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對勁鴨
頭頂刺眼的光線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看到兩個全副武裝的輪廓。
“你知不知道你老闆的身份背景？”
“不知道。”
林夜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博士，他是個怪物。”
最後三個字，讓對面兩個沉默的輪廓，有了明顯的反應。
其中一人身體微微前傾。
“詳細說說。”
林夜回到B5層時，才發現整個基地的供電系統已經徹底癱瘓。
那道開啟天淵的沖天白光，不僅抽乾了所有源晶，也耗盡了整個基地的能源。
門禁系統失效，囚欢撮_，整座B5層化為群魔亂舞的煉獄。
林夜在黑暗中穿行，順手屠殺了大量變異獸。
最終在B4層的電梯口，遇到了第一批衝進來的，身穿黑色龍盾作戰服的官方人員。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完全撇清關係。
在那座B6的平臺上，他見過牆壁上投射出的，來自基地各處的監控畫面。
事情鬧的這麼大，官方事後調查調取監控是必然的。
但他同樣確定，B6那座宏偉的地下發射井，卻沒有任何監控裝置。
他與博士在B6層發生了什麼事，這些官方調查人員，應該是沒辦法知道的。
林夜開始了自述。
他將自己出於什麼目的，前來曙光生物。
這一個星期以來，工作內容又是什麼。
以及被博士叫去，親眼見證他的瘋狂源晶人體實驗，然後他化身怪物，最後被他擊殺的事情，全盤托出。
林夜說出口的東西，沒有任何的造假和隱瞞。
他只是隱去了自己能夠吞噬源晶這個細節。
博士有一件事沒有說錯。
如果讓世人知道他能夠無視源晶的毒性，能夠直接吞噬變強。
那他很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審訊室內一片死寂。
兩位調查員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的臉上，感受到難以言喻的震驚。
他們的先遣隊，已經勘察過B6層。
那裡戰鬥的痕跡，堪稱毀天滅地。
一個懸空的巨大平臺被徹底摧毀，三根主體結構柱被高溫熔斷，地面上，確實只找到了一顆猙獰的怪物頭顱。
相關專家鑑定後，確認那顆頭顱來源於一隻名為“翼人族”的天淵異族。
但其基因序列裡，卻混入了少量的人類的片段。
而根據基地其他倖存人員的口供，以及部分殘存的監控錄影。
在事件發生時，整個B6層，除了那個被稱為“博士”的怪物，就只有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帶著一絲稚氣的高中生。
一個高中生，殺死了這樣一隻天淵異族？
這聽起來無比魔幻。
但目前的調查結果，確實清晰證實了這一點。
“我這……應該算正當防衛吧？”
兩位調查員沉默了片刻。
其中一人合上了手中的電子記錄本。
“如果情況屬實，林夜同學，這不僅是正當防衛。”
他的聲音緩和了一些。
“還是大功一件。”
兩人站起身，開啟了審訊室的大門。
門外站著一道身影。
“陳猛是吧？你是他的老師？”
開門的警官詢問道。
“是！我是！”
陳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裡面的林夜，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一半，但更多的困惑與擔憂湧了上來。
他完全無法理解，林夜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蘇警官，陳警官，我能為他擔保！”
“他就是我班裡的一個普通學生，絕對不可能和謩濋_啟天淵這種惡性事件有牽連！”
調查員擺了擺手。
“陳猛同志，稍安勿躁，事情還在調查中，林夜同學也給我們提供了關鍵資訊。”
“這次開啟的天淵裂隙，根據初步判斷，連線的只是一個不穩定的次級位面。”
“沒有異族生物大規模降臨，但依舊引發了極其嚴重的源能汙染和源晶蔓生現象。”
“整片東江廢城，現在都已經被劃為特級封鎖區。”
“按照《大夏未成年人保護條例》，我們會立刻護送你們離開這裡，返回安全區，但林夜同學，後續調查，還需要你隨時配合。”
林夜站起身，看向同樣風塵僕僕的陳猛。
他設定的那條求援資訊，倒計時並未走完，不可能發出去。
“老師，你怎麼來了？”
陳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確認他沒有缺胳膊少腿後，才壓低了聲音怒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一個學生，跑這種地方來湊什麼熱鬧？知不知道外面都亂成什麼樣了！”
兩人走出審訊室，匯入了疏散的人群。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B4層的地下車庫。
一輛輛加裝了厚重鉛化玻璃的裝甲護送車，正依次發動。
林夜和陳猛坐上了其中一輛。
車門關閉，隔絕了外面的嘈雜。
在車輛緩緩啟動的間隙，林夜將剛才跟兩位調查員說的故事版本，對自己的老師又講了一遍。
陳猛聽得心驚肉跳，臉色變了又變。
“原來是這樣……”
轟隆——
護送車駛過長長的甬道，車庫的合金閘門緩緩升起。
外面的天光，照射了進來。
林夜看到了廢城的景象。
車庫的出口，隱藏在一片荒野之下，旁邊就是那座他無比熟悉的第三中心醫院。
他此前無數次在這裡遊蕩，卻從未想過，腳下竟然隱藏著如此巨大的一個秘密。
車隊駛上破敗的公路。
林夜的目光，卻驟然凝固。
他看到，廢城的各處。
那些殘破的建築上，龜裂的地面上，枯死的樹幹上……
一簇簇幽藍色的晶體，詭異地冒了出來，綻放出妖異而美麗的光芒。
這就是……源晶蔓生現象？
只要有天淵裂隙出現，地表就會長出這些源晶。
林夜有些心疼。
如此之多品質看起來都相當不錯的源晶，就這樣留在這裡。
按照官方的處理流程，它們最終的命撸粫患惺占会徇M行無害化銷燬。
暴殄天物啊！
這座廢城，經過這次事件，恐怕會被徹底封鎖，然後由官方全面接管。
自己以後再想進來，幾乎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林夜的思緒，忽然飄向了另一個更深層的問題。
那個博士在廢城經營了這麼久。
修建如此龐大精密的地下基地，鋪設複雜的能源線路和維生系統，豢養數以百計的實驗體……
這需要何等恐怖的財力物力？
這真的可能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小組織能完成的嗎？
是不是……
一直有人在暗中支援他？
將這座廢城，當成一個遠離主流社會視野的，完美的秘密實驗室。
而博士，連同他所有的研究，都只是這個龐大計劃中的一環？
護送車隊駛離封鎖區，匯入城市的主幹道。
窗外車水馬龍，與廢城的死寂荒蕪彷彿是兩個世界。
回到東江一中，陳猛在確認林夜身體無礙，並且反覆叮囑他不要再亂跑之後，便離開了。
學校裡還有一些人群需要解除疏散，他打算幫忙。
東江一中裡，防空警報早已平息。
大量驚魂未定的學生，正從地下避難設施中魚貫而出，臉上還帶著茫然與後怕。
劫後餘生的喧囂中，無人注意到林夜的身影。
他沒有在學校過多逗留，穿過人群，徑直回了家。
推開門，家裡空無一人。
母親應該還在上班，姐姐也還沒回來。
林夜拿出手機，給母親撥去了電話。
“喂，小夜？你沒事吧？剛才全市拉警報，嚇死我了！”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關切又焦急的聲音。
“我沒事，媽，剛從學校避難所出來，你還好吧？”
“我們都好，你姐來找我了，我們現在在防空洞下，好像解除警報了，我們等會就回家了。”
確認家人平安，林夜心中最後一絲牽掛也落了地。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
拉上窗簾，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他走到電腦前，沉默片刻，伸手拔掉了連線著主機的網線。
做完這一切，他才從貼身的衣物口袋裡，掏出了那個黑色的小巧隨身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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