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里呀
她还要接着杀。
有栖川绘凛转过身，望向学院的方向，血色的残忍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柔和，轻声说道：“其实在你身边，我的压力真的很大。虽然八岐之力都被你化解掉了，但我总是控制不住想杀人。”
“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杀人的那一幕啊。至少在你的心里，我想留下那个干干净净，纯洁无瑕的形象。”
她轻声说道：“等我死后，你偶尔回忆我的时候，也不会想起这些血腥的画面，应该……会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吧？”
其实，无论是源清和，还是季言，都低估了她。
有栖川绘凛本身是六阶的位格，有月读命的力量加持。
在这片土地拥有八阶的战力。
再得到了八岐之力，已经强悍到莫名。
山顶上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个是谁呢？”
有栖川绘凛歪着头想了想：“嗯，李锡尼……”
深夜，风和雨席卷。
山顶上架起了一团篝火，串好的烤肉架在上面，淋漓着诱人的酱汁和香料，金黄色的油脂时不时的迸溅出来，浓香四溢。
鸣蛇专注地烤着肉，一声不吭。
因为气氛太压抑了，他生怕自己说错话。
庞培点燃了烟卷，吐出一圈儿烟雾，圆框的眼镜一片模糊，意外说道：“当年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她不一般。果不其然，我们都小看了她，无论是能力，还是意志。”
源清和认同说道：“作为三贵子，她比我更合格。”
季言脸色阴沉，没说话。
千算万算，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
就是没想到那个蠢女人竟然会自己逃跑！
太气人了！
想立刻把她抓回来，狠狠地弄哭。
让她知道什么叫棍棒底下出痴女！
鸣蛇注意到他脸色不好，然后拿了一串烤肉递给他，说道：“先生，吃点吧。小情侣吵架，这不是很常见的事么？我老家那边也是这样，小媳妇一受气就要回娘家，有啥大不了的？”
他说道：“您也别端着架子不放。这女人啊，该哄还是要哄的，白鬼小姐那么喜欢您，总是会回心转意的嘛。”
天狼和青雉同时瞥了他一眼：“闭嘴。”
鸣蛇：“……”
季言叹了口气，抓过烤肉狠狠啃了一口，说道：“如果真是吵架就好办多了。但问题是，我也确实是小看了她。我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但我错了。她是月读命，是八阶战力的圣巫女。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但她就是在装，如今连我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众人其实并不担心白鬼的安全问题。
因为她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尤其是，东京都已经聚集了四个使徒。
还有一个朱雀在外面鬼混。
加起来就是五个。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五个使徒一起变装上阵。
倘若五个人火力全开……
就算圣堂教会的教皇亲至，都给你直接干碎！
真正的问题在于，白鬼不想让他们找到。
“我已经把所有的廷达罗斯之犬都派出去了，但她也精通神道教的阴阳术，她把自己变成灵体传送，神出鬼没。”
季言叹了口气。
庞培手机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秒。
然后反扣在石桌上。
“十一番队已经分布在了整个东京都，目前还没有消息。”
他说道：“如今东京都大多数通讯基站都瘫痪了，鬼蛛的能力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青雉，你那边呢？”
源清和也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摇头。
“月读命拥有窥视人心的能力，她可以聆听到无数人的心声，如果有意躲我们的话，我们的人根本找不到她。”
他神情凝重，说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白鬼的离开，会不会对天御的计划产生影响。我不得不说，我欣赏天御的选择，但与至尊做交易，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失败……”
庞培挑起眉毛，他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跟至尊做交易，一旦搞砸了……
下场比死亡还要凄惨。
上一个跟至尊做交易的人，还是青雉。
以他成为使徒为代价，换来了扶桑岛十多年的和平。
但他们谁都没问这笔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因为那是个人隐私。
季言眼角抽了抽，心说所谓的交易其实压根都不存在啊……
等等。
这句话仿佛点醒了他，令他恍然大悟。
他忽然就知道那女人做什么去了。
·
·
教堂外电闪雷鸣。
有人站在黑暗里，念诵着冗长虔诚的谶文。
古旧的圣像在黑暗里亮起了圣光，仿佛一道威严伟岸的魂灵从天而降，赋予了这死物以无穷的生机，令它活了过来。
“陛下。”
李锡尼半跪在地，以手抚胸。
今夜，他临时用圣遗物，召唤了教皇陛下的意志降临。
那尊神圣的雕塑睁开一双无情无识的眼眸，漠然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暴风雨里：“李锡尼啊，扶桑的进度如何了？”
李锡尼低着头，恭敬说道：“虽然有丧钟组织插手，让剧本出现了一些差池，但局面依旧在我们的掌控里。我们始终等待着副教宗大人出手，没想到他们比我们想象得还要谨慎。”
“他们居然利用了须佐之男命，也就是八板苍介。”
他笑了笑，说道：“想来也是，当年利维坦事件里，他们能趁机夺走利维坦的尸体，并从扶桑海域撤退，应该是有须佐之男命的帮助，下潜到了黄泉国里，这才躲开了我们的追查。”
十多年前，在猎杀伪神利维坦的事件里，圣堂教会曾经发生过一件天大的，但却被严密封锁的变故。
圣堂教会的副教宗率领大批部众叛逃！
并且带走了伪神利维坦的尸体！
以此为基石，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教会。
其名为弥撒教，位于中东的某个隐秘角落里。
十多年来，弥撒教一直与圣堂教会抗衡，明争暗斗。
季言一直怀疑，须佐之男命在黄泉国里阐述的那个理由有些牵强，倘若只是因为情伤以及想斩断自身的宿命，不至于如此。
而且仅凭须佐之男命一个人，哪怕暗中掌控了整个八岐神社，他也无法在短短十年内，布置如此宏大的一个局。
尤其拿一位伪神献祭。
这其中的操作之复杂，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但若是背后还有一个组织在支持他，就很好解释了。
“那群叛徒，不足为惧。”
教皇漠然说道：“他们的计划，也是我们想看到的，他们会为我们找到高天原的大门，将造化三神的力量献给教会。”
李锡尼微微一笑，说道：“一切如您所愿，陛下。倘若高天原的大门打开，还请您向三神祈求，赐下无上神威。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生擒丧钟的异端者们，继而将其剿灭。”
教皇应道：“你只行做你自己的事情，神意不可揣测。”
李锡尼低头称是。
半响过后。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克里斯汀……还好吗？”
那尊笼罩着圣光的圣像罕见的沉默了。
一双无情无识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波动。
“她还活着。”
他说道：“但莱茵神太过强大，哪怕只是一缕魂灵的融合，她也无法承受。赫尔墨斯在为她研制新药，还能再让她撑一年。”
李锡尼眼神闪烁了一瞬间，以手抚胸：“请您照顾好她。”
教皇淡淡回答道：“不必担心，那毕竟是我的女儿。”
圣光消散。
李锡尼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仰头望着那尊冷硬的圣像。
“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要执着于人类的身体呢？”
他无法理解。
但那是神的意志。
人类是无法忤逆的。
哪怕要牺牲他的青梅竹马，他最疼爱的妹妹。
他也必须要为神明做事。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牺牲掉光照会的正义。
或者牺牲千万人，他也要那个女孩活着。
咚咚。
教堂外响起了敲门声。
洛清幽倚着大门，望着无尽的夜幕，不满说道：“我感觉到教皇陛下的意志消失了，还不赶紧出来？须作之男命已经逃到新宿了，我们的人布置好了包围网，什么时候动手？”
李锡尼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那就动手吧。”
他抬起头，整理好散落的金发，面容坚毅。
“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转过身，打开了教堂的大门。
暴雨呼啸而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天地间一片寂静。
洛清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摸向背后的古朴剑匣。
李锡尼抬起头，眺望着暴风雨下的长街。
那里有一道如梦似幻的女子虚影。
她应该是灵体，所以看不清面容和身材，却狂乱至极。
气息极其的混乱驳杂，至少有三种力量以上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