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七,是个杀手 第42章

作者:寄托山海

  这等于是在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杀手,清空所有的障碍。

  “少爷,这……这若是被老爷查出来……”福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查不出来。”王腾打断了他。

  “一场意外的火灾而已,谁会想到,是自己人放的火?”

  王腾走回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研墨。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一场足以颠覆王家安危的阴谋,而只是明天天气的好坏。

  “父亲说,他是王家的麒麟儿,未来的一家之主。”

  王腾拿起笔,饱蘸墨汁。

  “而我,不过是陪衬的绿叶。”

  他抬起眼,看着火盆里最后一缕青烟散去,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他不知道,火烧得够旺时,绿叶,也能比麒麟更耀眼。”

  “让明晚的火,烧得旺一些。”

  福伯深深地弯下腰,身体缓缓退入阴影,最终消失不见。

  书房里,重归寂静。

  王腾提笔,在崭新的宣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第52章 万事俱备

  最后一抹残阳被白云城高大的城墙吞噬,天空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靛蓝色。

  四海通客栈的后院,伙计们开始掌灯。

  林七安的身影,像一缕无声的青烟,从后墙翻入,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没有走楼梯,而是沿着廊柱与屋檐的阴影,几个起落,便回到了自己二楼的客房窗外。

  窗户的插销上,夹着一根他出门前留下的头发丝。

  他从怀中取出细长的铁丝,探入锁孔,轻轻一拨。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林七安推窗而入,反手关窗落锁,动作行云流水。

  房间里,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桌上的茶杯,杯口朝下。床角的地面上,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香灰。

  没有人进来过。

  林七安走到桌前,坐下。

  "先清点下东西。。。"

  林七安喃喃自语。

  他将从铁匠铺取回的那个黑色金属护腕,放在桌上。

  护腕入手沉重,表面是粗糙的磨砂质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充满了杨锻山那种简单粗暴的风格。

  接着,林七安解下背后的长条,一层层剥开厚实的麻布。

  通体漆黑的“墨影”剑,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

  然后是那截用布条包裹的“陨星”剑胚。

  最后,是几个小巧的瓷瓶。

  疗伤的,解毒的,还有一瓶能在关键时刻补充内气的青元丹。

  桌面上,摆满了林七安此次行动的全部家当。

  林七安倒了一杯凉水,小口慢饮,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彻底平复下来。

  他拿起一块柔软的鹿皮,开始擦拭“墨影”的剑身。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柄来自老孙的赠礼,将是他今夜的战友。

  擦拭完长剑,林七安将那只名为“逐风翎”的护腕,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护腕内侧的金属,紧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凉意。

  他抬起手,拇指在护腕内侧一个微小的凸起上,轻轻拂过。

  他又试了一次。

  林七安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从生疏到熟练,再到化为本能。

  他要确保,在需要它的那一刻,这个动作会像呼吸一样自然,不会有一息的迟疑。

  做完这一切,林七安拿起那截沉重的“陨星”剑胚。

  他解开布条,露出剑胚那暗沉的,带着细微裂纹的表面。

  林七安没有犹豫,用坚韧的布条,将这截分量惊人的剑胚,一圈一圈,紧紧地缠绕在了自己的右前臂上。

  布条勒进皮肉,一股沉甸甸的坠胀感,从右臂传来。

  他试着挥了挥手臂。

  空气中,响起一声沉闷的破风声。

  林七安检查了怀中的丹药,将它们调整到最方便取用的位置。

  林七安闭上眼睛。

  回忆苏轻语给的地图中烟雨楼三楼的布局,每一根柱子,每一扇窗户,甚至哪块地板走上去可能会发出声响,都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浮现。

  还有他自己勘定的三条逃生路线。

  穿过王家后巷,翻墙进入西市。

  从秦淮河的桥下游过去,混入漕运码头的贫民窟。

  或者,直接冲向东门,利用苏轻语备下的小船。

  每一条路线的细节,每一个转角,每一个可以藏身的阴影,都被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直至再无任何滞涩。

  当窗外响起第一声更夫的梆子声时,林七安将地图和所有装备,重新收好。

  他没有点灯,进食。

  刺客在行动前,要保持空腹,这能让身体的反应,达到最灵敏的状态。

  林七安盘膝坐在床上。

  《龟息诀》心法,缓缓运转。

  他的呼吸,从悠长,变得微弱,最后几不可闻。

  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王平,八品中期,怒涛诀,护身宝兵金丝羽衣。」

  「灰衣护卫,八品圆满,威胁最大,必须引开。」

  「苏轻语,动机可信,但不可全信。她给的路线,是最后的选择。」

  「银狐,阎罗殿监考人,潜在的威胁,一个时辰内必须脱身。」

  「王家,天罗地网。」

  「十息,一击,远遁。」

  所有情报,所有计划,所有可能的变数,在他心头一一流过。

  时间,在黑暗中缓缓流逝。

  “咚,咚咚……”

  “亥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和喊声,遥遥传来。

  那具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身体,眼睛,缓缓睁开。

  林七安起身下床。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套早已备好的,能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紧身夜行衣。

  将“墨影”剑负于身后,用黑布缠好。

  左手戴上“逐风翎”,用袖口遮盖。

  右臂上,缠着“陨星”剑胚。

  怀里,是丹药。

  一切,准备就绪。

  林七安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

  “王平啊王平。你的死期到了。”

  一股带着水汽的夜风,吹了进来,撩动他额前的黑发。

  窗外,是白云城沉睡的万家灯火,和无边无际的夜色。

  林七安身体微躬,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从二楼的窗户跃出。

  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落入下方巷子的阴影里。

  夜色,将他彻底吞没。

第53章 祸水东引

  秦淮河上的画舫点亮了整排的灯笼,靡靡之音顺着水汽飘散,为白云城的夜添了几分醉意。

  王家府邸,西侧,一处偏僻的院墙下。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移动。

  他那张老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眼睛里,也看不出半分情绪。

  他停在一处库房的窗下,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是府内巡逻的死角。

  福伯侧耳,听着远处主院传来的隐约喧哗。

  那是二少爷王平,又在催促下人,准备出门寻欢作乐。

  福伯不再迟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事,还有一枚火折子。

  将那浸满了火油的布包,一点点塞进窗户的木质缝隙里,动作熟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与此同时,王家主院。

  王平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玉佩,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都死人了吗?快点!误了本公子的时辰,你们担待得起?”

  几个丫鬟仆役战战兢兢地为他整理着衣冠,大气都不敢喘。

  在他身后半步,那个身穿灰色劲装,气息沉凝如山岳的护卫,依旧像一尊雕塑,闭着眼睛,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王平整理好衣袍,不耐烦地一挥手。

  他带着一众护卫,浩浩荡荡地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准备从那条他专属的密道,前往烟雨楼。

  福伯拔开火折子的塞子,轻轻一晃,一豆橘黄色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

  他将火苗凑近那散发着刺鼻火油味的布包。

  火苗触及火油,瞬间蹿起。

  干燥的木窗和里面堆积如山的绸缎,是最好的燃料。

  不过眨眼功夫,火舌便舔舐着窗棂,钻进了库房内部。

  福伯没有立刻离开。