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里呀
缇娜眼眸里闪过不可察觉的光芒，问道：“队长，那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
洛清幽揉了揉眉心，说道：“这雾气太过危险，我们贸然进去也是送死。等它什么时候散去吧，但愿情况不会太糟。”
最关键的是，还有两尊伪神的肉体在海边战斗。
倘若战火一旦波及到东京都……
·
·
罗马，台伯河畔。
“上次借你的《翠玉录》石板，我已经研读过了，确实有不少启发。炼金术是一门艺术，有太多的奥秘值得探究。”
亨德尔大主教站在桥上，望着河上的雾霭，微笑说道：“说起来，贤者之石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还是说，它是神话时代的产物？”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捧一杯咖啡，满脸的困倦和疲惫，黑眼圈很重，一双重瞳却显得诡秘妖异：“不知道，总之这十年来我都没什么进展，如果真的能炼出贤者之石，我也死而无憾了。”
对于任何炼金术士而言，贤者之石都是穷尽一生的命题。
“倘若那东西能炼制出来，你还会死么？”
亨德尔大主教笑道。
赫尔墨斯沉默一秒，说道：“那确实不会了，如果贤者之石可以量产，那将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成神的时代，谁还回去死呢？”
“届时，人和神的界限将会被彻底打破，人类将迎来新的时代。”
他顿了顿：“不仅是莱茵神可以降临人间，包括泰坦神和光明神，也可以摆脱世界外侧的束缚，来到这个世界。”
亨德尔大主教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说道：“那的确是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教皇陛下才会在多年前就开始捕捉伪神们么？”
“是的，因为我们怀疑原初的伪神，可以炼成贤者之石。但这十多年来，一直都没什么进展，教皇陛下觉得我们的方向错了，他怀疑真正的贤者之石，或者说炼成的方法，藏在东方。”
赫尔墨斯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天大的秘密：“我曾经无意中翻阅过陛下的手记。上面说……东方是一切的起源之地！”
一字一句，如惊雷般炸响！
亨德尔大主教面色微变，挑起眉说道：“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
赫尔墨斯喝着咖啡，得意洋洋说道：“因为时间匆忙，我没怎么细看，但在陛下的手记里，我看到了始祖两个字！我想副教宗叛离教会，谋图高天原，也是因为这个秘密吧？”
始祖……
亨德尔大主教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胆子可太大了，下次不要这么做。这是在罗马，你一言一行，必被知。”
三神的怒火和惩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赫尔墨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只是一个炼金术士而已，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探究秘密与真理，哪怕是死又怎么样？”
亨德尔大主教无言以对，这家伙实在是太疯狂了。
“说起来，克里斯汀是教皇陛下故意放出去的吧？”
赫尔墨斯忽然问道。
亨德尔大主教点了点头。
“克里斯汀的状态还不是很稳定，看样子教皇陛下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他从莱茵神那里得到了神启？”
赫尔墨斯摇头说道：“我越来越看不懂陛下想要做什么了。”
亨德尔大主教微微一笑：“你要是能懂，你就是陛下了。”
赫尔墨斯耸肩：“明天陪我去找个古墓？我听说埃及那边有一个法老墓有点意思，里面有具活的木乃伊！我打算解剖了它……”
在圣堂教会，他们两个人私交最好，也有很多共同爱好。
没想到，对方却拒绝了。
“我走不了。”
亨德尔大主教叹息说道：“明日我要准备启程震旦了，大秦皇族的皇帝诞辰，教皇陛下命令我等送上贺礼。”
赫尔墨斯眼角抽了抽：“那个小女孩？”
亨德尔大主教神情凝重，嗯了一声。
“大秦的长生族我也很感兴趣啊。”
赫尔墨斯喃喃说道：“要是能解剖一个长生族就好了……”
·
地下的深处，响起了隐约的嘶吼声。
这是一座幽暗破败的神殿，隐藏在地底的黑暗里，不见天日。
教皇跪坐在黑暗里，聆听着耳边回荡的绝望嘶吼，神情微凛。
前方的迷雾之中，似乎有三尊亘古屹立的雕塑，伟岸至极。
“贝希摩斯的灵魂在哀嚎，他在恐惧，在颤栗。”
教皇轻声说道：“神啊，远东发生了什么？”
寂静里，无人回应。
过了许久以后，隐约的辉光照亮了黑暗的神殿，落在他的身上。
教皇仰头望着那光芒，让光倒映在自己的眼瞳里。
于是，他听到了虚无里回荡着飘渺的声音。
那是莱茵神的神谕。
教皇曾经聆听过无数次的神谕，但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从未在这声音里，听到过任何的情绪变化，一次都没有。
但这一次不同。
这次他听到的呓语声里，仿佛暗藏着极为明显又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理解了这道神谕的意义。
“祂，真的回来了……”
教皇身躯微震，他遵从莱茵神的旨意，策划了远东的作战。
以自己的女儿为诱饵，重创了副教宗。
释放了贝希摩斯的魔角，与利维坦的血肉抗衡。
但他并不知道，那边具体的情况是什么。
祂，回来了？
“祂是谁？”
“为何会让莱茵神有如此大的情绪变化？”
“这会不会跟莱茵神的真实身份有关系？”
教皇眼眸沉寂下来，控制住了自己的思想。
隐约的呓语再次传来。
“震旦，不周山……”
“天御中主尊……” 漆黑之雾，笼罩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有那么一个瞬间，轰鸣如雷的潮声消失了，海面上呼啸的狂风也湮灭在虚无里，仿佛亘古永恒的寂静降临于此，如临末日。
黑暗在氤氲，宛若活物一般，翻滚沸腾！
利维坦与贝希摩斯这两尊伪神的肉身在忘我的厮杀激斗，祂们失去了灵魂本源以后，即便依靠着自身的恐怖血气重塑了肉身，但依旧只是一具徒留本能的躯壳而已，只有最原始的兽性冲动。
但即便如此，世上能奈何得了祂们的人也寥寥无几。
因为伪神的生命形态极为特殊。
利维坦的侵蚀权柄。
贝希摩斯的吞噬权柄。
亦或是当初八岐大蛇的灾厄权柄。
甚至就连祂们的血液，都有着极其恐怖的毒性。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祂们最终甚至会补完血肉之躯，遵循着最原始的兽性本能，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灵魂！
轰！
贝希摩斯撞垮了无数座隆起的黑色山峰，坠入大海之中。
在海上作战，归根究底还是主场不利。
再加上祂的肉体器官并不完整，此刻已经被重创。
血肉被腐蚀了大半，露出森白的狰狞骨架。
然而，占尽上风的利维坦，却没有乘胜追击！
“吼——”
贝希摩斯在浪潮里翻滚挣扎，血液染红了大海。
祂那颗宛若蛮牛般的狰狞的头颅探出海面，鼻孔里喷涌出炽热的蒸汽，猩红的竖瞳里尽是血丝，仿佛愤怒无比。
这一刻，祂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
暴怒的竖瞳里，流露出恐惧和不安的神情。
海水之中，有庞大的虚影不安的游动，仿佛要飞速逃窜。
利维坦没有乘胜追击，是因为祂也在逃！
有什么极为恐怖的，无法抗衡的存在要降临了！
轰！
黑暗的夜空，仿佛坍塌了。
无数道恐怖的裂隙，如同一双双诡异的瞳孔般，在虚空之中蔓延开裂，暴露出宇宙的混沌原暗，深邃的星空。
这无数双可怖的眼瞳冷漠地俯瞰，仿佛点燃了神怒的火！
深渊般的威压骤然降临！
吼！
贝希摩斯仰头发出惊恐的咆哮声，一头钻进了海底，疯狂逃窜。
与此同时，海底下窜动的阴影也在无序的游离。
只可惜黑雾笼罩了祂们，也遮蔽了所有的方向。
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降临了，就像是一团扭曲沸腾的混沌，隐约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苍白人影，无声注视着祂们。
寂静里，响起了无数绝望癫狂的嚎叫声。
这两尊伪神的躯壳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但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开那些恐怖的嚎叫，逐渐被漆黑的雾气所吞没。
祂们发出惊惧又绝望的咆哮，血气翻涌。
像是溺水之人的最后反扑，却又不可避免的沉溺在黑暗里。
“强如伪神，终归还是沦为别人的工具啊……”
季言轻声感慨：“真是可怜。”
此刻他是以本体的姿态降临的，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状态，没有真正的实体，不存在于物质界之中，也不是灵魂体，却又真实存在。
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具现成任何具体的人或物。
但没那个必要。
这个状态下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无穷尽的黑渊之泥，尽情吞噬着他所渴望的一切，侵蚀了整片海域。
利维坦和贝希摩斯这两尊伪神的躯壳，在没有灵魂本源的前提下，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轻轻松松即可压制。
那些旁人觉得棘手的，比如吞噬和侵蚀之类的强大权柄，在深渊之力所显化出的黑泥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黑雾在沸腾，虚空也在恐惧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