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里呀
季言望着熟悉的街区，轻声说道：“对么？酒井先生。”
酒井嗣愣住了，他望着附近的街区，怔怔出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当年被波及的无辜者。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为了正义而战嘛。可正义说什么呢？为了多数人，就可以牺牲少数人么？为了拯救富豪，就可以牺牲贫民吗？其实说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
“但那只不过是为自己而找的借口而已。因此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就像你为了正义，从而伤害了我，以及太多太多的无辜者。”
他顿了顿，微笑说道：“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复仇就是我们的正义。当然，弱肉强食嘛，那些人太弱小了，对你构不成威胁。”
酒井嗣静静地听着，其实到这个时候了，对方没理由再欺骗他。
他相信了这个少年，就是当年那场事故的受害者。
但他不知道，对方又是如何成为丧钟的使徒的。
季言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微笑说道：“但我比较幸运，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有幸得以觐见这世上最伟大的存在。得意于祂的恩赐，我脱胎换骨，从一个废人，一跃成为神明座下的使徒。”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今天，爷在大气层。
季言的复仇只是第一层。
搞清楚八岐大蛇为何会复苏是第二层。
但在得知了月姬的存在以后，就出现了第三层。
那就是让自己的本体，合理的成为使徒！
月姬就是最好的见证者。
只见她面色佯作镇定，但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月姬怎么也想不到，她以为自己已经离深渊足够远了。
但没想到，至尊的视线一直距离她这么近！
“神明吗……”
酒井嗣听到如此辛秘，眼瞳如针一般收缩。
果然不出他所料，丧钟组织的背后是一位神！
“仇恨最好的种子，它可以滋生出力量。倘若你知道我的父母，还有姐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就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季言转身，望向一旁脸色阴晴变化的少女：“月姬啊，这些年多谢你帮忙照顾家姐。不介意再帮我个忙吧？”
月姬似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梦境动荡了，世界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次他们出现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
四面八方亮着光。
十年间的往事被一幕幕的碎片化，如同过电影般掠过。
医院里绝望嚎哭的夫妻，周围的医生面无表情。
法院上愤怒的男人拍案而起被人按住，女人抹泪哭泣。
小女孩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
夫妻节衣缩食，变卖家产，强颜欢笑。
长大成人的女孩出生入死，回到医院趴在少年的床边沉睡。
一幕幕，尽显悲辛。
这些全都是季真绫的记忆。
或者说是月姬借助她的身体所看到的记忆。
酒井嗣望着这一幕幕画面，如同石化的雕塑，沉默不语。
很久以后，他僵硬的表情裂开了。
“抱歉，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教堂的基金会负责伤亡者的抚恤。”
他像是发条用尽的人偶，默默的低下了头，发出木然的声音：“我没想到他们会烂成这样，抱歉。”
这一刻，他的良心似乎受到了谴责。
“嗯，我相信你不知道这些。”
季言站在他的面前，微笑说道：“但是啊，倘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一定还是会那么做的，对不对？”
酒井嗣呼吸急促了几分。
最终嗯了一声。
季言漠然地看着他，似乎是被他这种无耻的坦然所气到无奈。
“其实如果要杀我，不必那么大费周折。你完全可以站在我的面前，拿我的命来泄愤，但这只是私人恩怨。我们做的，都是正义和正确的事情。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我们可以牺牲一切。”
酒井嗣抬起眼睛跟他对视：“任何人，包括我们自己，都可以成为弃子，这就是我们的信仰。孩子，你如今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就更加不要误入歧途，你们组织的那位神明，绝非善类。”
“那种存在不是任何人能够想象的，趁早脱离那个组织。你的父母还有姐姐不是还活着么？你们可以去圣堂教会，那里……”
忽然间，梦境轰鸣了一瞬间。
季言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他的心情牵动了整片梦境。
震怒不已。
“酒井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他嗤笑道：“我是一个复仇者啊，你却跟我大谈正义？我不在乎你们的正义，你们的信仰与我无关。但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付出代价，我对这个世界如何不感兴趣。此时此刻，只是你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仅此而已，并不复杂。”
酒井嗣脸色苍白，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这个人不是一个孩子。
而是使徒。
丧钟组织座下的使徒。
“接下来，是第三关。”
季言漠然说道：“酒井先生，人能为正义付出多少代价呢？”
酒井嗣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季言微微一笑：“月姬，再帮个忙。”
月姬扮演了很好的工具人，眼眸里漆黑的月光流盼。
世界再次变化。
酒井嗣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缇娜被绑在十字架上，威风凛凛的女骑士，从未如此柔弱凄惨。
火焰在她的脚下燃烧。
另一边，是龙三角勘查小组的三位导师。
火焰同样在他们的脚下蔓延。
“选吧，酒井先生。”
季言宛若魔鬼般笑道：“选一边，另一边的去死。”
他今天要做的，就是彻底摧垮这令人作呕的正义。
在圣堂教会，大多都是这样的伪善者，打着正义的旗号，行的却是一己之私。很多被打上异端者罪名的超凡者们，只是跟他们的信仰不同而已，然后便被宗教审判所宣判罪行，再被猎魔人满世界追杀。
猎魔人也是出了名的暴力执法，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酒井嗣那帮白痴，多少人抓一个月姬都抓不到，为此还炸了三个街区和一个游乐园。关键是，到最后人还没抓住。
这逻辑代换一下就是，有些自诩正义白痴想要抓几个贼，然后因为贼躲在了核电站里，愣是不出来，也追不上。
于是他们自作主张拿炸弹把核电站炸了。
然后一个市完蛋，结果贼还提前跑了。
真特么蠢。
酒井嗣眼神空洞，这一刻他连真实和幻术都分不清了。
其实以那两位光照会成员的实力，是不可能被鸣蛇拿下的。
但他却因为思维惯性，觉得这少年本尊都到了他面前，一定胜券在握。
说不定还有别的使徒在场。
他下意识的，便相信自己的队友都已经沦陷。
酒井嗣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陷入了如此艰难的选择之中。
季言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他记得以前有个选择题，就说你的老婆跟一头猪互换了身体，必须要跟其中一个交合才能换回来，你选哪一个。
这真是太糟糕了。
但眼下对方开出的条件，简直戳中了老色批的软肋。
然而这个女人并不知道的是，她所敬畏的那个至尊，早已经死去了。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拥有人类思想和邪神能力的混合体。
也就是说，在她暴露了身份以后，生死由自己拿捏。
“你觉得，我能够违抗至尊的意志？”
他有意无意说道。
月姬莞尔一笑，朱唇流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说道：“那你不如猜猜，姐姐我这些年是怎么脱离至尊的掌控的？”
季言深深地看了这女人一眼。
确实，他并没有感觉到这女人的魂火。
或许她真的掌握了脱离丧钟组织的方法，有可能跟她当年所谓的死亡，或者说寄生在别人的体内有关系。
这让人不禁有些好奇，她当年脱离丧钟的内幕又是什么。
“有趣。”
季言淡淡说道：“你真的以为这些年没人发现你？”
月姬神情一僵。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她果然早就被注意到了！
原本她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少年的太过神秘强大，甚至还能够动用黑渊之泥。要知道那可是至尊的专属权能，独一无二。
就连当年的她，也不曾得到如此恩赐。
青雉也不行。
月姬就是觉得自己拿不下他，所以才迫不得已色诱之。
可若是至尊已经注意到她了，那意义就不大了。
除非这个跟至尊关系极近的少年，能替她求情……
那还是得色诱！
生活不易，月姬叹气！
季言也不是单纯的吓唬他，而是他真的觉得有这个可能。
首先，十年前月姬死亡，灵魂寄生在老姐的身体里。与此同时自己也身受重伤，在无法救治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卧床不起。
而在十年以后，自己也成为了邪神转生的容器。
要说原本的那位邪神选择了他，却不知道曾经的第二使徒寄生在他老姐身体里，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这是对神的不尊重。
月姬盯着他，柔声说道：“真的没商量？如果我死掉的话，你姐姐也是会受到牵连的哦。我可不是威胁你，而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