹柘免除了他们的‘痛苦’。
尽管这些痛苦,实则是真实存在的。
但身在曹柘的世界里,只要曹柘否定这项规则的存在,那痛苦其本身,就暂时不存在。
一条无形无相的线,仿佛顺着某种脉络,传递到了曹柘曾经到过的两个世界。
融合后的聊斋世界里,芸芸众生皆有所感,纷纷仰头看天。
此时,这个世界的强者们,仿佛感觉那个让他们既崇敬,又惧怕……甚至感觉绝望的人,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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