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托山海
看到这里,林七安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又是“屠夫巷”。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习惯。
“你们这地方,这两个赌鬼,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七安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赵烈,甚至比张麻还要不如。
张麻走的是更脏更乱的“老鼠巷”,而这个赵烈,选择的却是那条更短,也更致命的“屠夫巷”。
“赏金:二百一十两白银。”
林七安将这份情报也烧成了灰烬。
四个竹筒,已经空了三个。
三个目标,三份情报,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催命判”孙珏,八品中期,女扮男装,弱点是好男风。
“铁拳”王莽,八品中期,头脑简单,弱点是易怒且路线固定。
“过江虎”赵烈,八品中期,贪财好赌,弱点是赢钱后走同一条致命的近路。
林七安站起身,走到那张布满灰尘的桌前。
他伸出手指,蘸了蘸杯中早已冰凉的茶水。
他在满是灰尘的桌面上,开始勾勒。
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条,构成了南云州府的大致轮廓。
他的指尖,先是在地图的东面,轻轻点了一下。
“醉仙楼”,“三碗不过岗”酒楼,通运赌坊,“屠夫巷”。
三个点,分布在城中的三个不同方向。
林七安的手指,停留在地图上。
林七安收回了手指。
他有了决定。
再去杀赵烈。
最后,才是孙珏。
理由很简单。
王莽的目标太大,行事太张扬。
一个每天在固定酒楼寻衅滋事的八品武者,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笼,太容易引起官府和各大势力的注意。
这种不稳定的目标,必须优先清除。
而赵烈,是个赌鬼。
只要通运赌坊还在,只要他还没输光家底,他就会一直待在那里。
至于孙珏,她需要时间去布局。
林七安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柄缴获自鹰七的宝兵短匕。
他将短匕放在桌上,又将自己的墨影剑,放在旁边。
他需要为接下来的行动,选择合适的兵器。
第84章 第一杀:毒
林七安的目光,在桌上两柄长短不一的兵器上扫过。
墨影剑,轻,快,专为一击毙命的刺杀而生。
那柄缴获自鹰七的乌黑短匕,更短,更利,更适合在混乱中无声无息地收割性命。
他伸出手,将那柄短匕握在手中。
匕首入手冰凉,一股锋锐之气顺着掌心传来。
对付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用不着剑。
林七安将短匕和银票收回储物袋,墨影剑则重新用黑布包好,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水盆边,对着水面倒映出的模糊人影,开始调整自己的面容。
半个时辰后,一个身材干瘦,面带菜色,眼神里透着几分畏缩与麻木的中年杂役,出现在了镜子里。
“看来得专门搞一门易容之术了。。。”
城西,三碗不过岗酒楼。
午后的酒楼,生意算不上红火,只有三两桌客人稀稀拉拉地坐着。
后厨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新来的,手脚麻利点!那边的柴劈完了没?劈完了赶紧把院子里的水缸挑满!”
一个腰圆膀阔,满脸油光的厨子,正叉着腰,对着一个角落里埋头劈柴的瘦弱汉子呵斥。
林七安停下手中的斧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应了一句。
“是,刘师傅。”
他放下斧子,拿起墙角的扁担和水桶,吱呀一声,挑着空桶走进了后院。
他用半天的时间,外加二两碎银,从酒楼的陈管事手里,买来了这份劈柴挑水的差事。
工钱一天三十文,管一顿午饭。
林七安挑着水,从后院走到前院的水井,再从前院走回后厨。
这条路,正好能让他将整个酒楼的布局,尽收眼底。
大堂的桌椅摆放,楼梯的位置,后门的朝向,甚至连哪个角落最容易藏人,他都默不作声地记在了心里。
“哎,听说了吗?鸿运赌坊那边,今天又有人被抬出来了。”
两个店小二凑在后厨门口,一边偷懒,一边小声议论。
“谁啊?哪个倒霉蛋?”
“还能有谁,不就是‘铁拳’王莽那个瘟神!”
“他又输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他把昨天刚从一个行脚商那抢来的钱袋子,全都输光了,连底裤都快当掉了。”
“那敢情好,咱们酒楼今天又要‘热闹’了。”
其中一个伙计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陈管事脸都绿了,已经让咱们把角落那几张不结实的桌子提前搬走了,免得又被那瘟神一拳砸个稀巴烂。”
林七安挑着水桶,从他们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将水倒进水缸,又转身走向水井。
来来回回,足足挑了二十趟,直到天色擦黑,后厨那口半人高的大水缸,才终于被填满。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陈管事从账房里走出来,丢给林七安一串铜钱。
“拿着,明儿早点来。”
“谢管事。”
林七安接过铜钱,躬身道谢,转身走出了酒楼后门。
黄昏的巷子里,几个酒楼的伙计正凑在一起分食着客人吃剩的烧鸡。
林七安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第二天,林七安来得更早。
他劈完了柴,挑满了水,然后便被管事安排去大堂擦桌子。
这正合他意。
他拿着一块半干不湿的抹布,在大堂里慢悠悠地擦着,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酒楼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
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壮汉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坟起如小山的肌肉,胸口上纹着一头下山猛虎,看起来凶悍无匹。
“店家!给老子上最好的酒,最肥的肉!”
壮汉一屁股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蒲扇般的大手在桌面上拍得砰砰作响。
正是“铁拳”王莽。
“王爷,您来了!”
陈管事脸上堆着笑,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
“今天想吃点什么?小的让后厨给您做。”
“少废话!”
王莽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吼道。
“把你们这最贵的酒菜,给老子端上来!今天老子手气好,赢钱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银钱碰撞声。
林七安拿着抹布,站在大堂的角落里,冷眼看着。
情报里说,王莽输钱后,才会来酒楼寻衅滋事。
看来,今天不会有动手的机会。
林七安擦完最后一张桌子,便回了后厨,继续劈柴。
一连五天,王莽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酒楼。
他似乎转了运,每天都赢钱,每天都来酒楼大吃大喝,虽然态度依旧蛮横,却并没有像情报里说的那样,动手打人。
酒楼的伙计们都松了口气,只有陈管事,每天看着王莽那张狂的脸,愁得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
林七安依旧每天劈柴,挑水,擦桌子。
他像一个最耐心的渔夫,安静地等待着鱼儿咬钩的那一刻。
第六天,申时。
酒楼的门帘,再次被人一把掀开。
王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满面红光,而是脸色铁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老位置坐下,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整张桌子都晃了三晃。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陈管事一个哆嗦,连忙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坛酒走了过去。
王莽一把夺过酒坛,扯开泥封,仰头便灌。
咕咚,咕咚。
烈酒顺着他的喉咙流下,他喝得又急又猛,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胸口的虎头纹身。
一坛酒,转眼便见了底。
王莽将空酒坛重重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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