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閉口禪
說起這個老頭火氣就大：“那還不是因為伱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每天就知道耍錢、逛窯子，不學好，說話辦事就是個沒溜兒的，我要把這事兒告訴你，你出去瞎嚷嚷，那不是給你丈人家臉上摸黑.”
華十二一頭黑線，感覺自己又為富貴兒背鍋了，他拉把椅子坐在老頭面前，好奇的問道：
“您先別罵，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個檔子事兒啊？”
老頭氣哼哼又罵了幾句，這才在華十二苦笑不得的表情中，講起了當年的事情。
不是有首歌唱的好麼，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麼。
華老頭也年輕過，自從十三四歲開始逛青樓，聽多了評書、看多了皮影戲之後，就被那些書文、戲文裡年輕俠客仗劍天涯的故事所吸引，當即就起了學武的念頭。
當年華家還不是後來被這父子兩代敗的差不多的華家，那時候也是當地有名的鄉紳大戶，祖上據說還是漢末博平侯華歆之後，當時的華家有錢、有地位、有人脈。
華老頭就把自己想要學武想法和富貴兒的爺爺，就是華家老太爺一說，後者正愁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還不學好，文不成武不就，整天不著調逛窯子呢。
一聽兒子有長進的心思，華老太爺當即應允下來，同意幫兒子物色名師學武。
這拜師學武也有講究，就像他們本地的武師，本領再好可也不包分配，練出來之後，頂多當個保鏢護院的工作，那有什麼前途、
後來華老太爺託當地一個從京城回來養的官員，搭上了內家拳中八卦門的路子。
八卦門自董海川祖師開始，那都是在京城發展，走的上層路線，不是給皇上和老佛爺辦差，就是給哪位王爺辦差，在這種門戶裡學出來，師兄弟都是大人物，想在公門之中找個光耀門楣的差事，輕而易舉。
所以華老頭十五歲的時候，就被華老太爺送入京城，拜在八卦門尹福宗師門下為徒。
華十二聽到這大吃一驚：
“老頭子你竟然是尹福的弟子，行啊，藏的這麼深？可也不對啊，不都說練武的七老八十還身強體壯，早上一柱擎天麼，可要不是我用藥給你調理，你都柱上拐了，你八卦門的功夫呢？”
老頭子聽他這麼問臉上一紅，先是瞪眼道：“你聽不聽，要聽就別說話”
說完之後，才有些底氣不足的道：“你爹我還沒學到本事就被除名了，要不然前兩年能讓你個王八羔子猖狂？一個牛舌掌就把你這小王八蛋牙都打沒嘍.”
華十二這才釋然，笑著道：“那還好你被除名了，否則我現在只能像你一樣喝粥了！”
“嘿”
老頭也知道他這兒子的脾性，乾脆也不再管他，接著往下講。
華老頭被送入京城之後，就被帶到尹福府上，見到了這位宗師。
尹福將他渾身筋骨都摸了一遍，不由得蹙眉道：
“這孩子不是練武的苗子，眼神不定，心性不堅，練武恐怕難有成就，不如回去好好唸書，將來剛考取個功名也是一條出路！”
華老太爺當時就哭求道：“我這逆子也不是讀書那塊料，您老就行行好，當個小貓小狗的在您身邊，萬一他在您老這就上進了呢.”
說著就拿出一疊山西票號的銀票，白銀一萬兩。
華老太爺也是豁出去了，他想好了，要是兒子不行，這錢留著也是讓他敗了，還不如花買個前程呢。
尹福是真想拒絕，但無奈華家給的太多了，便硬著頭皮把華老頭收了下來。
尹福當時就是宗師人物，收徒不能太過隨便，當即廣邀武林同道，於一個月後，擺下拜師宴。
拜師宴上除了華老頭之外，尹福還收了另外兩個弟子，一個是東北人叫丁連山，另一個是山東人便是宮寶森，都是貧苦人家孩子。
華老頭拜師的時候是十五歲，丁連山十四，宮寶森十三，他就稀裡糊塗的成了大師兄。
不過雖然是大師兄，卻不得恩師看重，拜師的當天，師父尹福帶著丁連山和宮寶森去肅王府拜見祖師董海川，就沒帶華老頭去。
後來聽說祖師給丁、宮二人摸了骨，稱兩人是練武的苗子，囑咐尹福要好好培養。
華老頭一開始就不得看重，往後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他這人還是個不爭氣的，練功吃不得苦不說，沒兩天就故態復萌，拿著華老太爺給他留的銀子，又去賭場耍起了錢。
關鍵要是他自己去還沒什麼，偏生還是個有義氣的，扯著丁、宮二人出去耍了幾天，樂不思蜀之下，讓兩位師弟的功夫也都落下了。
等尹福發現不對勁兒，偷著跟三個徒弟出去，想看看他們去幹什麼，結果就抓了個現行，逼問之下，華老頭自己就招供了。
這給華老頭打的啊，肋骨打斷了三根，要不是看在華家那一萬兩銀子的份上，差點沒把他四肢打斷。
尹福當天就把華老頭逐出師門，叫人通知華老太爺入京接人。
華老頭臨走的時候，把自己帶的銀子全都留給兩個師弟了，讓他們好好保重，不過從此就天各一方，再無交集了，他也因為只學武幾個月，還不怎麼認真，這才一點功夫底子都沒有。
華十二聽完之後，忍不住尋問道：“既然再無交集，那婚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華老頭輕咳一聲，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張，褶褶巴巴，已經泛黃的信紙來，往華十二面前一遞：
“你自己看吧，這就是你爹我當年為你窒碌母毁F！”
華十二拿過來一看，見信紙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道：
“今因鬥蛐蛐輸給大師兄華振山白銀二十兩，因無力償還，特與師兄約定，若大師兄今後生兒子，寶森生女兒，女兒便嫁給大師兄之子為妻，若寶森生兒子，大師兄生女兒，寶森之子便娶大師兄閨女為妻（正妻）！”
下面還有時間和落款：“光緒十一年，宮寶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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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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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十二都看的目瞪口呆，合著系統給他安排的宮二未婚夫，就是這麼個婚約啊，這不是鬧著玩呢麼，他現在有種被坑了的趕腳。
他朝華老頭問道：“老頭子您是在開玩笑呢吧，小孩兒之間鬥蛐蛐寫的欠條這能當真？拿著這個去找媳婦兒，人家能認？怕不要被打死才好！”
華老頭嘿嘿直笑：“他不認也得認，別看他寫這東西的時候只是個半大學徒，可他現在是一代宗師啊！”
“宗師那就要一個吐沫一個釘，你去拿這個當著別人的面，問問他宮寶森認不認賬，他要說不認，那你別廢話立刻回來，但你老子我想，他八成是要認的！”
華十二一想，倒也是這麼個理，武術宗師都最注重名聲，尤其宮寶森現在更是一手託兩家，整合了八卦、形意兩門，成立了中華武士會，威震華夏武術界，威勢一時無兩。
這樣的武學宗師，最重承諾，這東西拿出來還真能讓對方，嗯，膈應的。
華老頭眯著老眼，像個老狐狸似的嘿嘿直笑：“沒想到吧，伱爹我一輩子不著調，其實早就把這富貴給你準備好了！”
“當年啊，我就覺得自己練不出來，但董海川祖師說小山子和小森子是那塊料，我就提前替我未來的兒女，把這事兒定下來了。”
“嘿嘿，二十兩，放那會兒在你爹我這兒算個屁啊，當時我就想好了，無論嫁娶，咱們華家都能借上人家的勢，所以這婚約才是價值千金！”
華十二看不慣老頭那麼臭屁，撇嘴道：“那是你邭夂茫憔湍屈N篤定宮寶森能練出來？要是丁連山成了大宗師呢？”
老頭呵呵笑的那叫一個得意，從懷裡又取出來一張泛黃的信紙：“小山子的我也有啊！”
華十二接過來一看，又是一頭黑線，內容大同小異，也是丁連山和老頭子定下的婚約，不過這次不是因為鬥蛐蛐兒，而是猜手指頭輸了五十兩。
華老頭搖頭一嘆：“小山子不行啊，這麼多年沒聽到他的訊息，可能是沒練出來，還好小森子練出來了，倒也讓我沒有憑白算計一番！”
華十二知道丁連山不是沒練出來，而是做了八卦門的裡子，專門幹髒活，一輩子不揚名而已。
他忽然感覺，這個便宜老爹雖然不會武功，但卻是比宮寶森和丁連山兩個武學宗師都厲害，你看看早幾十年就把八卦門兩大宗師都算計了。
華老頭忽然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這個小王八蛋以前鬧得太不像話，所以我都不好意思提這婚事，總不能見了小森子的面，告訴人家你女婿我兒子，就是個小王八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吧？”
華老頭說著狠狠瞪了華十二，這才又道：
“好在你這兩年乾的還行，尤其前兩天聽家珍說，你們打算往內地發展，我就想要不要和你說這件事呢，如果你能娶了宮丫頭，得了人家在內地的人脈，對你生意發展也是好的。”
華十二點點頭，也明白了老頭子的一番苦心，只是他苦笑道：“那現在人家都登報定親了，咱們是不是有點晚了。”
華老頭一擺手：“那咱不管，錯也是小森子那邊的錯，你就拿著婚約去問他，當年說的算不算就完了。”
華十二感覺拿著這東西去實在有些尷尬，但她還不得不去，系統任務怎麼也要完成，當即接過價值二十兩銀子的婚約，點頭道：
“行，過兩天正好有批貨要叩綇V州十三行去，我就跟著一起去內地看一看！”
華十二還沒成行，報紙上又登出訊息，宮寶森受精武會邀請，在佛山共和樓舉辦隱退儀式，他看了報紙之後，嘆了口氣，知道一代宗師的劇情開始了。
之所以嘆氣，是因為華十二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對，拿著老頭子幾十年前騙小孩的二十兩婚約，去人家一代宗師面前，當這個無賴了。
將家裡的生意安排了一下，能解決的直接處理，來不及處理的交給家珍。
家珍是知道華十二這一次跟自家商船去內地是為的什麼，但她一點怨言都沒有，因為她只是妾，從嫁入華家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男人還會娶個正妻的。
另外這年頭哪個有錢人家的男子不是娶好幾房姨太太啊，這年代的女人也都習以為常了。
臨行前，家珍拉著華十二抵死纏綿，再最後時刻死死抱著華十二的腰不放，她是要搶先懷上華家的子嗣，再賢惠的女人，也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華十二心中苦笑，這一次是他本體進入任務世界，家珍這麼長時間沒有懷孕，就是他刻意為之，因為他還沒做好要在任務世界留下子嗣的準備呢。
可這一次終究躲不過了，想想也罷，他以後要離開這方世界的，能不能回來不一定，總要給對方留下點念想。
第二天跟著自家商船前往廣州，當天就到了地頭，和十三行的人交接完貨款，打發商船回港，華十二就坐火車去了佛山。
等到了佛山之後一打聽，宮寶森的隱退儀式還有兩天，他乾脆找了一個比較高檔的旅館住下。
他找的這家旅館裡住的大多是外國人，房間裡沙發軟床，還有上下水和電話，甚至可以打電話回港島，比傳統的華夏旅館住起來要舒服多了。
安頓下來之後，閒來無事，華十二就出去在這一百多年前的佛山逛了逛，還找到了金樓的位置。
想到宮寶森雖然還沒到佛山，但金樓裡還有一位八卦門的宗師在，華十二心中就是一動。
想起自家老頭子和那人的關係，他不由得嘴角一揚，然後邁步就朝共和樓而去。
進去之後，果然金碧輝煌，一個夥計迎上前來，招呼道：
“爺，您來的夠早的啊，聽曲兒的話時間還早點，要有相熟兒的姑娘我可以幫你通傳一聲，不過以前沒見過您，您是第一次來吧？”
華十二點了點頭：“我找人！”
夥計笑了：“來我們這都找人，就不知道您找哪位姑娘。”
華十二拿出一個大洋，用兩根指頭夾住遞了過去：“我找一個熬蛇羹的東北人！”
夥計笑著接過大洋，態度更加熱情起來：“爺您找的是老關東啊，嘿，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找他，行，我這就帶您去！”
華十二跟著那夥計到了共和樓的伙房所在，還沒進去，就從敞開的門裡，看見裡面有個老漢貓著腰正在燒火添柴。
那夥計指了指：“這就是您找的老關東了！”
華十二點了點頭：“多謝，你忙去吧，我和他聊聊天！”說著又遞過去一塊大洋。
夥計千恩萬謝笑呵呵走了，華十二邁步走進伙房，一進來就問到一股香氣，看那鍋裡咕嘟嘟冒著氣泡，不知道是不是在熬蛇羹。
“您找錯人兒了吧，咱倆認識嗎？”
丁連山沒起身，也沒轉頭，可張嘴便是熟悉的東北口音。
華十二笑呵呵的道：“沒找錯，就是找您老討債來的！”
丁連山添柴的手微微一頓，然後呵的一聲笑了出來：“哎呀，找我討債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第246章 丁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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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十二聽丁連山說的話，好懸沒笑出來，聽這老爺子說話都跟演小品似的，他呵呵一笑：
“看來您老的仇人還不少！”
丁連山將手裡的柴火扔進爐子，直起身，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華十二，點了點頭，恍然道：
“哦，是個年輕人，我是殺了你哥、你爹、還是你爺爺？”
說完他也不等華十二答覆，擺擺手：“不管是誰，都回去吧！”
“伱年輕，年輕就衝動，做事不想後果，一紅眼睛就來報仇，說不定就要被一下打死，所以你得沉住氣，沉住氣心才能靜，心靜，才能做大事，才有報仇的希望！”
他說話抑揚頓挫，有些好笑，卻也耐聽，說的都是道理，要勸華十二回頭。
華十二隻是笑，也不說話，丁連山詫異道：“你不說話，也不動手，這是什麼意思？”
華十二想到這老爺子在原劇情裡說的那段讓煙的話，輕咳一聲道：
“我聽人說過一個道理，年輕人要學會溫、良、恭、儉、讓，尤其是這個‘讓’字，比方說我現在想要拉屎，對面站了一個人，不管我認不認識，我也要讓一句，一起拉不？”
華十二看著大寫懵逼的丁連山，忍住笑繼續道：“對方不管想拉不想拉，都要接受邀請，否則就是不給面子！”
他說完笑著看向丁連山：“您老，一起拉不？”
丁連山愣了半天，然後罵道：“滾特麼犢子！”
他沒好氣兒的道：“別人都是讓煙、讓飯，讓酒，那才是這個道理，你特麼給整的臭的哄的，我這燉著蛇羹呢！”
丁連山說完自己也笑了：“是個有意思的，我看出來了，咱倆沒仇，你在這兒跟我扯犢子呢！”
他說完招招手：“進來吧，抽根菸，我請你喝碗我熬的蛇羹。”
華十二拱了拱手，邁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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