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里呀
鸣蛇一脸严肃的表情，深鞠躬，说道：“是的，白鬼小姐，请务必提前通知我们，留给我们逃跑的时间。”
有栖川绘凛陷入了一阵沉默：“喰食计划呢？成功了么？”
当初在黄泉国，她曾经一度感受到了至尊降临的气息。
那种令人窒息和绝望的力量，她不可能认错。
“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八岐大蛇的血肉和血气成了至尊进补的养分，但还有相当一部分留在须佐之男命那里，以及你的体内。”
季言耸肩：“顺便一提，圣堂教会那群家伙已经对你发布了通缉令，向全扶桑公开你背叛人类阵营，篡夺八岐之力的行为。如今你已经成了通缉犯了。大概过不了多久，你的老师也会出现在通缉令上。”
有栖川绘凛眼眸闪烁了一瞬间，咬着嘴唇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至尊不是应该……直接吃掉我么？”
呵，你说的这个吃是正经的吃么？
季言摊开手：“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至尊的想法谁能揣摩得透？”
有栖川绘凛歪着头，眼眸里满是困惑。
老实说，她已经懵了。
“你是至尊的代行者，祂没有下达旨意给你？”
她狐疑问道。
“没有，至尊的旨意谁猜得透呢？”
季言微微一笑。
有栖川绘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没说话。
这个逻辑不通。
首先，至尊倘若是全知全能的，并且始终将局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就必然知道老师在幕后的谋划，顺水推舟完成喰食计划。
因为即便至尊想要吞噬一位伪神，也要面对其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至尊固然强大。
但那样正面抗衡的话，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祂就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吞噬一位伪神。
但利用老师的计划，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点。
那么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老师。
结局都一定是会被至尊给吃掉的。
然而事实是，至尊并没有吞噬她。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八岐大蛇百分之七十的力量，都在她和老师的身上。
至尊那么大费周章，不可能到最后只要这区区三成。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至尊留着她另有目的。
第二，因为某种原因，至尊没能吞噬她。
真烦。
有栖川绘凛甩了甩头发，她不知道当天在龙三海域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能力，窥视人心。
然而面前这个少年，她根本就看不透。
那么目标就只有一个了……
有栖川绘凛扭头，望向另一边卖力拖地的憨憨莽夫。
“对了。”
季言晃了晃手机，说道：“说起来你不知道吧？组织的第一使徒青雉，就是你们那位失踪的天照命。是至尊帮他斩断了宿命的枷锁。而他目前，也已经在扶桑岛，准备追杀须佐之男命。”
有栖川绘凛愣住了，看到了群里的聊天记录：“源清和……竟是第一使徒青雉？他此刻正在追踪老师？”
这一刻她如五雷轰顶，感觉脑子不太够用了。
“是啊。”
季言笑道：“我们如今在鹿儿岛，这四面八方的都被圣堂教会给封锁了。大概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收缩封锁线，每个城市进行排查。你和我，如今都是圣堂教会的头号通缉犯。”
有栖川绘凛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季言收拾好食物和水，把无面人送来的假证件和金钱放在箱子里，说道：“当然是一路杀回东京都，干掉你那个混账老师，再想去找青雉，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清除你体内的八岐之力，以及你体内来自伊邪那岐命的精神烙印。那样的话，你或许就能活下来了。”
即便有青雉出手，他也不是很放心。
必须他本人亲自回到东京都坐镇才行。
这样才能保证家人的安全。
尤其是圣堂教会，在这次以后或许会调来更强大的增援。
更何况，须佐之男命的体内还有一部分八岐之力。
这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倘若能把白鬼体内的八岐之力拔出再吃掉，那就更好了。
有栖川绘凛愣住了。
她用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你，你要救我？”
季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不然呢？我费那么大力气带你从深海里杀出来干什么？直接把你扔在黄泉国不好么？”
有栖川绘凛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欲言又止。
不论是因为此刻糟糕的身体状况，还是遭到了老师背叛后的心灰意冷，又或者是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凋零。
她的瞳孔一直是灰暗的。
然而此刻她的眼睛却亮起来，倒映着淡淡的天光，像是被黑夜里点亮的烛光：“喂，这是至尊的意思，还是你的个人行为？”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季言心想女人真是麻烦，面对这个问题他就没有办法说实话，因为站在原本那位邪神的视角上考虑，他找不到放过这姑娘的理由。
原本的邪神为了喰食计划，算计了那么多的事情。
结果最后就得到了三成八岐之力。
完全说不过去啊。
这不符合一位神明的作风。
包括组织内其他的使徒，大概也会心生怀疑。
一旦开始有人质疑至尊旨意的真实性，那局面将会对他很不利。
所以他既不能说是至尊的意思。
更不能说是自己的个人行为。
因为都不合理。
“这件事情必须要想办法糊弄过去，否则的话很容易身份穿帮。鸣蛇是个憨憨倒是无所谓。最关键的是，前几位的使徒或许已经很熟悉至尊的作风了，这姑娘莫非也是在试探我？”
季言沉吟片刻，忽然看到少女期待的眼神。
有栖川绘凛像是小猫一样跪坐在床上，微微仰着漂亮的脸蛋看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亮着光，像是黑暗里的萤火。
很明亮，但又随时都会熄灭。
季言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这些天过于紧张以至于有了应激障碍，这位大名鼎鼎的月读命小姐，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而已。
她并不是怀疑什么。
而是在期待着某件事情的答案。
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重视了。
季言陷入了尴尬的局面，一方面是美少女的好感度。
而另一方面，是自身的安全。
“嗨呀，其实我也在纳闷这件事。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你说至尊费了那么大的劲，就只图八岐大蛇的血肉和那点血气么？白鬼小姐，无意冒犯，但五百年前曾经有一位使徒，也替至尊篡夺了某位伪神之力。”
鸣蛇挠头说道：“以人类之身篡夺伪神之力，那是基本必死无疑啊，根本没办法救，至尊二话不说就给她吃了。”
季言愣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如触电般一弹。
好险！
这憨憨莽夫再次提供了非常关键的情报。
五百年前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至尊当初的做法是毫不犹豫的将其吃掉，因为以人类之身篡夺伪神之力必死无疑！
果然，他的谨慎是正确的。
既然第十位的使徒都能猜到至尊会怎么做，那么组织内的其他人不可能想不到。幸亏他没有贸然以至尊的身份下达什么命令，否则那必然就是弄巧成拙，玩了一出狼人悍跳。
“被……吃掉了么？”
有栖川绘凛眼眸低垂，轻声说道：“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季言面无表情，内心却慌得一批。
“所以我寻思着，是不是季先生跟至尊做了什么交易啊？毕竟先生是至尊那么多年来唯一一位人间代行者，如果是他的请求，至尊不是没可能考虑。包括青雉啊，以前的月姬，都跟至尊做过交易。”
鸣蛇觉得自己又机智了，兴奋说道：“倘若先生许诺了什么比八岐之力更诱人的条件，那至尊当然就不会急着吞噬自己人了啊！”
好家伙！
季言倒吸一口冷气，望向这莽夫的眼神顿时炽热起来。
乖乖，真是见到鬼了。
没想到这莽夫在关键时刻，竟是硬生生给他圆过来了！
没有人比你更懂至尊！
“先生，您让我凡事多动脑，我这次对了吗？”
鸣蛇满怀期待的眼睛看着他。
季言深呼吸，竖起大拇指：“佩服，这都被你给猜到了，你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啊鸣蛇。距离你超越青雉和朱雀的那天不远了！”
鸣蛇愣了一下，当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莽夫兴奋得跑到田间撒野去了……
“鸣蛇啊，你的迪化能力大概已经超越青雉和朱雀了。”季言心生感慨，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少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有栖川绘凛怔怔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萤火明亮起来，像是星辰一般闪烁着微光，心脏玩命的搏动。
她原本以为，他说自己不会死，只是随口的一句敷衍或安慰。
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他说自己不会死，那就真的不会死。
为此甚至不惜跟至尊做了交易。
带着她杀出重围。
这是她有生以来，在这个被当做祭品和工具的人生里，第一次被人重视，被人保护。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情，就像是这灰暗的世界刹那间被阳光照亮，炽热的温度驱散了寒冷。
猝不及防的幸运和幸福把她包围起来，让她手足无措。
“他说的，是真的？”
有栖川绘凛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跟至尊做了什么交易？”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丝毫没意识到巫女服的领口敞开了。
季言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胸口，看到了一片雪白柔软。
“对A要不起。”
他耸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